“白小姐里面请，天师已经在屋中静候。”引路的小学徒将白拂引到了上次的那间屋子外，白拂进了屋子，不出意料看见上次的老天师——和一旁的谷闻竹。

谷闻竹照例是和白拂打了招呼，然后退下。

“麻烦天师。”白拂挽起袖子，将手臂平展开。

天师一言不发，取出针包，为白拂医治起来。

“敢问天师，我这情况如何了？”白拂看着手臂上一根根耸立的金针，问道。

“毒素顺利排出，按照进程治疗便可痊愈。”他平静地回答着，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无事可扰的清静之气，哪怕是给白拂下针，也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样。

白拂闭了口，老实地等到了治疗结束。

老天师拔出最后一根针，一言不发地带着下人走了。

“师叔慢走。”白拂听见谷闻竹在外面送了一声，随后他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位天师似乎寡言至极。”白拂随意说了一句。

“师叔一向如此，只沉浸于医术和教义之中，别的事情一概不过问。”谷闻竹走进来，在她面前放下一瓶药膏：“这是清心丹，一日一粒，温水送服，可有助清毒。”

“多谢。”白拂拿过了丹药，然后看着谷闻竹：“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白小姐妙算。”谷闻竹一撩下摆，端正地坐下。

“那一次你见了不问问题的？你的求知欲和好奇心真是旺盛。”白拂懒懒答了一句。

“皆因空铭从白小姐言语中获益良多。”谷闻竹洒脱一笑。

白拂挑眉。

“我自上次与白小姐对弈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同白小姐说过的话，白小姐解了我心中的一些疑问，但同时又让我产生了新的疑问。”

“说吧。”白拂喝了一口茶水。

“我想要真正知道真相，就必须自己去实践，因而我先查阅了教中的相关典籍，发现自古至今，有不少人为做了许多古怪的事情。前朝有一人，将鸟之羽毛连成翼状，装载在身上，然后从山坡上滑下，可顺风飞出二三十米，又有人笃信地下有另一番世界，每日锄地，只期待能够找到入口。他们所做的尝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我个人认为，他们做出尝试的那一刻，就是成功了。自古以外，所有的科技发展无一不是由好奇心驱使的，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也就发现了世界的秘密。”

“世界有什么秘密呢？”谷闻竹紧跟着问。

“你觉得呢？”白拂说道。

谷闻竹站起来，走到窗边接触那一缕虚无的阳光：“世界万物大多皆有实体，可风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但它们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是怎样产生的？”

白拂脸上流出一点点微弱的笑意，看着他的背影：“还有呢？”

“还有，天到底有多高？我们身处的这一片地到底有多广？雨云又是从何而来？这些我在教中的典籍上都找不到。”谷闻竹猛地转过身来，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死盯着她说：“我自明悟事理以来，就一直渴求这些问题的答案，然而师父给不了我，书籍也给不了我，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

“正常。”白拂回答。

“常人听见我的这些问题，无不认为我异想天开，可白小姐却视为平常，面上不起一丝波澜？”谷闻竹的眼瞳深沉，似乎要将她的思维都看个清楚。

“我说了嘛，我思维不太一样，也就不认为这些是异想。”白拂轻笑。

“那白小姐对这些问题有何见教？”谷闻竹追问。

白拂依旧提着笑脸，然后道：“我也在思考中。”

“是吗？看来白小姐果然与我——与我想得一样。”谷闻竹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表情，他紧盯着白拂，好像找到了渴求的同伴：“我们应该多一些交流。”

“今日晚了，我先走了。”白拂忽略他的这些话语，站了起来，对他道别。

“下次白小姐再来，空铭定会好好招待！”谷闻竹突然心情大好，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