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八章 突然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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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秋澄,照顾好夫人。”

“是。”

花无缺自出江湖以来,不管是面对粗俗鄙薄的人,还是穷凶极恶之辈,甚至在与人争斗比试的时候脸上也总会带着浅浅的笑意,虽不真心,却足够温和。但此刻他面对着江别鹤,脸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漠。

花无缺道:“江大侠可需要使用什么兵器?”心里虽然厌恶至极,但多年的教养依旧让他彬彬有礼。

江别鹤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意:“花公子客气了。别鹤没有兵器。”

“既然如此,无缺也没有兵器。”

三言两语竟将这堪比生死相斗的气氛描述成了普通切磋一般。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请。”

这请字一出口,两人非但身子不敢动一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两人竟似已处于老僧入定般的绝对静止状态,对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不闻不问,竟似已经睡着了一般。但行家却知道,他们此刻全身的每个毛孔恐怕都张开了来,看似对一切都不闻不问,其实周围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心眼!

场外的人也不乏武林高手,但却依旧被他们之间的气氛拉入了一种极其紧张的状态,忍不住屏息静气,就怕分散了他们的神智。

——两人都静止着,但他们之间的斗争却早已开始!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刻,这气氛越是浓重,观战的人也越是神情不定——江别鹤的年纪和经历摆在那里,有此番能耐并不令人惊奇,但花无缺不过十七八岁,出江湖也不过两三年,竟也与江湖中的一流人物有一争之力,岂不让人惊叹!

但唯有慕容九,她凝目瞧着前方那个为她撑起半边天的背影,神色是那么的安详。

花无缺笔直凝立的身形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中流砥柱,不但屹立如山,还给人一种安定之感,但他自己只觉额上沁出的汗珠,沿着他的面颊滚动,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在他脸上爬过似地,痒得钻心。

但慢慢的,花无缺脸上微皱的眉却反而舒展开来,严肃的神色已变得平和——身后那温暖而信任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团气,轻轻的将他整个人拖了起来,又像是一阵风吹散了几分灼热。

——这一场争战不只是武功的考较,也是意志和坚韧的考较,是心的考较!花无缺看似只有一个人,但与身后之人的心像是从未有过的亲近。这种亲近就会化作无穷的力量。——人只要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心里就会充满光明。

但江别鹤却不同,他谁也不信任,也不稀罕他人的信任,所以,到了关键的时刻也只有独自一人。

花无缺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江别鹤,江别鹤刚才还轻松的笑意早就如烟一样飘散,脸黑的骇人。

花无缺有信心,就这么一直下去,也能将这个伪君子拖垮!但是他的怀中还揣着一个烫手山芋——慕容珊珊托自己的公公从段合肥那讨来的与丢失的镖银有同样印记的银锭!他们打算在花无缺与江别鹤比武交错之间,由花无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江别鹤身上,再制造机会,把这银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暴露他的小人行径,同时也受段合肥所托,找回那二十万两银子。

为此花无缺还专门练习了好久……所以,他必须和江别鹤交手,找一个机会,占得先机。

小鱼儿在场外也不禁眉头微皱——计划赶不上变化,该用的没用上,不该说的倒逼不得已全抖了出来。现在……小鱼儿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环顾四周,寻了一颗离得最近,又结了野果的果树,暗地里用手弹射而出。只听细细“嗖“的一声,那果子就被打了几个下来,两个就掉在了近处。还有一个却靠着这股冲力,向着两人对峙的中心射去!

外来的第三处力介入,花无缺和江别鹤的眼都忍不住放到了那突然出现的野果上,花无缺双目一凝,忽然发出一股让人气都透不过来的杀气,整个人犹如燕子凌空般向江别鹤掠去!转眼间飘飘衣袂就到了江别鹤头顶!

江别鹤却不吃惊,早有准备般的一脚沾底,一脚凌空,迅速向后退,一直移到地面上一处突起之处,凌空那一只脚在突起之地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冲上云霄,在空中打了个反旋,倒射而出,双掌直击而下!花无缺凌空一滚,身形犹如骄龙在天,众人只见白色衣袂翻飞,江别鹤的掌就落了空!江别鹤人在空中,双掌也同样击空,没有着力点,谁知他忽然双掌“啪”的一合,以自己的双掌为着力点,暴喝一声,整个人犹如一个陀螺,在空中快速旋转开来,直落而下,远远看去犹如千手千臂,而下落之时也同时出腿击掌,更是犹如千手千脚的天魔!

而先他一步落地的花无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番,但私底下已开始运起了明玉神功的心法,脑中转悠着移花接玉和斗转星移的妙招。

这两种功法本就殊途同归,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一样以内力压过对方,一样却要把握对方内力流转方向,先人一手,截住攻势。江别鹤这一招的确很妙,却偏偏遇上了克星!

手掌出势看似快速而烦乱,实际上内力流转均由丹田而出,掌法大同小异,内力在穴道中流转,不难把握,是以用移花接玉对之;但腿法却在掌法的反作用力下蛮横击出,说是内力流转,不如是惯性为之,虚招定多处于腿上,而实招定多附着于掌上,所以,当以斗转星移对之。

看似复杂的道理在思维间不过一转,身体就自觉的按照所思所想为之,江别鹤的这一轮攻势虽然虚实互转,但花无缺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微熏的阳光下,只见他目光闪烁如星,脸上似笑非笑,白色残影以飘渺之姿与满天的手臂出腿交接,让人看不真切,仿佛瞬间已过了千百招!但实际上,他不过是运足了内力,轻轻一引一拨,既非攻招,也非守势,而那满天的招式不过是他耍出来吸引众人眼光的虚招,而他却在与江别鹤对阵相触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块银锭悄悄放到了江别鹤的身上!

江别鹤心神聚在应付花无缺的招式之上,哪还注意那轻轻的一碰触?

只听“噼啪,噗通”一阵急响,江别鹤的左掌已击倒了右掌,右掌击上了左掌,力未竭,又再次反复,而腿的攻势也被花无缺的斗转星移移到了后方,而他人就顺着这攻势倒飞出去!

“好!好一招移花接木!”就算人们不分对错,不辨敌我,但见这如此精彩的妙招也不由得喝彩出声!众人只知移花接木,不知斗转星移,便将这神奇的转换都归到了移花接木的头上!九妹见了,也不禁心下大安,喜上眉梢。——斗转星移与移花接玉果真不愧是超一流的秘籍,这两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也许用不上从移花宫调来的力量就能解决此事。

而江别鹤一串出击堪堪刚巧打回自己身上,身子也斜斜飞开几尺,“噗”地跌了下去!而他这一跌不要紧,关键是放在他身上的银锭却也跌了出来,一滚,恰好滚到了离齐善不远的地方。

江玉郎大声叫道:“爹!”连带着铁心兰奔了出去。

齐善见那银光闪闪的物什,以为是他的贵重物品,便好心上前,准备捡起来还他!但当他看清手中物件时,一向笑眯眯的他也不由得脸色大变:“这银锭是段合肥之物!”段合肥乃关中药王,是个商人,齐善也同样是个商人,还都是巨商,自然有几分交情,认得段合肥的印记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段合肥一个大商人,和江别鹤并无什么交情,那这银锭是从何来之?而唯一下落不明的也唯有前一阵子丢失的那批镖银!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江别鹤在江玉郎和铁心兰的搀扶之下,堪堪爬起,却忍不住喘气,见齐善的手中物,再看看花无缺背手直立,面带淡笑,却忽的想到什么,故意转出微微惊诧的表情,心下大恨!

没想到他江别鹤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这小辈手上!接二连三的当场暴露,就是再伶牙俐齿,黑白颠倒,也会让人不能相信吧。为今之计,只有将铁萍姑这张牌打出来!

江别鹤一副垂垂老矣之态,仰天长叹:“花公子真是好武艺!不但能打败老夫而毫发无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银锭放于老夫身上,真是不佩服也不行了!我本念在几位公子小姐丧失亲人的苦楚,不愿与你们撕破脸皮,没想到人善被人欺,你们竟把脏水都泼到了老夫头上……怪不得老夫了!”

九妹听罢,怒道:“江别鹤你这个老匹夫,竟还在颠倒黑白,这样的证据都能栽到无缺头上!镖银失踪之时,无缺与我还在慕容山庄,江大侠你在何方了!”她真想立即奔上去堵住那老匹夫的嘴,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示意花无缺别在讲什么江湖道义,乘胜追击,但不巧的是花无缺偏偏背对着她,但她与自家姐姐姐夫也有一段距离,只希望姐姐们能回过神来。

暗叹一声,开口道:“诸位前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玉郎道:“慕容九,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一直没有亮出证据是给慕容老庄主留几分薄面,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把证人请出来,揭穿你们的假面具!”

慕容珊珊脑子确实转的快,怒喝道:“多说无益,姐妹们,为爹爹,为慕容山庄死去的无辜的人报仇!”“锵”的一声八把剑同时出鞘。

而人群中竟也有人高呼一句:“慕容家想要仗势欺人,我相信江大侠绝不是卑鄙小人,在下愿祝江大侠一臂之力!”响应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但更多的人却在观望——连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都赞同慕容九的提议,两不相帮,他们这些人凑什么热闹?也许唯有江别鹤埋在人群的棋子们和受过他恩惠的人介入进来。

移花宫持剑的女子见状,也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局。而看热闹的人见势不好,以免被殃及池鱼,都接二连三的迅速逃开。

铁心兰看看江玉郎,又看看花无缺和慕容九,心中就像一团乱麻——她再傻也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江玉郎护着江别鹤,冲铁心兰道:“心兰,你去将萍姑带出来!”

铁心兰听他的称呼,心中一阵酸涩:“萍姑?她也来了?她在哪?”

“就在……”江玉郎话还未完,只听远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本就四散的人群就像被一道惊雷炸开一般几乎都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边跑一边叫,或者直往就近的大树上爬,竟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武林人士,露出一大片空地来。

而这空地却在瞬间被成群结队的老鼠所侵占!又肥又大黑漆漆的老鼠在太阳之下似乎每一根毛发都在发亮,虽不像在黑暗中一样,眼睛血腥得发红,但却黑黑的让人一看就心里发毛。这恶心恐怖的情景让人看了就想拔腿就跑,生不出一点与它们对抗的心思!

正在对峙的众人见到这意外来客霎时都愣在了原地,心中都卷起了滔天怒火——魏无牙,他竟然也敢来凑热闹!只是慕容这一派是无穷的愤恨,旁观的武林前辈是憎恶,但江别鹤却是疑惑和不满了。

九妹见了这与灭门那日如出一辙的景象,整个人再次忍不住颤抖起来,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是白的发青,双眼渐显迷茫之色,似乎又看到了满天的血肉和乌云浓黑的天空。“无缺……无缺……”那个时候不得不撑起的坚强在见到亲人之际心中却放松了不少,又因为身体的疲软,心防一松,咋一见这情景,被骇得不轻。

花无缺在见到成群的老鼠那一刻,除了厌恶,还满是恨毒之色——就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害的九妹如此,恨不得立马身化万剑,将这些老鼠通通送到地狱!正准备行动之际,却听见九妹叫他的声音,才忽从这种恨意中清醒过来,立马赶了过去。

“九妹!”他从秋澄和小蛮的搀扶中接过一脸痛苦的慕容九,眼眸一暗,冲着秋澄和小蛮道:“你们也赶快到宅院房顶上去。”说完就抱着九妹凌空而行,飘然落于齐善的宅院屋顶。——几乎很少有女人不怕老鼠的,所以,他也下令让移花宫的同门找个地方躲避。

“九妹,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慕容九埋在花无缺的怀中,终于从短暂的梦靥中醒来,暗自唾骂在有了依靠之后就变得软弱的自己,道:“无缺,这操纵老鼠的人定离这不远,你仔细瞧瞧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花无缺点点头:“你身体怎么样?可还撑得住?不如我先让人送你回阁楼……”

九妹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疲软而已,这样的状况,我怎能抽身离开?”

花无缺深知她的个性,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他在他身边也好,定能护得她周全!

而在坐的武林前辈却也是大怒,他们不是没见过世面,没几分本事的毛头小子,而是身经百战之人,对这样的东西虽然抵触,却不是避如蛇蝎,对慕容家的遭遇更是生出了几分惋惜和悲哀。神锡道长利剑出鞘,一剑挥出,剑气凛凛,老鼠登时倒了一片!玄通道长也沉着脸,飞身直入老鼠漩涡之中,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身体往下一沉,再一跺脚,周围的老鼠登时被震飞了不少。而丐帮的长老却最是如鱼得水——老鼠他们本就常见,这么多的老鼠虽还是有些骇人,但还不至于束手束脚,一棍下去,就串了一串。

而慕容家的小姐姑爷无一不是锦衣玉食,何曾接触过这种东西,一开始都被骇了个不轻,但准备避开之际却又暗自唾骂起自己来——眼前之物就是毁我家园的祸首,难道我一见之就逃?又想到自己的小妹妹所受的苦难,和在此情况相似的环境下还能清晰的思考,做出正确的选择,再次深深鄙视自己一番,纷纷咬牙,提起自己的武器杀入鼠群之中。

秋澄见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也有如此勇气,心下一横,提剑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只要有一个奔出来了,其他人也会跟着出来了。果然,纷纷避上房顶的白衣少女一个一个的跃了下来,流着汗,喘着气,似乎忘记了一切,只知与眼前的老鼠拼命!

铁萍姑一直听从江别鹤的吩咐,藏在齐善宅内的柴房里,准备在江别鹤让她出来作证额时候反咬他一口,岂料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呼喊,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悄悄跑了出去,刚踏出里院,就见零星几只猫一样大的老鼠在庭院中穿梭,不由大吃一惊!脸色刷的变白!想到当日的地狱,咬咬牙,跑回柴房,取出一根大木棍,直直的冲了出去!

但鼠群却越来越多,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一般,不管是大家小姐少爷,还是德高望重的武林高人,此刻也忍不住想爆粗口——魏无牙这鼠娘养的,把世界上所有的老鼠都收到麾下不成!

小鱼儿带着张菁四处跳跃奔跑,企图看出些蛛丝马迹——这操纵老鼠的人究竟在何处?

将主场交给慕容家女儿女婿而隐在暗中的顾人玉、自听说慕容家灭门惨案就赶来与他们会合,听从慕容情的吩咐,为防止江别鹤和江玉郎战败逃跑而死盯着父子俩的黑蜘蛛,俱都跃了出来。

顾人玉的顾家神拳虽刚烈雄厚,但若空手击打老鼠岂不是太过恶心?于是择了根木棒,皱着眉毫不留情对着蜂拥而至的老鼠一阵狂扁:让你欺负九姐,让你欺负九姐……

黑蜘蛛自小在慕容山庄长大,慕容峪对他来说就是半个师父,此时也满心悲愤,慕容家的暗器之术他也颇有心得,一手射出自己的蛛丝——沿着蛛丝行走犹如空中飞行一半,一手取出一把细针,从高处爆射而出!

江玉郎脸色发白,带着同样发白,已经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铁心兰避到了屋檐之上,而江别鹤却独自行动——他同样想找到那个御使老鼠的人。这人简直坏了他的大计,该杀!而且,此时若赶退老鼠,定然被人感激,那么他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岂料江别鹤和小鱼儿还没来得及揪出那人,空中就突然爆出一句狂笑:“江别鹤也不过如此,竟然连慕容家的小辈都拿捏不住!让我们无牙老祖好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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