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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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也不消得一直为康熙爷跪了,四爷需得将朝政接手了去,前头军务也是片刻不得耽搁,且都得四爷和众御前大人商议决断。

这一忙,四爷夜里都没能回来,李广地等一帮子上了年纪的老臣也跟着四爷熬着,直天都要亮了,这才将先帝爷大殓前堆积的折子尽数批完又拟了章程。

四爷赏了几位大人早膳,亦不消得他们来回跑了,叫人直接安置再宫中,昨儿的事儿忙完了,今儿的事儿还等着呢。

康熙爷驾崩之事还得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像是朝鲜这般附属国,便是第一批要告知的,而后才是俄国、法兰克、英吉利等,因着地处遥远,怕是消息送到了,他也该登基了的。

不过即便是再远,四爷也没小觑了去,除布告之外,也叫人防备着,以免有人在这般时候作乱了去。

尤其是俄国,先前皇阿玛在时便总不老实着,如今更是得防备,也叫人知道新帝不比先帝差,那性子更是不好,在疆土之上,一寸商量的余地也无。

这派过去送信儿的人也得细细的选,他以前时常和小格格探讨中外,也没少叫人去搜寻外头的事儿。

知道了解的多了,自然不会自大了去,且秉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四爷便也趁着这次叫人成为他的眼睛、耳朵,好好看看这外头的世界,免得成了那井底之蛙,等吃了亏再悔悟,那就来不及了。

且又这般忙活了一日,四爷见几位大人的脸色都不太成了,这才放了人回去,叫人明日用了午膳再来,免得累坏了。

可旁人歇了,四爷还不得歇,下头的事儿真真一点儿都不能多拖的,越积越多,越多便越手忙脚乱,唯今日事今日毕才好,为此,四爷往往坐在案前就是一上午、一下午、有时候还是一整夜。

如今在战时,又临近年关,虽是因着康熙爷驾崩,各处不得有什么声色欢愉之色,过年过节都不得大办,倒也能省些个开支,可除了江浙几处富饶的,其余各地仍在哭穷。

国库里有多少银子四爷再清楚不过了,若想处处顾及着,那是不可能的,四爷便只能先把银子用在刀刃上,大部分用作战事,其余的才能用作旁的。

除此之外,宫中吃穿用度年年都花费不少,如今就得在这上减少些开支了,什么修院子也大可不必,能省则省,且等着仗打完了,百姓休养生息,届时便可好过不少。

鑫月忙笑着应下了的,既是这会子不管外头的事儿了,那便轮到这房里的事儿了,这阵子忽略了十四爷,鑫月有心哄着人些,直给了人无尽的温柔和主动去,哄得十四爷十分动情,便也故不得只见他受的冷落了。

原二人还想着早些歇的,谁道这一闹又是半夜,翌日一早鑫月险些起不来身,叫七巧和香雪几个伺候着更衣梳洗时脸上还都沁着红。

平日里屋里炭火烧得旺,她都不怎么穿了高领的衣裳,今儿不仅穿了,还在外头围了一圈儿狐裘围脖,仔仔细细掩住十四爷的热情,唯掩不住那颗对十四爷亲近的心,知午间十四爷在宫中留用了,鑫月还难得失落了会子。

年后不见面就更是常态了,鑫月想想还颇惆怅,总算是感觉到十四爷只管的那股子幽怨了。

用罢膳,鑫月小憩了一会儿正欲再处置些个手头儿的事儿呢,忽得外头小满来报,说是侧福晋院子里今儿又闹腾呢。

“这都拘了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消停吗?”

鑫月呷了口茶,对舒舒觉罗氏也是无语得紧,想来是日日窝在屋里忒无趣了,这位动不动就砸碗摔碟的,先前还隔两日便叫了府医来,怕不是盼着有孕呢,想来是肚子没消息,好不容易安稳了两日,竟又开始不老实了。

小满笑着回话,说今儿侧福晋闹的可不是因为无趣。

“也不知下头的哪个奴才多嘴,送膳的时候竟叫侧福晋知道咱们十四爷将主持中馈的事儿交给您和伊格格了,这才恼火的,还嚷嚷着要见十四爷呢。”

鑫月嗤笑一声儿:“她竟还有脸要见十四爷,不比理会,就叫人这么闹腾吧,什么时候闹累了想来便也知道低头了。”

舒舒觉罗氏虽是一直被拘着,可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她先前只顾着盼肚子争气去了,顾不上管外头的,眼下得了好消息了,她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谁道今儿送膳的小丫头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克扣她的用度,她自是要发火儿的。

虽只是少了一碟子小菜罢了,可舒舒觉罗氏总觉得这是塔拉格格有意针对呢,今儿少一道小菜,明儿就能少了两碟,再往后她塔拉格格便又胆子将她给饿死。

她眼下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十四爷便是再恼她爷总不能亏着自个儿未出世的阿哥了,舒舒觉罗氏一想这个胆气就足了,非得叫来十四爷理论理论不成,务必不能叫一个格格管着中馈,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然她大闹了一通竟无人理会,舒舒觉罗氏直气得眼前都一阵儿黑一阵白,气儿险些抖喘不匀了。

福嬷嬷见状,紧忙给自家主子顺气儿,手掌一下下的给人抚着:“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您眼下可不是气这个的时候,您保重身子要紧啊,只要您腹中的阿哥好,她塔拉格格算什么东西,以后多得是您摆弄她的时候呢。”

“其实您眼下安安生生的在这儿养身子也好,如此瞒着些消息也免得谁忧心算计您肚里的孩子不是,万一十四爷还未消气,偏就不放您出来,一味叫塔拉格格管着家,那咱们才时真真被人给拿捏了的。”

“吃穿用度皆是塔拉格格管着,她想什么时候朝您腹中的孩子动手便什么时候,咱们可防不胜防啊,且等着过了着头三个月,开始显怀了,便是您不提,十四爷也得来,好好的请您安胎的。”

得了福嬷嬷这话,舒舒觉罗氏这才安稳了不少,其实她眼下月份儿尚浅,还不大确定就有了孩子,府医也不是个能全然信任的,先前便只是叫他开了些补养身子的药而已。

如今距那日已然一个月有余了,她葵水未来,这才心里稍稍有数。

舒舒觉罗氏按捺着,又喝了几口对孩子好的养身茶,这才渐渐平了气去。

“嬷嬷说得有理,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我是说万一着孩子没保住,或是怀的不是阿哥,是个格格,那以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十四爷多半不肯再同我亲近着。”

“如此,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便是孩子没保住,咱们也得人抖觉得我这胎极好,即便生的是格格,也得叫人都觉得我生的是个阿哥。”

福嬷嬷心头微跳,眼中闪烁,声儿都不由得压得极低:“主子的意思是?”

舒舒觉罗氏哼笑两声:“古有狸猫还太子,如今我只是叫格格变成阿哥罢了,可算不得难吧。”

这事儿岂能有舒舒觉罗氏说的这样轻松,十四爷眼下虽只是个贝子,可这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也得落得个混淆天家血脉的罪名,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呢。

福嬷嬷虽平日里是个泼的,在府上仗着侧福晋的名头敢说敢为,可在这要命的事儿上到底还是犹豫,总觉得到不了那一步。

“主子三思啊,换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这儿的人倒是好也约束,可外头的呢?咱们要抱来谁家的孩子?又如何抱来?又如何掩人耳目?若是您诞下格格,格格有如何处置,这都是事儿啊。”

舒舒觉罗氏心情才将将见好,岂能听福嬷嬷唱衰,当即神色便不好了。

“嬷嬷莫不是怕了?”

福嬷嬷心头一紧,岂敢再说旁的,只赶紧找补两句:“老奴岂能是怕了,老奴为了您和小主子,自是忠心不二,万死不辞的。”

“老奴只是觉得这事儿需得早早防备着罢了,这孩子到底不能凭空蹦出来,眼下就得请府上老爷和太太准备着,瞧瞧咱们庄子上可有生时同您差不多的家生子,看看时放您眼皮子底下养胎还是怎得,事儿成不成的先不说,总不能给您招来麻烦、、、、、、、”

听福嬷嬷如此一解释,舒舒觉罗氏面上才好看了不少,这会子不气了,又觉得福嬷嬷再周全不过了,这会子便着人给家里传信儿,表明厉害关系,想来阿玛额娘也不会不允此事。

正想着,福嬷嬷便听自家主子悠悠来了一句:“若是春花那丫头能帮上忙就好了,一来她时嬷嬷的女儿,是极可信的,二来也不消得再让家里送来新人,万一阿哥爷不许,咱们也是没法子。”

福嬷嬷笑笑便罢,怎敢答应下来,她以前还想着叫春花伺候了十四爷,做了十四爷的格格呢,如此大小也算是个主子,再不必做奴才了。

可间自家主子这般态度,那就是打着杀鸡取卵的主意,她的春花能生孩子,可要为谁生孩子才有用,若只是为侧福晋生,就以她们侧福晋的心性,只怕能给春花一个侍妾的位份都不错了,何谈格格。

做了侍妾倒还不如做了伺候人的奴才呢。

主仆二人商议了一阵儿,舒舒觉罗氏身子便渐乏了,这便好好护着尚且平坦的肚子小憩一会子去。

福嬷嬷伺候主子歇下,这便琢磨着给府上老爷太太送信儿,她若办事不牢靠,怕是真就要害了自个儿女儿了,思及此,福嬷嬷竟有些后悔了,后悔将春花带来十四爷府上。

日日伺候侧福晋一点儿好处没捞着,反倒没少跟着侧福晋吃苦头,若再没个出路,她可就真真将春花给耽误了的。

给府上去罢信,舒舒觉罗氏的阿玛额娘自是不允的,可又细细看了信,又想想眼下自家格格的委屈和憋屈,老两口一咬牙以跺脚,还真答应了这般铤而走险的事儿。

是以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孩子是谁的不要紧,叫自己人承了十四爷的爵位利好她舒舒觉罗氏才是重中之重,十四爷是个大有前程的,看太子那不受待见的样子,十四爷后来居上夺得皇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以后十四爷的长子,也就是她们舒舒觉罗氏家的孩子能有机会做太子甚至是皇帝,只想想这话便够叫人心都了,便也故不得此事凶险不凶险了。

然合适的人不好寻,舒舒觉罗氏的阿玛额娘只是先给了女儿一封叫她安心的信,这便去细细寻了可靠的。

这没过几日便也过年了,这是十四爷出宫建府过的第一个年,府上务必热闹大办。

鑫月同伊格格忙活这么久,也就是为了今儿罢了,好在一切进展顺利,就等着十四爷在宫中用罢宴回来热闹了。

这会子后院女眷们便先凑到一处用膳去,放几盘子炮竹先热热气氛。

然这热闹是不包括舒舒觉罗氏那儿的,凡十四冶不开口,她就不能擅自解了禁足去,好在吃食上并未委屈了她,寻常份例是六道大菜、四道点心、两道饽饽一道汤,念着今儿过年,份例都是翻倍给的。

可饶是如此,舒舒觉罗氏仍是不满,不顾她顾着身子、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愿跟人热闹什么,这一餐便只带着福嬷嬷和身边儿的人热闹罢了,也不显冷清。

只是到了夜半十四爷回来时,却给舒舒觉罗氏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同时也是府上的好消息。

万岁爷给十四爷赐婚了,这次指了礼部左侍郎罗查之女完颜氏给十四爷做嫡福晋,好日子就定在了来年五月里。

届时有了完颜氏,这后院儿便再没有舒舒觉罗氏放肆的余地了。

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愁,下头的格格们虽是略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完颜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说起这相处,想来谁也没舒舒觉罗氏更会为难人了,故而鑫月同伊格格三个倒是不怎么担心。

可舒舒觉罗氏那儿便不成了,年夜饭都没用好,眼下虽离嫡福晋入府还有五个月的工夫,可这五个月也着实紧张,至少她的孩子还没能平安降世,若是嫡福晋有心防备,日日叫人盯着她,抑或是要害她,那她只怕更难事成了。

她是拦不住嫡福晋入府,可就这狸猫换太子的事儿,是万不能出岔子的,亦不能有半分犹豫,想来三月里就得叫人定下,将人送到她跟前儿细细养着,生产时便也方便动手。

有了这心思,舒舒觉罗氏也不见得日日同外头置气了,只好好的养身子罢了,盼着自己肚子争气,届时也就不消得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疼自个儿的孩子疼得也舒心。

舒舒觉罗氏这儿忙着,府上倒也没闲下来,唯鑫月同伊格格是暂能喘口气了。

不外有他,只因她们身份不够,是不能操持嫡福晋同十四爷的婚事的,介于府上也没个能正经操办的人,德妃娘娘还特意叫黎姑姑过来操办着,再加之内务府的人,这事儿便也没什么不妥了。

十四爷自上元节后便去了直隶,一个月里难得回来几次,好这之前同八爷关系缓和不少,八爷如今管着内务府,对十四爷的婚事也颇尽心尽力,完颜家也没什么幺蛾子,这婚事便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鑫月猛然得了闲,十四爷也不在府上,她还颇有些不适应,每日便只是同伊格格相处着,时不时的斗大格格玩,这日子才不算无趣。

后来又得见了额娘,听闻十四爷去直隶办差时还将她弟弟阿楚珲带在身边儿了,眼下颇得用,鑫月闻言再无什么不满的,只琢磨着如何对十四爷好罢了。、

中间儿王端回来给十四爷拿干净衣物时,鑫月还托人将她亲手给十四爷做的衣袍送去,她头回亲手给十四爷做了衣裳,也不知合身不合身,总归是叫人送去一份念想罢了。

直等到三月里了,十四爷这才回来了一趟,暂办好了直隶的事儿,能在府上歇四五日再过去。

满府上下可盼着十四爷回来呢,过年似的激动着,午间置办了家宴,还吃了些酒,鑫月宴上一眼不眨的看着十四爷。

只着两三个月不见,她只觉得十四爷又高了壮了,想来是回来的急,下巴上还长一层青茬,不显憔悴潦草,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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