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质疑而不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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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长卿将可乐举了起来,邹明翰和方卓当然也赶紧将自己的可乐举起来,三人在空中一碰,算是干杯啦。

方卓和邹明翰嘴对着可乐瓶口,便如牛饮般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但邹长卿却只喝了一口,便停了下来。他费力将口中的可乐咽下肚子,看了看瓶中的饮料,眉头紧皱,这可乐的口感也太刺激了吧!得了,为了不被小子们鄙视,还是闭眼喝下去吧。

邹长卿如英雄就义的壮士一般,鼓足了勇气,便对着酒瓶也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下去。

“好!”

邹明翰和方卓齐声叫好。

邹长卿听到喝彩声,停止自己豪迈的喝水动作,将瓶子拿下来看了看,幺呵,居然喝了一大半了!他也不禁兴奋地脸红了起来。

“这饮料还真够劲儿呢!”邹长卿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

“邹叔叔,以后我再介绍给你更带劲的饮料,你尝尝?”方卓看到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那敢情好啊!”邹长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邹明翰在背后使劲掐了掐方卓的手臂,疼得方卓一下子跳了起来,但因为邹叔叔在旁边,却又只好极力忍住。

邹长卿虽然看见了,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缓缓地在沙滩上走着,看着被风吹拂被阳光照耀的海面,慢慢吟诵了一首诗歌。

看过了冬天的海,血管中流的一定不再是血,

所以做爱时一定要望着大海

一定地你们还在等待

等待海风再次朝向你们

那风一定从床上来

那记忆也是,一定是

死鱼眼中存留的大海的假象

渔夫一定是休假的工程师和牙医

六月地里的棉花一定是药棉

一定地你们还在田间寻找烦恼

你们经过的树木一定被撞出了大包

巨大的怨气一定使你们有与众不同的未来

因为你们太爱说一定

像印度女人一定要露出她们腰里的肉

距离你们合住的地方一定不远

距离唐人街也一定不远

一定会有一个月亮亮得像一口痰

一定会有人说那就是你们的健康

再不重要或更加重要地,一定地,

一定地它留在你们的心里

……

刚开始,方卓和邹明翰都感觉突兀,邹叔叔(老爸)怎么突然吟起诗来了?而且语出惊人,前两句就把他俩震撼到了,待慢慢听下来,方卓便如邹长卿一样,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哀深沉的神情。

邹明翰的感触倒没有太深,待邹长卿停下来之后,他便也停下了脚步,而且还用脚踢着地上的沙子。

海风吹拂着海面,阳光照耀着沙滩,踩在柔软的沙子上,不能不说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但此刻,充斥在方卓胸腔的,却是一种愤懑的对人生的质疑。

邹长卿迎着大海,盘腿坐了起来,望着远方,感叹似地说道:“你们看,海面上飞翔着美丽的海鸥,微风吹佛着海面,阳光洒在沙滩上,是一副多么美好祥和画面。但也许此刻海鸥正饥肠辘辘伺机对游鱼下口,也许平静的海面下一刻便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暴,所以,人生就是这样,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但我们也不能因为质疑它的真实性而对它产生憎恶之情。”

邹长卿说完,便怔怔的望着大海,好似在和大海对话。

方卓仍然站在海边,好像没听到邹叔叔说的话似的,但他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但假若这事实关乎自身呢?假若我们身边有这样一个你认为最亲近的人,却整整欺骗了你十七年,你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和客观吗?”过了许久,方卓方冷冷地说道。

他面朝着大海,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邹叔叔听,还是大海听。

邹明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邹长卿给制止住了。邹长卿依然坐在那里,也不看方卓,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人生没有彩排,人生也不能重演,既然剧本早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接下来除了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你,从而间接性伤害了你,但我们除了勇敢的去面对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要让那些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整日陷入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

而且,事实的真相也许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就像是那只海鸥,它不抓鱼吃的话,也许就会被饿死了。风暴的到来,也不全然是坏事,它对气候还是有一定的调节作用的。”

邹明翰看方卓还木在那里,便忍不住一下子将他拉坐到了地上。老爸这么富含哲理的话,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方卓这小子居然无动于衷?!

邹长卿看了看方卓的脸色,又满含诚意和担忧地说道:“小卓,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全对,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而已,终归你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只是小翰和我都很担心你现在的状态,所以,今天你邹叔叔才会多说了几句。有说的不对的,你也别往心里面去。”

方卓的脸色依然阴沉,但并不是针对面前的这两个人,而是针对自己内心里的挣扎。邹叔叔的话他自然是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他说的很对,貌似也很有哲理,但听懂是一回事,消化吸收是另一回事。

“邹叔叔,你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过了很久,方卓才抬起头,眼里全是悲伤,淡淡地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大哦,让我好好想想,再回答你。”邹长卿像是被问住了一般,扶了扶眼镜架,略显尴尬地回答道。

但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是为了寻找到最好的讨论方式,所以,才佯装自己要认真思考的样子。

“方卓,你心中有没有理想?或者说是信仰?”邹长卿想了一下,问道。

“理想?信仰?这种词对我来说只是课本上的名词而已,我不知道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信仰。我只知道吃喝拉撒睡这五样。”方卓很快地回答道。

邹长卿听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方卓好像对这个问题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一些,而且回答也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考。那么,要不就是方卓曾经有过理想和信仰,但被残酷的现实打碎,要不就是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惑着他,但他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总而言之,这种问答方式,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方卓曾严肃思考过这个问题。既然如此的话,以此为突破口,倒真不失为一个高明的选择。

本章中引用的诗是出自多多的《看海》。本人很喜欢这首诗,这里全打出来,有喜欢的可以看哦。

看过了冬天的海,血管中流的一定不再是血,

所以做爱时一定要望着大海

一定地你们还在等待

等待海风再次朝向你们

那风一定从床上来

那记忆也是,一定是

死鱼眼中存留的大海的假象

渔夫一定是休假的工程师和牙医

六月地里的棉花一定是药棉

一定地你们还在田间寻找烦恼

你们经过的树木一定被撞出了大包

巨大的怨气一定使你们有与众不同的未来

因为你们太爱说一定

像印度女人一定要露出她们腰里的肉

距离你们合住的地方一定不远

距离唐人街也一定不远

一定会有一个月亮亮得像一口痰

一定会有人说那就是你们的健康

再不重要或更加重要地,一定地,

一定地它留在你们的心里

就向英格兰脸上那块傲慢的炮弹皮

看海一定耗尽了你们的年华

眼中存留的星群一定变成了煤渣

大海的阴影一定从海底漏向另一个世界

在反正得有人死去的夜里有一个人一定得死

虽然戒指一定不愿长死在肉里

打了激素的马的屁股却一定要激动

所以整理一定就是乱翻

车链掉了车蹬就一定踏得飞快

春天的风一定螺肾结石患者系过的绿腰带

出租汽车司机的脸一定像煮过的水果

你们回家时那把旧椅子一定年轻,一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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