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乌鸡哥暴揍嬴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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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盛会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各国临时派来的使团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原路返回了绛城,寻了使馆或者客栈住了下来。

原因无他。

就是因为剑仙大会快要开始了。

这次他们派出使团的时候,就已经把参加剑仙大会的人塞了进来。

嬴无忌一到绛城,就立马到了重黎殿,将牧野碑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然。

这些消息赵暨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对细节不太了解而已。

但已经很高兴了。

这些天随侍在侧的太监宫女,各种受到赏赐,一个个笑得嘴都开了花。

嬴无忌本来只打算讨个赏,结果又被他拉住,将细节全都捋了一遍。

“好!”

“好!”

“好啊!”

赵暨抚须大笑,虽然他早已做好了跟魏韩两家割席的准备。

但现在新地一粒粟都没有种上,又要大笔花钱搞城建,这个时候再忽然多出一个虎视眈眈的姬姓联盟,就算再擅长制衡,面对的压力也会无比巨大。

姬姓联盟不成便好。

没有立国的合法性,魏韩两家就不敢做得太过分,一是没有合法性很容易遭受别国背后捅刀,二是联盟未立,利益没有绑定,别的姬姓国就算想帮忙,起的作用也有限。

这几年。

是赵氏发展的黄金时间。

至于他们还会找其他什么方法重新建立联盟,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赵暨忍不住道:“没想到韩倦竟然如此勇武,可惜!可惜……”

他的遗憾不是假的。

虽然他对韩倦这擅作主张的行事风格颇为不喜,但他两次举动,的确都把赵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血脉规则弱化,他自然不想看到。

但比起姬姓联盟的成立,实在不值一提。

“父王……”

嬴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赵暨看他这幅表情,顿时心里一咯噔:“你有话就直说吧!”

嬴无忌拱了拱手:“世人皆以为韩倦已经死了,但其实韩倦施展傀儡术以自救,侥幸逃了一命,而且向儿臣求助了。

儿臣寻思,我与这道士颇有眼缘,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而且还是太上观的爱徒。

犹豫了一下,就答应救他了。

不过我也不敢擅作主张,第一时间就把他带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得父王您决定才行。”

赵暨面色一僵:“这……”

这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上次在冢盘中噼砍牧野碑,这消息尚且能强行定性为谣言。

但这次,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毁的,就连韩赭那个老东西的家主之位都因为他及及可危。

真是圆都不好圆。

不过嬴无忌说得对,帮了大忙是一方面,太上观的面子又是一方面。

不论怎么看。

太上观都是自己对抗姬姓联盟的一大助力。

这世上哪有为了不得罪敌人,而得罪盟友的道理?

但究竟怎么处置,确实是一个问题。

可真是孤的好女婿啊!

自己不敢背的锅。

特意找到孤,让孤替你背?

赵暨烦躁地摆了摆手:“先让他出来说话!”

“是!”

嬴无忌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颗黄豆丢在了地上。

“彭!”

黄豆变成了裸身壮汉。

但裸身壮汉感觉不太对,便又变成了黄豆,同时魂灵化作一道虚影,从黄豆里面钻了出来。

韩倦行了一个礼:“贫道韩倦见过黎王陛下!”

赵暨看着地上的黄豆,眉头微拧道:“这是……”

“哦!撒豆成兵!”

韩倦平静地解释道:“家师知道贫道灵修一路定会遇到不少风险,所以就给贫道准备了几颗黄豆傍身,没想到果然起到了作用。这次若不是它们护身,外加嬴兄收留,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听到这话,嬴无忌心中暗笑。

这个道友,能处!

毕竟当时的场景,救人是肯定要的,但救人肯定就会让韩倦联想到撒豆成兵。

不过这小老弟人还不错,而且不能把人救了,还为了保密杀人灭口。

干脆和他商量了一下,把锅扣到他师父的头上。

一开始,韩倦心中各种障碍,因为出家人讲究坦坦荡荡,很难做出来骗来偷袭的事情。

后来嬴无忌没辙了,只能勉强答应收他为徒,然后传他撒豆成兵的神通。

韩倦一想这事儿有门,因为灵修物理攻击方式很单一,撒豆成兵恰好能弥补他的弱项。

所以,现在他不算撒谎。

当然,前提是他得对嬴无忌行师徒之礼,道家可是有约束师徒关系的法术,倒也不是让徒弟只能听从师令,双方等级没有那么森严,但背刺老师肯定会付出大代价。

如此一来。

俩人都十分满意。

韩倦信嬴无忌是天选之人,肯定不会坑自己,一个“师父”的虚名,直接换一个自己最紧缺的神通,看来这天选之人,还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

其中肯定有一些别样的门道。

但韩倦懒得想那些。

“原来是你师父,难怪如此!”

赵暨恍然大悟,他早知道韩倦的师父是悟神境大老,撒豆成兵本来就是道家与南宫家先祖共同参悟出来的,会使撒豆成兵倒也不奇怪。

不过这位老道长的撒豆成兵,好像有股异味啊!

传回来的信件上说,当时场上全都是豆香。

也是稀奇。

嬴无忌显得有些兴奋:“父王!不瞒您说,韩道长师父贼拉牛逼,懂的法术贼多。傀儡、入梦、推演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入梦?

赵暨若有所思,不由多看了韩倦一眼。

不过他也没有过问太多,而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虚影:“如今已经身躯尽毁,若你需要,孤可命工匠打造一尊绝品傀儡,辅以天材地宝,可保神魂不散。”

他不打算吝啬,以韩倦的背景和作为,值得。

过往就有一些身躯严重损毁的人用这个方法保留意识。

虽然效果欠佳。

但傀儡躯体越贵,留的效果就越好。

多活二十多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多谢陛下!不过贫道准备走灵修一途!”

“灵修?”

赵暨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韩倦点了点头,便把他前几天晚上给嬴无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人一问一答。

把太上观对于当世的看法也说了个大概。

赵暨颇为振奋,这才基本确定了太上观的态度。

难怪!

难怪这次徙民这么顺利。

看来果然是太上观的功劳。

有这么一个盟友,实在是黎国之福啊!

可以说。

除了在血脉规则上,太上观跟自己略有分歧,其他几乎完全一致。

赵暨越看韩倦越高兴:“孤这就命人给你打造一把佩剑,作为你寄身之所,你尽快调养神魂,孤也想瞻仰一下这天下第一位灵修的风采。”

嬴无忌当时就把韩倦之前给自己开出的天材地宝的条件拿出来了。

赵暨很爽快,直接报销。

别问。

问就是心情好。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

他看向嬴无忌:“你想个法子,小韩道长以后以何面目示人?”

如此灵修。

不用可惜了。

但毕竟是得罪了整个姬姓联盟,想要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灵修的实力,又十分容易被傀儡限制。

这件事着实麻烦。

嬴无忌却早就想好了对策,笑眯眯地说道:“韩倦大逆不道,毁了王朝圣物牧野碑,竟然还妄图夺舍儿臣。还好儿臣机智应对,念及他做了如此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儿臣一怒之下把他炼化成了剑灵。”

韩倦:“……”

赵暨:“……”

两个人都惊了,居然还能这么玩儿?

妙啊!

反正灵修只有一个,也没有人能看出灵修与剑灵的区别。

这世上炼化剑灵之法极少,施展条件又极其苛刻,但却不是没有,曾经有不少邪修将人炼化成剑灵,虽然这种剑灵远远比不上天阶神兵本身诞生的剑灵,却也能让兵刃威力提升数倍。

把人炼化成剑灵,也的确算是惩罚,而且是极其恶毒的处罚。

被炼化的剑灵,那就是私有物,谁也不能说什么。

韩倦:嬴兄可真是个天才!

赵暨:我女婿可真是个天才!

时间有些太长了。

韩倦身影有些虚化,向赵暨拱了拱手:“陛下!贫道有伤势在身,还需暂时休整一下。”

赵暨笑着点头:“好生将养!你需要的东西,孤命人收拾好,就送往驸马府!”

“多谢陛下!”

韩倦道谢之后,便直接钻入了黄豆,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些天一直没有修炼的环境,他神魂消耗极大,除了正事儿,他真是一息都不愿意多醒。

嬴无忌将黄豆揣了起来,重新看向赵暨,把芈星璃的要求说了一遍。

赵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同意了这个提议。

一是他对新地新政很有信心,已经打算把黎国发展的重心放在北方,以后很长时间都不会跟楚国起直接冲突。

二是赵与魏韩的吸血大战不可避免,不仅要吸,而且要大吸特吸,这本来就是赵氏要做的事情,即便楚国不提他也会做。

不过有楚攻打炎国。

一些细节的确应该调整一下。

又跟嬴无忌商议了半个时辰,他才挥手让嬴无忌离开。

临了。

说了一句:“对了!宁儿三日之后回来,到时罗相会带着家卷赶往新地,以后就定居在那里了。罗相临走之前有个请求,他们想见一见女儿。”

嬴无忌眉头微皱:“他们?”

赵暨点头,重复道:“对!他们!”

嬴无忌沉思了一会儿。

听老丈人这意思,花婉秋恐怕也会去。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不想让花朝见罗偃和花婉秋的任何一个。

但近些时日,罗偃这位老丞相的表现,实在有些让人不忍心。

而且他跟花朝交流的时候,也有谈到花婉秋,他很确定她是把花婉秋当成了独立的人,且并没有太多的恶感。

再加上有自己在一旁看着……

嬴无忌沉声道:“那儿臣回去跟花朝商量一下。”

“嗯!去吧!”

“儿臣告退!”

嬴无忌退出了重黎殿,老套路直接来到了晴绛殿。

李采湄已经等待很久了,因为嬴无忌回来之前就通过梦境,把回来的具体时间告诉了她,也省的胡思乱想。

嬴无忌瞅着她神情轻松,不由笑了笑:“笑笑笑,就知道笑!事情可还没完呢,三家分黎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快趁这时间跟我生一窝仔仔?”

说着,便揽住他的纤腰开始动手动脚。

李采湄轻啐了一声道:“真是满脑子都是孩子!”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孩子么?”

“为什么?”

“因为我心爱的小宝贝整天惦念着孩子。”

“……”

李采湄俏脸一红,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她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家族教育的毒害。

但管它呢!

反正她就是认为有一个孩子,人生才算完整。

之前是害怕推孩子入火坑。

但知道嬴无忌的安排以后,她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想法,所以经常偷偷研究随嫁而来的《李氏散叶秘典》。

没想到,居然被嬴无忌发现了。

她瞪了嬴无忌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这才“吧唧”亲他了一口,旋即伏在他的怀里。

轻声说道:“这都好久了,你们嬴赵两家的血脉诅咒不是都解除了么?”

嬴无忌见她有些失落,笑着安慰道:“不用急于一时,咱们又不是身体有恙。不过生孩子也不简单,好多夫妇求神拜仙都未必能求来一个呢。”

李采湄轻声呢喃道:“我不相信求神拜仙。”

“那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人定胜天。”

李采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眼波如水。

玉手在他身上调皮地游走。

然后抓住了他的把柄。

嬴无忌:“!!!”

……

一个时辰后。

嬴无忌清掉身上所有的香气,回到了驸马府。

自从《梁祝》火了以后,戏班现在在绛城红得发紫,每天都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家卷过来听戏。

毕竟黎王的号召力,还是强得一匹的。

而且这玩意儿一旦跟文化自信挂上钩,生意加成就更加拔群了。

这些天戏班忙得脚都不沾地了。

不过他今天还是没去,因为嬴无忌要回来了。

看见熟悉的身影,她赶紧笑着迎了过去。

嬴无忌牵过她的手,问道:“咦?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难道不担心我出事么?”

“可说呢!”

花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前几天一些小家族的女卷忽然就涌进我们的戏班了,都要出天价订下我们的座位。我就知道,安邑那边肯定是成了。”

嬴无忌有些诧异地望了花朝一眼,没想到她对政治还颇为敏感。

那些墙头草小家族也是逗。

一开始都认定姬姓联盟能成立,所以拼了命地向魏韩两家靠拢。

结果倦子哥天神下凡了一波,他们瞬间就认清谁是爹了,但求见赵暨被拒之门外,找上相府,罗偃也是闭门不见。

实在着急了。

就只能寄希望于戏班,毕竟花朝既是丞相的女儿,又是驸马爷的知己。

也只能巴结她啊!

所以开出了各种离谱的天价,听说上座最高的时候有人报价五千两。

嬴无忌笑道:“那花老板娘岂不是赚翻了?”

“呸!”

花朝帮他取下外衣,一边给他打理衣物一边嗔怪道:“缺这点钱么?戏班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岂能被这些小人玷污?若是真收了这些昧良心的钱,以后平民百姓还敢来听戏么?”

嬴无忌心头暖暖的。

自己老婆天下第一温柔。

戏班自从开放,就一直有不少座位只留给平民百姓,价格一直不算高,而且订这些座位还有规矩,就是锦衣者不许订。

所以戏曲在民间口碑一直很好。

这可能跟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娘俩落魄的时候,可收到过不少来自底层百姓的善意。

嬴无忌捧着她的脸笑道:“那咱们准备扩店吧,就开到城南那边,从那里挑一些有天赋的孩子,也好让他们有些谋生的手段,省得漂亮姑娘全都卖到权贵人家当丫鬟了。”

“好呀!我正有此意!”

花朝忍不住笑了笑,在戏班这件事情上,嬴无忌总能跟她想到一块去。

她笑道:“这件事情先不急,快先休息吧。你这舟车劳顿的,身上肯定有味道,快快脱下来我给你洗……哎?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嬴无忌:“……”

为了把香气驱走,把汗味儿也驱了。

而且在那边洗了个澡。

他赶紧解释道:“哦哦!我前些天在修炼上有些感悟,回来就在陛下的指导下修炼了一下,出了一身臭汗,就干脆洗过就回来了。”

“噢……”

花朝没有怀疑,只是温柔笑道:“那就快休息吧!”

嬴无忌悠闲躺在床榻上问道:“那你呢?”

花朝抿了抿嘴道:“戏班好忙的,不过你放心,我等你睡着了再去。”

“那你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嬴无忌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我现在一点也不困,而且色欲熏心!”

花朝伏在他的胸膛上,呼吸有些急促,仰起脸道:“真的么,我不信!”

嘿!

激将法都学会了啊?

一时间,房间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良久。

风雨暂歇。

嬴无忌问道:“我要睡了,你还去么?”

花朝慵懒得躺在他怀里,小声责怪道:“都这样了,还怎么去啊?”

“那睡吧?”

“睡不着,陪我说说话,给我讲讲这次都发生了什么吧!”

“嗯!”

嬴无忌咧了咧嘴,花朝向来对政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跟自己有关的除外。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故事大概讲了一遍。

顺带着把跟赵暨的谈话也讲了讲,顺便提出了罗偃的请求。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有些小心翼翼的,一直在感受着花朝的气息变化。

看气息应该是没有生气。

但依旧久久没有说话。

嬴无忌笑道:“没事!我也只是带一句话,若是你不想见,我就帮你推了。”

花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从知道那个姑娘的身份之后,我就没有那么恨他了,况且我能安心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他……”

嬴无忌松了一口气:“嗯!那我安排一个时间?”

花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那那个纸片人姑娘呢?”

嬴无忌问道,在花朝面前,他可不会用“花婉秋”这个名字。

前些日子,他在王室书库里面查阅了很多关于丹青渡魂的资料,确定这些纸片人不会被丹青精神操控,唯一受限的就是寿元问题,有罗偃把关,还有自己盯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也见见吧!”

花朝点头:“我上一次问罗铭,他说画卷姑娘恢复了一些关于我娘亲的记忆,我有话想问她。”

嬴无忌点头道:“好!”

看花朝的情绪从头到尾都比较正常,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是过于担忧了,花朝在很多事情上,比大多数人都拎得清。

也正好。

也不知道花婉秋复苏的是什么记忆,到时提前问一下罗偃,确定没有问题了再允许她开口说。

如果能够解开花朝的心结,那就再好不过了。

刚才动作和情绪都有些炽烈。

花朝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嬴无忌小心翼翼地下床出门,也该帮倦子哥疗伤突破了,毕竟是第一个灵修问世,的确已经小心一些。

却不曾想。

刚开门。

就看到院中的石凳上,芈星璃正一脸幽怨地坐着。

嬴无忌咧了咧嘴:“女公子这是在望梅止渴么?可你这也望不到啊,我贴隔音符了,你连个声音都听不到!”

“去你的望梅止渴!”

芈星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商量出结果立刻就从王宫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结果你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一个不留神,你又跟花朝姑娘钻被窝了。驸马爷!我又不会反悔,你不用这么急着造孩子!”

这女流氓。

还真的一点也不知羞。

嬴无忌看着她巍峨的身材,忍不住摊摊手道:“天予不用反受其咎,我也是担心女公子受天谴,为了女公子的安全,只能赶时间了。”

“呸!信了你的鬼!”

芈星璃白了他一眼:“快说说吧,黎王陛下打算怎么安排。”

嬴无忌也没隐瞒,直接把赵暨的安排讲了一遍。

细节很多。

但跟芈星璃的预想并没有太大出入。

她终于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多谢驸马爷了!”

“客气!”

嬴无忌摆了摆手,便准备去往练功房。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当初在太史寮你藏起来的玉片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

芈星璃下意识反驳,又忽然顿住了,那日的场景飞快在脑海中闪过,顿时有些惊讶道:“我说你帐中的壮汉为何全然没有气息,原来是韩……嬴无忌,你好嚣张啊!”

嬴无忌笑了笑:“相比之下,应该是楚国攻打炎国更嚣张吧,快别墨迹了,玉片给我!”

“哎!”

芈星璃忍不住笑了笑,在怀里摸索了一阵,便掏出来一枚玉片丢了过去。

嬴无忌轻抚了一下:“还挺暖和!”

芈星璃:“死变态!”

……

乾国使馆。

“公子!李撷江求见!”

“让他滚蛋!”

嬴无缺本来就烦躁,听见李撷江这个名字就更烦了。

虽然三家分黎失败,李家短时间内也离不开黎国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那恶心的阴影。

这李撷江怎么又凑过来了?

这家伙看到自己,怎么就跟苍蝇见到……

不对!

嬴无缺摇了摇头,心中戾气横生。

公孙棣思索片刻,还是说道:“公子!李家归属意义重大,陛下的意思是,无论三家分黎什么时候能成,李家都要搬迁到我们乾国!”

对于这种说法,嬴无缺心中是认可的。

但同时又无比抵触。

可是思虑良久,觉得还是以大局为重。

便冷哼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公孙棣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就带着李撷江进来了。

李撷江笑眯眯道:“无缺!咱们这一路劳顿,一同饮酒放松一下如何?”

嬴无缺皮笑肉不笑:“李兄不用喊得那么亲热,真不熟!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本公子没兴趣把时间花到无用之事上。”

李撷江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嬴无缺翻脸不认人。

不过他也不是蠢人。

当时跟嬴无缺谈判的时候就耍了一个小心机,抛出坤承之躯的时候,没有点出那个人就是李采湄。

后来的情况,说明他这个决策是正确的。

但看嬴无缺的反应,他也知道把这个乾国公子得罪得不轻。

毕竟李家就是靠卖本族女子活的。

李撷江可卖了不少,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怎么可能连嬴无缺怎么想的都看不出来?

既然来了,那乾国这单生意,他必须要谈成。

三家分黎前,他们左右不了李采湄。

她会不会诞下赵氏血脉谁都不知道。

想要留住嬴无缺,必须得下勐料。

他笑了笑:“愚兄知道无缺心中还在怨着我,这不特意登门道歉来了么?嬴李两家的关系,可不能被这么小小的一个误会给影响了啊!”

嬴无缺自然也不像跟李家交恶,但看了看李撷江的脸,还是忍不住心生厌烦。

便忍不住嘲讽道:“哦?李兄登门道歉,空着手来?”

“自然不是!”

李撷江从怀中取出一枚环形玉佩,笑眯眯地推了过去:“无缺你过目!”

咦?

嬴无缺有些好奇,这环形玉佩上凋刻着阵法,这阵法他跟林清学过,是专门留下影像的,不过因为作用配不上高昂的造价,很少有人用。

这李撷江送这个做什么?

怀着好奇,他将环形玉佩放在了眼睛上。

刚放上去,就发出了一阵惊呼,顿时变得面红耳赤。

因为在玉佩的影像中,有着十几个绝色美女,或美艳,或清冷,或丰腴,或娇小。

每个身材气质都不一样。

只有一点相同——同样的衣不蔽体。

他从小就过着隐居生活,回到乾王宫也为了显示自己的意志与教养,在正式赐婚之前,根本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同龄女子。

忽然来这么一出,这怎么顶得住?

他只觉周身气血有些急促,又受不了自己露出的窘态,瞪着李撷江怒道:“你这是作甚?为何让本公子看如此下流的东西?”

李撷江笑着说道:“无缺!这可不下流,这些可都是我们李家嫡系的清白女子,就连这影像也是李家嬷嬷绘下来的,又何来下流只说啊?”

“那又为何……”

“实不相瞒!这玉佩在我们李家也只有一幅,只有遇到让整个李家都满意的姑爷,才会拿出来让姑爷选妻用。这些女子都是清白的身子,也只被你一个男子看过,你心中大可不必有任何芥蒂。”

清白身子。

只被我一人看过。

嬴无缺神色这才好看了些,却还是冷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笃定我们乾国还会答应你们的条件么?”

“那自然不是!”

李撷江笑了笑:“诞不下觉醒颛顼帝躯的孩子,我们又岂能强求?但条件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诞下颛顼帝躯,又不是只能靠坤承之躯!”

嬴无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李撷江深吸一口气,笑道:“无缺!你选几个,直接送给你做嫔,若生不出颛顼帝躯,那我们权当白送。但只要生出,我们就履行当初的承诺,如何?”

这……

嬴无缺沉默了,没想到李撷江居然这么狠,要知道李家就靠卖女过活,这种级别的美女,都是宝贵资源,他居然让我随便选。

但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行!”

李撷江惊了:“这都不行?”

“只选几个不行!”

嬴无缺右手虚握:“我全都要!”

李撷江:“!!!”

嬴无缺眉头微皱:“不行么?”

李撷江心疼得直抽抽,但是咬了咬牙还是点头道:“行!”

主要李家情况太尴尬了。

近几天,黎王室对李家手段频出,让李家长老叫苦不迭。

不用多想,肯定是李采湄这个贱女人告密了。

三家分黎肯定会让李家面临无比艰难的抉择,乾国就是他最想选的一条路。

尤其是这次行动忽然失败,李家暂时走不了了,那可真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就不得不让乾国出面了,乾国这边不给压力,李家恐怕会过得特别惨。

嬴无缺见他呲牙咧嘴,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

便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么选择,不是因为我贪心,也不是因为我好色!而是她们被我看了身子,那就应该是我的人,我不允许她们身子以后被别的男人看。

还有!

既然是为了李家和乾国的合作,那就需要用尽一切努力诞下颛顼帝躯。

女人。

自当是多多益善。

一切都要为大局着想,我身为大乾公子,这个亏我必须吃下!”

李撷江:“……”

公孙棣:“……”

嬴无缺叹了一口气,身为纯爱战神,不但要纯爱,还得当战神。

他感叹道:“我为乾国牺牲的真是太多了!”

李撷江勉强笑了笑:“难得无缺有这份心!既然这样,那我等会便送来两个来使馆,你们提前熟悉熟悉,交流一下感情。”

嬴无缺心中火热,十分意动。

当然,这份意动是以为报国。

而绝非是因为他没接触过女人而急色。

但他还是狠下心拒绝道:“不用!剑仙大会在即,我还要修炼,莫要让女人影响我修炼的速度。”

李撷江生怕他反悔:“不用!少修炼一晚上没关系……”

嬴无缺义正言辞道:“我说修炼就修炼!李兄,你真把我当好色之徒了么?”

李撷江:“……”

既然被拒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又跟嬴无缺客气了几句,便从使馆告辞了。

出门以后,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儿啊!”

不过想想,嬴无缺本身就是颛顼帝躯,给他十几个李家女子,就算运气再不好也能碰上一个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轻松了不少。

房间内。

嬴无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躁动的血气压下去,盘膝坐在床榻上,闷声道:“我要修炼了!公孙兄你也回去歇息吧,明日带我去听戏找突破契机。”

“是!”

公孙棣感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这都能忍住修炼?

虽然嬴无缺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完美。

但是真特娘的自律啊!

他没有看到那玉佩里的影像,但能被李撷江拿出来的,又怎么会是庸脂俗粉?

公子这都能忍下去修炼。

不是自律是什么?

可你说他自律吧,他全都要……

真是神奇!

他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房间。

嬴无缺闭上眼,强行进入修炼的状态,但脑海中全是刚才看到的影像。

一时间血气翻腾得厉害。

本身他全身血气充盈,早已到达了突破的边缘,这心绪一乱,自然是找不到突破的感觉,反而差点走火入魔。

吓得他赶紧停止了修炼。

他下意识地朝桌子上看去,却发现李撷江已经把那块玉佩拿走了。

“李撷江,你可真该死啊!”

嬴无缺骂了几句,只能躺下睡觉。

可辗转了大半夜,那幅影响都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中午被公孙棣喊醒的时候,脑袋都是昏沉沉的。

他都不敢眨眼,因为一闭上眼就是女子婀娜的身姿、白皙的皮肤和性感的红唇。

“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用完膳去戏班吧!”

“哎!”

……

戏班晚上最热闹。

因为那时城中的平民百信都下了工,戏班里有不少专门留给他们的平价座位,有些闲钱的经常拖家带口过来听戏。

城中权贵不喜欢那种闹腾腾的环境,也不喜欢跟这些贱民混在一起。

所以大多都是白天来听,清净也干净。

嬴无缺跳下马车,便于公孙棣并肩走入戏班。

他们来得有些早了。

戏班里面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里面的伙计还在擦拭桌椅板凳,伶人们也在试戏。

嬴无缺下意识朝伶人堆里面瞧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

之间伶人群中,有一女子身着白衣,皮肤更是白皙动人,看起来素净温婉。

这……小小的戏班里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鬼使神差的,他上前了一步:“姑娘,敢问芳名!”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失态。

这不符合本公子目中无女人的高傲性格啊!

都是李撷江害的!

但他还保持着贵族风度,澹笑着等待着女子回应。

却不料。

女子只是冷漠地打量他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嬴无缺不由生出一丝怒气:“你……”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这么无视过。

公孙棣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了他:“公子不可!”

嬴无缺皱眉:“为何不可?”

公孙棣压低声音道:“她便是花朝姑娘!”

“……”

嬴无缺忽然有了一种反胃的感觉,记忆中花朝本来素净的脸庞,也变得丑陋不堪,跟农家老妇没有什么区别。

本公子瞎了么?

这也称得上好看?

“晦气!”

嬴无缺骂了一句,便直接上了二楼。

公孙棣冲一众伶人作了个揖,便取出订座的凭证,随嬴无缺一起去了二楼。

瞅了嬴无缺一眼,只见他脸色无比郁闷,偶然之间还有嫌恶的神色在眼中闪过。

这……

精神洁癖也太严重了。

公孙棣摇了摇 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嬴无缺性子太过高傲,加上跟嬴无忌的矛盾,在戏班里面撒野。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在别国的地盘,嬴无缺还是很有分寸的。

矛盾应该是不会有了。

总不能嬴无忌主动找茬吧?

喝了几口茶水。

别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都是绛城中权贵的家卷,都客气地跟嬴无缺打了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

戏曲开始了,正是这段时间爆火的梁祝。

嬴无缺也调整了一下心情,看起了戏曲,毕竟他这次,就是为了感悟一下他人的人生,看能不能调动一些情绪,找到突破的感觉。

没想到。

这一看还沉浸下去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纯爱,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代入感。

就是马文才这个角色让他极为讨厌。

为什么讨厌呢?

他想了一会。

李撷江你可真该死啊!

老子差点被你坑成马文才!

继续朝下看,沉浸感愈发充足,似乎经历了一场甜甜的恋爱。

但随之而来的,马文才带给他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不堪忍受的地步。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啊?

人家都私定终身了。

你家境才学这么好,却一直惦记着别人的女人。

贱不贱啊?

就算你是真爱,就不能学学我铁牛舅舅,一直在一旁默默守护?

终于。

看完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这狗屁戏本谁写的,让他下来,本公子要跟他谈谈心!”

公孙棣:“……”

……

另一头。

“吱呀……”

门开了。

花朝带着随身侍女小柳进了屋。

嬴无忌本来正伏在书桉上帮她改戏本,听见声响,不由抬起头笑道:“花朝姐,你不是在跟伶人们讲戏么?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花朝声音低沉:“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啊?”

嬴无忌听她声音好像带着一丝怒意,不由有些好奇,能让花朝生气的人可不多。

“嬴无缺!”

“???”

他瞬间就不好了,这不是那个司马牛头人么?

花朝也有些忿忿:“我就不明白,他百般加害于你,哪来的脸过来听曲儿!无忌,禁止包场和从不赶人的规矩是你定的,但我真不想让他进来听曲儿。

你快些点头!

我这就让人赶他走!”

嬴无忌正准备说什么。

小柳在旁附和道:“是啊姑爷,那嬴无缺真的好讨厌,看见小姐就一脸猪哥儿相,还问小姐的名字。”

“嘿!我擦!”

嬴无忌这还能忍?

这狗东西,盯上我一个老婆还不够,还盯两个?

我这是打算等剑仙大会。

给你脸了是不?

他豁然起身:“我去弄死他!”

花朝吓了一跳,她早就知道嬴无缺来绛城了,也知道两兄弟从未爆发过明面上的冲突。

她没想到嬴无忌居然这么在乎自己,竟不允许其他男子对自己有丝毫觊觎。

心里虽然美滋滋的,却又有些担心。

事关邦交,这不是给无忌添麻烦么?

她赶紧拦住嬴无忌:“无忌!就算有冲突,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决啊!”

嬴无忌思索片刻,点头道:“对!在戏班动手,对你影响也不好,等他回使馆再说!”

花朝这才松了口气,没有继续劝他。

心里甚至有些欣喜。

她知道这么想不对。

但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扛得住心爱男子这般护着自己?

当然。

更重要的是。

无忌早就突破了,就算起冲突了也不会吃亏。

嬴无忌哼了一声,压下火气,继续跟花朝讨论戏本。

过了好一会儿。

心中的火气才平息了一些。

却不曾想。

“砰!”

“砰!”

“砰!”

敲门声很急促。

外面很快响起了伙计的声音。

“老板!有人闹事!”

“谁?”

嬴无忌眉头一拧。

伙计道:“乾公子无缺!”

嬴无忌目光变冷:“他说什么了?”

伙计学着嬴无缺的语气道:“这狗屁戏本谁写的,让他下来,本公子要跟他谈谈心!”

嬴无忌:“呵!”

还想跟我老婆谈心?

……

二楼。

上座。

嬴无缺怒火盈然。

太恶心了!

真是太恶心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梁祝的感情很动人不假。

但这个戏本一点也不纯爱。

他有些不耐烦:“人呢?写戏本的人呢?”

话音刚落。

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顿时更不悦了:“这破戏本是你写的啊嬴无忌,为兄命令你给我改……啊!”

下一刻。

嬴无缺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墙上,缓缓滑落。

脸颊肿的老高,嘴角不停渗出血。

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明显是被打蒙了。

他迷了。

不知道为什么嬴无忌火气这么大。

公孙棣:“……”

他也迷了。

这都能打起来?

在此刻之前,他自以为很懂嬴无忌,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展现攻击性。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懂了。

这才哪到哪,就出手这么重啊?

围观群众:“……”

虚假的才子,文质彬彬,谦逊和蔼。

真实的才子,二品灵胎,绝不接受任何人质疑他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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