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门。

太上长老暨洙将洛北葵请回来后，本想将她安置在专供贵客歇脚的待客大厅，谁知，却被洛北葵直接婉拒了：

“你去忙你的，我找姬墨雪…有点私事。”

这让暨洙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但碍于洛北葵的女帝威严，他也不敢多嘴问什么，只能是给其指明了方向，旋即便下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毕竟来千机门帮忙的不止洛北葵一个。其他宗门的修士虽然都是来偿还因果的，但该给的礼待，还是得给的。

这是场面活儿，不然以后谁还跟千机门来往？

…

千机门后山禁地。

在得到暨洙的指引后。

洛北葵便孤身来到了此地，左顾右盼，东游西走，却始终不曾寻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一直想见的可人儿。

“在找我？”

这时。

洛北葵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似乎夹杂着笑意，又捎带着些许幽怨的女生，洛北葵娇躯一颤，猛地…回过头。

那一霎。

时间仿佛直接定格住了。

姬墨雪一袭白衣，青丝散披肩头，脸颊上，别着一方半透明的面纱，眼神微微眯起，神情复杂地望着洛北葵。

洛北葵也在看姬墨雪，只是与姬墨雪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十分清澈，除了几分愧疚，没有其他任何多余情绪。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无声无息地盯着彼此。

一缕月华，映照在她们脸上。

风儿，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是洛北葵率先开口：

“雪儿，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天荒地老吗？”

此言一出。

姬墨雪的思绪，瞬间飘飞到千年以前：那年的她，风华正茂，那年的洛北葵，意气风发，两人相遇于白帝城。

她在桥上看风景，桥头的洛北葵在看她。

当两人的视线交汇时，她也问了洛北葵一句：

姐姐，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天荒地老吗？

她现在都记得的那时的洛北葵的答案：若是看姑娘的话，自是怎么也看不够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又何妨？

好一个深情款款的告白。

对于当时纯洁的跟张白纸似的姬墨雪而言，在那个瞬间，她的的确确是心动了…只是那一年的她万万没想到。

多年后，因为某些缘故而分别已久，并再次相遇的两人，却对换了角色：变成了她看洛北葵，而洛北葵问她。

似乎这也预示着两人身份的调换：她从被追求者，变成…姬墨雪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

“好久不见，洛姐姐。”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海，姬墨雪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颤着声音，打了声招呼。

“嗯。”

洛北葵已经恢复了淡然，不再看姬墨雪俏脸，眼神飘忽不定地瞟着四周，平静问道：“听说千机门出事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姬墨雪娇躯轻颤：

“在说事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跟暨洙回千机门，是为了我，对吧。”

“不然呢？”

“那…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姬墨雪没有将话说完。

但她知道，洛北葵一定能读懂自己的意思：于是，问题问出口后，她便一直盯着，洛北葵的俏脸，眼神当中…

满是期待。

她似乎抱着某种幻想，且渴望洛北葵将那种幻想…

坐实！

然而。

结局却令她万分失望。

只听洛北葵不假思索，声音平静的回答道：“当年一句话也不说，就弃你而去，是我不对，是我…欠你的。”

答案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其实洛北葵，已经回答了姬墨雪的问题：如今的我对你，只有愧疚，我想补偿你。

姬墨雪娇躯一震，眼眶瞬间泛红。

但仿佛是心里早有准备一般，她并未大吵大闹，仅仅是将眼神中的期待，替换成了失望与落寞，以及一分…

不甘！

是啊。

这个问题，她自己早就有了答案，问洛北葵，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罢了：作为洛北葵众多的情人之一。

她对洛北葵太熟悉了。

洛北葵是一个特别极端的人。

她爱一个人的时候，会非常非常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她，但她也可以说不爱就不爱，转头就把这个人…

忘得一干二净，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拥有一种非常恐怖的自控能力。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是洛北葵对不起她，欠下了一份因果，估计她这次向洛北葵求助，洛北葵都不一定能来。

…

想到这。

姬墨雪的眼神又灰暗了几分，心有不甘地问道：

“你真的…对我一点旧情都没有了吗？”

“没有。”

洛北葵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抓紧说事吧，需要我做什么？今天帮你摆平，以后你我之间，就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好一个再无瓜葛啊！”

听到这番绝情的话语，纵然内心早有预期，乃至不抱有希望，姬墨雪依旧控制不住情绪，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啊？”

“我对你不好吗？我不够爱你吗？当初闯进我生活的人是你，要走的也是你，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啊？”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洛北葵皱起了柳眉：她最烦女人在自己面前哭了，很惹人嫌。

“我洛北葵一直以来都是喜新厌旧的性格，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变心很奇怪吗？我从没答应过永远爱你吧？”

“而且，你一直把你对我好挂在嘴边…”

“难道我对你不好？要不是我，千年前你的千机门就被灭门了！现在拿谁对谁好出来说事，你不觉得可笑？”

“我…”姬墨雪一时语噎。

因为洛北葵说的都是实话，她无法反驳：甚至严格来说，在这段恋情当中，付出更多的，是洛北葵才对。

包括千机门。

这些年千机门能发展到这一步，也是多亏了洛北葵给的巨额分手费：毕竟布置阵法的材料，也是要钱的啊！

念及于此。

姬墨雪重新冷静了心里，语气亦随之弱了一分：“那你一声不吭就走算怎么个事嘛？这总是你的问题了吧？”

“我这不是来补偿你了嘛？”

洛北葵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不好吗？”

“随风而去？你说得倒轻巧。”

姬墨雪深吸一口气，脸上不甘之色愈甚：“洛北葵，恋爱时的种种，我们就不说了，就说你离去的原因。”

“你如果爱上了别的女人，或者爱上了别的男人，不要我了，我认，可你…我问你，你爱上了什么？”

说到这。

姬墨雪稍微顿了顿，整张俏脸都被气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可爱不已：“你…你居然爱上了一只蝴蝶！”

“我拿整个青春陪你玩，你居然去泡一只蝴蝶？”

“你居然为了一只蝴蝶，丢下我？我们几百年的感情啊，到头来还比不过一只寿命不足半年的凡蝶…”

“你叫我如何能甘心？”

“你现在要我过去，我请问你，你要我怎么过去？”

“我过不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