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迟缓的声音在灰暗昏沉的空间里回荡，只能听到，却无法看到，如同无影无形的鬼魂在耳畔低语，郑玄毛骨悚然，握紧手中长剑，胡乱的四下劈砍。

“你是谁！有种就站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并没有人影或是其他生物出现，四周任然是一片看不透的迷蒙灰暗，只有那个滞涩的声音经久不息。

“没有被……无关紧要的……情绪，干扰……”

“无关紧要？亲情，友情……还有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人性在你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情绪？你还有人的情感吗？你还算是个人吗！你和那些狗屁神灵一样，全是茅坑里的石头，铁石心肠！” 郑玄将手中之剑狠狠砍在脚下黑乎乎的地面上，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咬牙切齿，“你的目的就是看我在你制造的幻境里做一个杀人狂魔吗？！逼我变成一个无情无义，杀死自己朋友亲人也不皱一下眉头的畜生你就满意了是吗？我去尼玛的你就是一个变态，疯子！”

“我……曾经……本来就不是人……”

隐藏在未知暗处的窥伺者终于回应了郑玄，用低沉的声音悠悠回答，郑玄闻言一滞，已到嘴边的更多咒骂再也说不出来。如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躲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窥伺着自己，郑玄也不会有丝毫畏缩，放手一搏便是，然而当那声音亲口说自己不是人类，郑玄却有些忐忑起来，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浑身绷紧，更加警惕起不知身在何处的诡异生物……甚至是死物。

郑玄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背靠着固守的位置，然而身前身后除了灰蒙蒙的雾气没有任何墙壁岩石可以依靠，他只好紧握着长剑，将剑刃竖在身前，弓起腰背如同伺机待发的弦上之箭，缓缓移动，目光注视着身周各个方向，小心戒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郑玄轻声开口。

“我的目的……不是……如你所言，而是要你……坚定自己的生存信念。”

生存信念？意思是警戒多次求死的自己不要轻易放弃生命，坚持活下去？那岂不是还要感谢它？郑玄心里讥讽着，脸上浮现冷笑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好心了，那为何还将我困在这里？难道等着我感谢你？”

“生存意志……足够坚定，才能不轻易……因自己的软弱而死，”虚无缥缈的低沉嗓音再次断断续续传来，不知方位，“你……已经……不想死，然而还需不畏死，才能……得到我。”

“得到你？”郑玄一愣，面色古怪，这句话的含义有些复杂，让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要是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是个绝世美人，郑玄很乐意，估计会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可现在对他这么说的是个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的家伙，还亲口承认自己不是人，这就让郑玄有些惴惴不安了，“为什么要得到你，有好处？”

“得到我，神圣之下……摧枯拉朽，若时运稍济，或可……无敌于天下。”那低沉的声音说着狂傲气焰滔天的大话，却语气平静冷淡，似乎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得到你就能无敌于天下？你当你核导弹啊！”郑玄撇了撇嘴，不屑的哂笑道，他在地球上生活二十年的认知里，最强的武力与权柄就是那一个按钮按下去就能引发灭世大战的小小手提箱，然而掌握着那个手提箱的大人物就真的无敌了吗？且不说遭到刺杀死掉的那些，光是其他各国并列的首脑就足以互相牵制，不是唯一怎么敢称无敌？

“从你的……记忆中……我看到了“核武”这个概念，以我所无法理解的方式释放火焰的威力竟然能够摧毁万里之地，确是匪夷所思……”阴暗中的声音似乎适应了开口说出人类的语言，话语流畅了起来。

“哼。”郑玄冷笑，听闻未知的窥伺者被地球上的强大力量所震慑，莫名产生了一丝身为地球人的优越感，虽然那强大的力量其实是所有地球人心底共同的最大隐忧。

“……如果只是毁灭万里之地，不过一国京畿大小，”似乎是盘算了片刻，沉默几息后那声音再次传来，“你所说的被称为‘核’的宝器，我的力量或许与其相差不大。”

“呃——”郑玄愕然，哑口无言，这个世界分明是一个落后愚昧的奴隶制社会，而且物质极其匮乏，怎么可能出现能与地球

上的现代科技相媲美的武器？虽然想嘲讽躲在暗处脸面都不敢露的家伙胡吹大气，很想反驳一句“能与核武器媲美？你咋恁牛x呢？”，可是那沉稳平淡的语气却让他不知怎么就信了六七分，半晌说不出话。

“那你到底是什么？”憋了半天，郑玄终于想起问这个问题。

“初成之时，我本无名，落入此界后，主人赐名‘心魔’。”

“主人？你还有主人？那你——”

郑玄还要追问，却被那声音打断了。

“已经不求死的你，是否能做到不畏死，还未可知……对你的试炼……还要继续。”随着阴沉灰雾中声音传出，雾气飞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灰色空洞，阵阵惨白色的‘狂风’在灰雾旋涡中席卷，“在你的心识里，我看到了一些的记忆片段，大多只有半个多时辰长短，明明不是你所经历的，却十分真实，让我很感兴趣……所以选了五段你印象最深刻的，作为试炼的环境。”

灰雾盘旋着，围拢在郑玄身周，夹杂着呼啸的白色飓风，脚下黑乎乎的岩石变成了迷蒙的波纹状，看不真切。

“你说的那些……应该是电影吧！你他妈难道要把我扔到电影里去？！我日——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你呜——”没等郑玄说完，强烈的气流已将他包围，巨大的吸力将他扯入空洞之中，猎猎飓风灌进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呜……舞草你等会儿……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把我扔到哪部电影里呐！”

郑玄在狂风的包围之下，在半空中飞速坠落，呼啸的风灌进耳朵里让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咒骂声，只顾着手忙脚乱的挣扎。下方漆黑一片，似乎正是深夜时分，只能看到模糊的大地轮廓，郑玄惊慌失措的鬼叫着，心中绝望，别说只是身体坚韧的像是铁打的，就算真的是块铁，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得变成铁饼！他已经不敢再看，紧紧闭上了眼睛。

“是叫‘电影’吗？我看不懂那电影本来叫什么，只知道你记忆里这五部电影有共同的名字……”幽幽的低沉声音突然响起在郑玄耳畔，骇了他一激灵。

“死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