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在李过的搀扶下，勉强爬完几十阶的石梯，在城楼顶上，站着吴三桂、袁崇焕等几人。

袁崇焕见孙承宗亲自前来，颇感意外，连忙上前接替过李过，扶着孙承宗到一旁歇坐。

孙承宗执意站着，双手靠在城门楼上的石栏，眼睛上的眼皮都快要累的掉下来闭合，可却依旧死死硬撑着。

“崇焕，为师问你，撤军去宁远是不是你的主意？”

袁崇焕神色难堪，有些尴尬道“老师，撤军是学生的主意。”

孙承宗斜过头，双眼微眯质问道“为何？为何要放弃锦州这道防线，而后撤到宁远？锦宁两地本就是一体，锦州的城墙和宁远的城墙，根本没有多少差距，你不能用宁远的城墙优于锦州这样的狗屁借口来搪塞我。”

吴三桂知道袁崇焕还忌惮着孙承宗的身份，不敢多言，他挺身而出道“孙大人，我们是想诱敌深入，使敌军疲惫于进军，等地方通过锦州到达宁远前，劳军之际，我们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当我孙承宗是三岁小孩？会信了你的鬼话？锦州离宁远才多少里地，敌军就算是草包，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路程里出什么变化。你们到底说不说实话？！”孙承宗怒了，吴三桂和袁崇焕根本就把他当个老头子耍，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袁崇焕一脸为难，吴三桂则对身边的其他将领摆了摆手指，示意全部都退下。

一下子，孙承宗身边就剩下李过、袁崇焕和吴三桂了。

见四周没有其他人，袁崇焕多少放松了些，苦涩道“老师，敌军的钢铁怪兽实在是太强了，我们辽东军的将士那可都是爹妈生，活肉长的，根本挨不住它的一炮啊。”

李过见袁崇焕如此说话，心中顿为失望，没想到堂堂辽东军主帅，尽然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他直言道“敌军的钢铁怪兽虽强，可它行进的速度慢，且填装弹药的时间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打。”

“你又是何人？”袁崇焕问道

李过傲然道“我乃大顺军之人，特地前来与袁督师商量合作之事。”

“大顺军？我大明朝何时有了这支军队？”袁崇焕狐疑道

“就在前不久，刚刚成立的。你命人劫来的那十二艘货船武器，就是属于我大顺军所有！”

吴三桂闻言，冷声道“那武器是皇上赐予我们辽东军，何时又变成了你们大顺军的？”

李过要不是强忍着，差点就要把他们准备截杀吴三桂的事情说出来。

他现在拿捏不准袁崇焕和孙承宗到底最后会站在哪一边，如果是这两人是都力挺袁崇焕，自己就很有可能被当场灭口。

“怎么，编不下去了吧？”

袁崇焕呵呵笑道“我袁崇焕在辽东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有那个能力撑得起一支新军来。”

“我舅舅李自成和陈亮就有那个能力！”

吴三桂闻言原来这个大顺军是李自成和陈亮所建立，便道“李自成陈亮劫持钦差孙大人多日，他们已经犯了死罪，现在居然还敢私自招兵买马组建军队，我看他们根本不是要与我们打清军，而是意图谋反！说不定还有可能他们与清军勾结，想诱导我们出城设伏！”

李过气的牙痒痒，全然忘了陈亮嘱咐过的话“狗娘养的，你个死汉奸，血口喷人！”

袁崇焕听不下去这种过家家式的吵闹，大喝一声“够了，有完没完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吴三桂你还有心思和一个下人说话。”

李过强忍内心的怒火，低声下气的对着袁崇焕说道“袁督师，我们大顺军现在就在清军的主力后面，拼死截断他们的后援部队，我们所求也并不过分，只想请袁督师在我军偷袭清军主力后方时，能及时出兵牵制住清军先头部队，使他们首尾兼顾不得，自乱阵脚，那么我们就可以将清军一并剿灭。”

袁崇焕不屑地道“我袁崇焕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将士去打这种没有把握的战，让他们白白送死的。你们什么大顺军劫持我老师，劫走官船一事，幸得老师仁慈，不与你们追究。可这并不代表我袁崇焕就会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你还是趁我没有动怒前，赶紧滚吧。”

“崇焕...”

“老师，勿要多言。学生已经是看在你老的面子上，与这种下人多说了两句。他们这些贱民如何能懂什么是军队，如何打战。偶然间劫持了你老，得了两把新式火枪就以为自己能建个新军。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学生是不可能会配合他们的搞什么合作的。”袁崇焕说话极尽侮辱大顺军之能事，他根本就看不起这群种地出生的农民军。

孙承宗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学生袁崇焕面前是多么无力，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想怒斥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李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别被吴三桂和袁崇焕贬低，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爆棚。

“袁督师，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要我们大顺军自生自灭了？”

袁崇焕和吴三桂谁也没有搭理李过的话，自顾自的看着清军大营，仿佛孙承宗和李过就是两个人形空气。

李过一咬牙怒道“想不到辽东军的如此不堪，总兵是个汉奸，总督是个草包。”

这句话比其他的话都有杀伤力，立刻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孙承宗上前拉扯住李过，想要让他闭嘴。

“你刚才说谁是汉奸？”

“呵呵，吴三桂，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李过冷脸道

“我吴三桂顶天立地，忠君爱国，做的事对得起列祖列宗，对的天地父母，怎么，你们一群贱民组成大顺军难不成还想向我身上泼脏水不成？”

“我呸，你也配说自己顶天立地，忠君爱国。当日在梨园之内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你勾结清军，意图放纵他们，谋害锦衣卫指挥使李仁，难道你都忘了！”李过正色道

吴三桂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的恢复过来，哼了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