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顿时哭笑不得，顾不得人来人往的大街，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那就乖一点呀，回去问问宋柏，能不能去北山书院还未必呢。”

祁仲远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牵着她的手不顾旁人目光，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两人回到大槐树村的时候，就看到村子里处处张灯结彩，活似过年似的热闹。

“往年，你们村里也是这么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吗？”祁仲远问。

姜离摇头：“往年连红灯笼都是到了年根才挂起来的。”

两个人带着满腹疑问往里走，看到不少村民在往北山那边走，想来又是因为北山书院的事儿了。

只是姜离仍是觉得奇怪，北山书院现在又不会建起来，搞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大槐树底下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搭了一个台子，上头铺着红毯挂着红绸，活似要娶新媳妇似的。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瞧见张员外被几个村民围在中间，活似活神仙似的被供了起来。

姜离觉得诧异，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儿？”

旁边一人好似并不愿意理会她，一股脑地想要挤到人群前头去，被姜离问了几遍才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张大善人发善心了，来咱们这儿开善堂呢。”

“善堂？”姜离皱眉，着实不能相信这是张员外能干出来的事儿。

“哎呀你难道不知道？北山书院建成后，咱们村里的庄稼地大部分都被收了回去。为了避免村民没了地种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张员外表示北山书院的建造过程中，会从咱们村里招工人，若是能够赶在开春之前建好书院，每个人给二两银子哩。往后书院建好了，也会从村里优先招人做工，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那人说完又努力往前头挤，生怕晚了就没了自己的好处。

可姜离琢磨着，打大槐树村招工，本就是最便宜的方式，怎么这也能被说成是张员外大发善心了？

周蓁蓁打人群里头瞧见了姜离，好不容易挤出来，拿着手不住地给自己扇风感叹：“我从前可没觉得咱们村里这些人这么没脑子，就因为张员外这么一吆喝，我和我爹又不知道要在这儿给人家做多久的嫁衣。”

“怎么是你和周里正在这儿登记？”姜离皱眉，“既然是张员外捣鼓出来的名目，难道不是张员外的人来这儿登记更合适？”

“呵，人家可不傻，人家说了对咱们村民情况不了解，为了避免日后筛查惹出别的麻烦来，便让我爹来做这件事儿，说的是将来北山书院建好了，给我爹安个什么名头，反正是光管着好听并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周蓁蓁撇嘴，“你们这是才打城里回来吧？怎么样？赚到银子了吗？”

“嗯，你放心一切都还算是顺利，你只要不在我娘那儿说漏了嘴，保管没有问题。”姜离连忙又嘱咐了一通。

周蓁蓁摊手：“我自然是没有问题，可那张家小姐的嘴我们如何堵得住？如今张员外三天两头过来监督北山书院的进度，张玉兰可不就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过来找你娘的麻烦？她若是脾气上来，你再多的打算可也都全泡了汤。”

“这个我自然有数，她想要早些见到她的嫁衣，总得守些规矩不是？”姜离话虽是这么说着，可这心里头，仍是有些犯嘀咕。

张玉兰那个性子，姜离还真是没有把握啊。

“阿离，你也别着急，到不了我让我爹跟张员外说说，看看能不能以后别让他带着张玉兰来了。”周蓁蓁皱眉说道。

姜离摇头：“张员外若是肯应，也便不会由着张玉兰使性子不给我们家银子了。再说了，腿长在张玉兰身上，又哪里是张员外不带她来，她就能不来了的？阿蓁你别担心了，倒是有件事儿我得跟你打听一下。宋柏今日过来了吗？”

“你找他做什么？”周蓁蓁一边问一边往台子上头扫了两眼，“方才还看到他在跟我爹帮忙的，这会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我去别处找找。”姜离没有直说自己的意图，拉着祁仲远便往村里走去。

两个人围着大槐树村几乎走了一圈，才在平云山脚下看到了有些迷茫的宋柏。

姜离上前打了个招呼，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你们两个是特地来找我的？”宋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他们两个，神情中似是有几分了悟，“哎呀，你瞧我真是迷糊了，祁兄，你这阵子可有什么事儿要做？”

“无事可做。”祁仲远皱眉。

宋柏顿时喜笑颜开起来：“那可就太好了！张员外的意思是等年后开了春就要将书院建好，这阵子我想着出趟远门，回北地一趟。只是路途遥远，我一个人怕是有些艰难，若是祁兄无事可否陪我走一趟？”

“好好的，你回北地去做什么？”姜离奇怪。

宋柏笑了笑，温文尔雅地笑道：“书院虽有张员外进行资助，可以不必我们宋家忧心建造。可这里头的东西，却不知依靠张员外的。一来，我想回北地去拜访一下我的老师。二来，有些物件只有北地才有，我用着这儿的总是觉得不称手。北山书院建好，学生们都过来后，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这一次也算是正式拜别故乡吧。”

这番话说的姜离心里蓦地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

祁仲远默默地握住她的手，抬头对着宋柏笑了笑：“好，我陪你去北地，只是还有一桩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祁兄有话直说就是了。”宋柏连忙拱了拱手。

“北山书院可还缺先生？”祁仲远歪头瞥了姜离一眼，这才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

宋柏一愣，旋即大喜：“若是祁兄愿意到北山书院来助我一臂之力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怕祁兄笑话，我这次回北地本也存了想要请我老师出山的心思，可他老人家实在是……若是祁兄愿意，真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