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的清晨。H.J醒来，洗漱后进厨房做自己早餐。黄油在锅中逐渐融化，生鸡蛋随着低沉的“滋滋”声边沿变脆，不一会就可以出锅——至少H.J本人觉得单面煎的鸡蛋最好吃。桌台上的土司机“叮咚”的响声预示着面包片已经按要求烤熟，尽管厨房里的智能烤炉还在关闭状态中。H.J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到在直筒玻璃杯中。果汁瓶离开冰箱的一瞬间，那个方形机器便开始报警：“缺少果汁，缺少果汁。市庆期间，请尽快去最近的店里购买”。

H.J蹑手蹑脚地拿起装有鸡蛋和面包的盘子和餐具，手握果汁杯来到饭厅的桌上。电脑架在一边的位置上架起。他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下意识地一只手抓起面包，一只手打开电脑查看邮件。邮箱界面被市庆烟火点亮。收件箱里，在日常的同事好友对话之间，有探员的一封邮件。主题是“案情整理和书面工作”，不用看内容，就知道它是布置任务的。

邮件这样写道：

夏维尔探员：

看过你写的5·16案情报告，写得很详尽，角度不失独到，非常好。现在依托现场的情况，被害者遗体的报告，还有我目前手上掌握的资料，我想只需要再跑几个地方就可以给案件做一个初步的结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完成一些笔头工作。应数据收集的要求，请你在案情报告的基础上写成案情概况，并将所有证人的和证词按格式整理。我今天会再次联系你，交待下一步的工作。嫌疑人名单目前还属于高度保密文件，恐怕我无法给你下方使用权。抱歉。以上，希望你能尽快完成。祝假期愉快。——纽伯里探员

下面就是附件：H.J上交过的案情报告和提问笔录。

H.J看到这时正切了一片鸡蛋，差点没把没煎熟的蛋黄洒在自己身上。交完报告之后还要再交一次案情概述？最后所有证词都需要他自己整理归档？况且没有嫌疑人名单和验尸报告，现在远远还没到嫌疑人审讯这一步。离开巡警岗位之后，H.J的确调查过不少宗案件，但目前为止没有一例比这次的程序更繁杂。听探员邮件里的语气，后面还有更多的工作。H.J回复完这篇邮件，放下电脑，开始专心吃早餐。

“最好是现在开始整理报告。”H.J想。吃完早餐后，他重新打开电脑，推掉杨的午饭邀请。心里有点对不起这个老搭档。

这是H.J第一次接手凶杀案。理论上，要做概述，就需要更明确地阐述可能凶手合理的作案动机。在原来的报告里，H.J是考虑过所有情况的。显然这些情况进数据库给探员一个人参考没问题，但形成档案需要更准确的叙述。

H．J5月16号晚抵达现场的时候，大约是晚上九点过十分，那时47街片警已经将路口封锁，开始在现场取证。杨在他之前到达现场，站在门口观察着门口提取出的几片脚印。

“今晚还真来过不少人啊”他做好防护措施，踏进现场时，杨在一边自言自语。

当时花园的草坪没有明显的践踏痕迹。通向门廊的鹅卵石路使取证变得尤其困难。可辨识的脚印集中在木制的门廊上。H.J大量血迹集中在房内。

尸体没有被挪动的迹象，可以初步推断凶手如果是外来的，就是从大门进入的。门口没有强行突破的痕迹。进门的客厅有两个大沙发，女主人在沙发上倒下的。两个沙发之间的茶几上的花瓶里有一捧鲜花，看花茎根部的开口好像是才剪的。花瓶旁的两杯水，这种布置的目的是，让警察一进门就觉得现场至少有两个人呆过。

当时女孩的位置在女主人倒下的一侧，左手中枪伤，可能是伸手够独角兽的时候受伤的，因为独角兽上有女孩的血。从现场情况看，她是否目击了女主人被杀害的过程目前尚无定论。血迹的新旧程度或许可以推断出女孩是不是在女主人死后中枪的。那么，如果凶手还在现场，为什么不杀人灭口？还有，17日凌晨发现的X的尸体，是否和16日晚女主人被害有关？可不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从尸体状况判断，X的死亡时间是先于女主人的。

“现在找出凶手是全靠盲推咯？”H.J回忆完案发现场的一部分之后开始打字。很快他写了一部分，但总觉得这些离真相太远。

没有验尸报告，没有嫌疑人。H.J叹了一口气。也许探员并不急切地想让他把所有的信息输入档案。莫非这是探员给他的一种测试？

写到一半，H.J突然想起一件事。

5月初的时候他和X见过一面。那个时候X兴致高昂地和他讲道大学课程和即将开始的新一轮科研计划。可以说，完全看不出来十天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H.J记得，那一天X提到过他的两个孩子。

能不能帮忙照顾他们。X问H.J.

H．J答应了。

“那以后孩子们就交给你了。”X愉快地答应道。

那天，H．J把这些写进日记里。没想到这成为X的最后几句话，他没能赶上煦的而生日。煦继续下落不明。

想完这些，H.J把电脑放进包里，准备出门。楼房门口装上今年市庆的缎带和彩旗。大门边的邮箱也被细心装点过，其中H.J邮箱里满溢的杂志破坏了市庆装饰的和谐。他发现了这一点，把里面的杂志掏出来，塞进包里。

开车进市中心的时候，H.J特意避开了杨吃饭的餐馆。

金发女孩继续在十九区和内城的边界游走——准确的说是在内城墙的周围行走，寻找着突破口。破墙上布有玻璃片，时刻提防着像她这种不速之客。太阳愈来愈烈，女孩双手罩在额前，眯缝着双眼。她在黑暗里带了几天，在外面一直也是到傍晚才出门。然而她的胃受不了靠垃圾为食的日子，她早上滴水未进。又饿又渴。

她终于够到城墙较矮的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监控录像或者看守——这里离码头很远，连一辆卡车也见不到。今天的运气不错。

她布满泥灰的，小而有力的双手在墙体的玻璃碎片中寻找可以抓握的地方。准备放手一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