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面上决绝道：“祖母一片好意，孙儿心领了。像林家小姐这般才艺双绝的大家闺秀实为良配，但并不是孙儿的良配，孙儿不喜欢她，若让强行逼我娶，定会毁了林小姐一辈子的幸福。”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哪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当年我嫁于你祖父，掀盖头时才见的第一面，后来日子不还是过得好好的。”

当初的姜老太爷是光禄寺署正之子，姜康氏的母家同样也是从六品官位，到了适婚年龄，两家父母都点头许下了婚事。

姜康氏恪守礼节，《女戒》、《女德》向来是牢记于心，自小从未做过忤逆父母之事于这婚姻大事上亦无他话。于她而言，自家爹娘总会是为她着想的，定不会给她安排一门坏的亲事。果不其然，后姜老太爷官至正三品右副都御史，儿子姜百年也是争气，直接当上了当朝丞相。

如今年过六旬的姜康氏有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号，也是尊贵无比的丞相府老夫人，她每每回忆起当初家人让她嫁进姜家之事便无比感叹：爹娘诚不欺我。

而如今，姜康氏延续了过往家族对自己的安排，这下换她替家里头的儿孙们操心婚事。

姜康氏原是好心，姜宴是姜家的嫡出公子身负重担，让他娶一个在往后官途上能帮上一二的贤内助着实重要。放眼京城，林北宁着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看方才林氏母女的样子分明也是十分愿意的，却不料姜宴当场回绝，这场婚事只怕是黄了。

“祖母，孙儿并非如祖父一般是遵循旧礼的人，且不说春闱在即孙儿无心此等嫁娶之事，就算真到了要忧心娶妻的时候，我也希望能娶一个和孙儿能两情相悦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依照祖母的意愿行事。”

他说得极为真切，他骨子里有着同他爹一样的坚毅与执着。姜康氏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强求，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吧。”

桂嬷嬷搀着她一步一步跨出厅门，拐杖“冬冬”柱地的声音在幽静的长廊上格外明显。姜宴抱拳，朝姜康氏渐行的背影行了一礼：“多谢祖母。”

姜康氏脚下步子一顿，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回过头去。

……

盛京的天是捉摸不透的，林氏母女刚走不久，天边隐约掀起了层层暗云，倏而雨滴淅淅沥沥砸下，湿透了南街的青石板道，却也不知淋湿了哪家姑娘的芳心。

马车上，林温氏轻柔地抚着女儿单薄的肩膀，心疼之余眼角也隐出几滴泪珠。

“我的娇娇儿，别再哭了，娘的心都要碎了。”

林北宁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掩面哭泣，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像是要把嘴唇硬生生咬出血丝。

安慰了许久不见成效，林温氏脑中回忆起方才在丞相府的种种，勐地甩袖，连带着腕上的一串佛珠摔落在地，珠串断裂，滚落了满地的珠子。

“那姜宴有什么好？不过表面看上去有几分颜色，内里却是个蛮的，你又惦记着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