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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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农历的春节,到了腊月三十的那天,欧欠山早早地关了门,然后说请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吃年夜饭,我本来准备答应他的,但听龙成万说学校会请留校的学生吃饭,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会发50元钱,所以就和龙成万一起回了学校,到食堂时碰见一女生在那等着,原来是他女朋友,他走上前去把她的手挽起就一起走进了食堂。

进了食堂后,我们就走到洗手间去洗手,我笑着说道:“你娃娃保密工作还真做得好啊,有女朋友都没给我讲。”

“昨天晚上上网刚认识的。”

“这么快?看你们很亲热的。”

“因为是寒假嘛,马上又要过年了,大家在学校里都比较孤独和落寞,这种情况下就比较容易上钩了。”他笑了笑说道。

我也笑了笑,然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那晚的年夜饭作得挺丰盛,而且学校领导还来和大家一起喝了酒然后给大家拜年发了红包。我吃完饭领到钱后就和龙成万一起从食堂里走了出来,一出食堂就分手了,他与他女朋友往寝室那边走了上去,我无聊得紧,就只好走出校门,往花溪街上走去。

街上冷清清地,估计大家都正躲在家里围在火炉旁吃年夜饭,不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爆竹声,我信步往前走着,很多商家都已关了门,我见前面有个酒吧亮着灯,就走了进去,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我就要了一打啤酒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那种情况下的人特别容易醉,没喝多久,我就感觉头晕得厉害,赶忙结账走了出来,从学校后门上去的时候,我突然怕自己失眠,就到药店买了一大瓶安眠药揣在了身上。回到寝室后,里面空荡荡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且刚才在食堂也没见着他们,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后,就走出了学校,那一分钟我突然觉得特别思念瑾,就一个人往铁道上走去。

我走到我们常坐的那个草坪上,背靠着那棵大树下坐了下来,我想起了那些我和瑾一起时的日子,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里,我突然觉得特别孤寂,我掏出自己兜里刚买的安眠药,一下全部吃了进去。

我有些昏昏欲睡,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慢慢地从树上滑了下来,一下躺在了草坪上。

我仿佛看见瑾远远地站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大山上,我想起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各种片段,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在不由自主地往上飘,我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全身模样,我想伸手去抓住自己的躯体,却怎么也抓不住,而且越来越远,飘着飘着,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一片黑暗,我摸索着一直往前走着,突然,我感觉自己猛地挨了一耳光,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我的爷爷站在我的面前,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然后感觉有些头晕,我一下就昏迷了过去。

……

我终于还是没有死去,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张烧纸钱用的火纸盖在上面,我想用力去把它揭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床的另一头有人正在整理盖在我脚上的床单,可能是察觉了我的动静吧,她“啊”地一声大叫,往后退了几步,我听出那是瑾的声音。爸爸走过来揭去我脸上的火纸,然后把我扶了起来,轻轻地问:“儿子,你醒了?”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听他叫我儿子。

我想点点头,身体却无法控制。

他的眼泪滴了下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18岁就去参军,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看惯了太多的生死,爷爷死的时候他都没哭。

瑾赶紧走了过来,抱着我的颈部,眼泪淋湿了我的肩膀,她拽着我的手,眼泪不停地掉下来也顾不得擦去。

他们都瘦了,爸爸憔悴了很多,靳瑜瑾那黑黑眼圈从颧骨下深深地陷了下去。

直到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仍然会潸然泪下,但当时我却没有哭,我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两个我最爱的人,我突然领悟到了瑾曾说过的那句话——其实生比死更需要太多的勇气。

爸爸抱着我走了出来,毕竟年龄以大了,显得有些吃力,瑾在旁边用力地帮忙搀扶着边走边喊医生。

这是凌晨五点左右,我们走出来的昏暗房间是医院的太平间。

我吃下安眠药后不久,就被两个巡查铁路的工人发现,见我身上还有温度,他们迅疾就把我送到了医院,然后从我身上的手机里找到了存有“£老婆£”字样的号码,瑾就迅速赶到了医院。凌晨一点零五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医治,医生宣布我已“经抢救无效‘死亡’”,爸爸于凌晨四点左右赶到。在这期间,瑾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你不是回家了吗?”第二天中午,趁我老爹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对着瑾问道。

“没去。我骗你们的,我其实就一直呆在学校。”她顿了顿说道,“我一直都在骗你们,该死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活着吧,大家都应该好好地活着。”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吧,习敬轩也赶到了。没过几天,我也出院了,这期间习敬轩和瑾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既要照顾我,也要照顾我老爹,忙得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看着他俩忙前忙后的身影,我心潮起伏。

“哥,你为什么要自杀呢?”习敬轩问,他坐在我的床边。

没事的时候,他就过来和唠嗑。

“唉,人死了多好,啥都不用想,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孤魂野鬼,轻轻地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我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淡淡地笑着说。

他跟着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用牙齿咬了一下嘴角,轻轻地说:“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曾以为我活过来后一定会很难过,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感觉有些欣慰,一个是我最深爱的女人,一个是曾与我患难与共的兄弟,看着他们开心幸福的样子,我只有把自己对瑾的那份感情藏在了自己的心灵深处,也或许是像靳瑜瑾曾说的那样,当你决定为一个人去死的时候,你就不会再爱这个人了。

“你还要去电脑城上班吗?”那是出院后的第二天,瑾带着习敬轩和我送别了我父亲后,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吃饭时,她问。

“要啊。”我说。

“住我们那里吧,吃饭方便些,寒假里食堂关门也比较早,你在我们那里可以自己做饭吃,而且我们明天就要到他家去住,起码也要等到开学了才回来。”她说。

我看了习敬轩一眼,摇了摇头,低头弄着手里的筷子。

“没关系的,就算开学以后也住我们那里得了,而且反正也空出一间。”“再说,我们两兄弟不存在噻,我的老婆就是你的老婆嘛。”他又补了一句。

瑾白了他一眼。他显然不知道我是为了瑾而自杀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我笑着摇了摇头,依旧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

习敬轩出去买了一大瓶可乐、六瓶半斤装的二锅头和两瓶啤酒,本来计划是瑾喝啤酒我们两个喝白酒,结果在瑾的坚持下,大家都喝二锅头。

“哥,我教你种喝二锅头的新方法。”习敬轩说着,找来了一个玻璃杯子,往里面倒进大约二两二锅头后,再往里面倒可乐到杯子一半的地方,然后用一张餐巾纸盖在玻璃杯口拿起杯子用力一拍,里面的酒花和可乐的泡沫顿时四溅,然后他一口吞下。

我也试着整了一杯,味道确实不错。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我问。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没回答。

瑾也采取了同样的喝法。

这种方式确实好喝,但太容易醉。喝了一会后大家都有了点酒意,嫌麻烦就直接倒二锅头喝,没过多久,大家都早已超量。瑾先跑去厕所一阵狂吐,然后出来就趴在了桌子上,我和习敬轩也先后去了几回,回来后继续狂喝。

我们吃完饭后我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的寝室,然后一觉就睡到了天亮,醒来后,我则继续跑到电脑城去上班。

下班后我回到寝室,发现只有卓亦安一人在床上弹吉他。

“你今天没去上班吗?”我对着他问道。

“今天休假啊,明天再去。”

“我的床铺呢?”

“靳瑜瑾和习敬轩不是给你搬走了吗?”他见我有些纳闷,就继续说,“没给你讲吗?你个舅子搞事了哦。”

他说完后干笑了几声。我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说了习敬轩和靳瑜瑾的关系。

……

瑾与习敬轩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加一卫生间的构造。说是两室一厅其实是总共也就不过0个平方左右的一个大间用压模板隔成了里面两个单间,外面一个客厅的模样,客厅的对面就是一个卫生间,他们住在靠里的那间屋子,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电脑桌上有一台台式机和一个笔记本电脑,外面那间当厨房用着,里面装着一些煮饭的炊具,客厅里放着一台电视,电视前是一张四方的桌子和几个凳子。

我搬进去后住在外面那间,和他们一样的布置,除了一张床外就是一张放有台式电脑的电脑桌,煮饭的工具则搬到了客厅。

我搬进去后,当天晚上我们就在那里一起吃了一顿饭,瑾给我弄了很多菜,说可以留着多吃几天,饭后吹了一小会习敬轩就带着她回了家,而我则一人在那里住着一直到整个假期结束。

待到学校开学以后,他们就回来了。

不过他们一住进来以后,我就后悔搬到这里来和他们一起住了。因为是压模板结构的墙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所有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瑾和习敬轩的交往是得到了习敬轩的父亲的认同了的,所以每到周末瑾都会和习敬轩一起回家,那时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一人,于是一次吃饭的时候我问瑾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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