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和白玲在藏枪洞里熟悉枪支，按照裹枪布上的文字说明，记住了各种枪支的数据。他们以为这样就算对枪支熟悉了。便提出要老头叫他们开枪。

谁知老头说：“开枪？早呢。别胡思乱想，明天继续今天的活。”

肖飞和白玲不敢说什么。他们不知道这活还有什么干头。但老头叫干，没什么好说的，那就继续干吧。

一宿无话。第二天，肖飞和白玲重新把所有枪支的知识复习一遍，便和白玲互考，肖飞拿起一支枪，白玲说出有关的资料数据，然后反过来，白玲拿起一支枪，肖飞说出这枪的资料数据。

如此练习了一天，他们觉得这下不会再有问题了。二人的聪明程度，不但已经记住记熟，甚至永远都不会忘记。

天色挨晚，老头走来说：“小老弟，闺女，今天练习得怎么样了？”

肖飞说：“大哥，我们一整天都没闲着，一直练习到现在。”

白玲信心满满地说：“要不大哥考我们吧。”

老头说：“好。考考你们。”说罢身边掏出两条黑色毛巾，分给猴子和白玲一人一条，说：“把眼睛蒙上。”

二人不知道老头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用毛巾把眼睛蒙上。老头丢过一支枪来，猴子听力敏锐，伸手接住枪。老头说：“小兄弟，请说出这支枪的资料数据。”

肖飞用手摸来摸去，觉得像这种枪，又觉得像那种枪，犹豫了好长时间，最终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头说：“成绩摆在这，能得多少分，自己评。”

肖飞尴尬地站着，心里充满失败感。

“闺女，你来试试。”老头说着丢过一支枪。

白玲接枪在手，一点也不比肖飞好，也是说不出一个字。

老头说：“我来试试。”说罢蒙上自己的眼睛，“扔一支抢来。”

肖飞拿一把短枪扔过去。老头接枪在手。上下一摸，说：“这是小鬼子的南部十四式半自动手枪，中国的老百姓都叫它王八盒子。重一斤八两，全长二百三十毫米，口径八毫米，满匣装弹八发，有效射程五十米。这种手枪，容易走火，容易卡壳。是现在比较差的一种手枪。”

肖飞连续拿过几支枪，老头都准确无误地说出这些枪的主要参数。

肖飞说：“大哥，我们不知道要靠手摸，来熟悉这些枪。”

老头说：“谁能保证都是白天打仗？晚上遇到情况就不打仗了？”

老头的话，肖飞无法驳斥。

老头继续说：“要是晚上，换一支枪，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枪，怎么使用？四十年前，我就吃过这个亏。”

白玲说：“大哥，你吃过对枪不熟悉的亏吗？”

老头眯起眼睛，眼前似乎又出现四十年前，义和团大战洋鬼子的情景。

他难过地说说：“那回，我看到一个西洋鬼子正对着我师父瞄准，而这时我的枪坏了，刚换了一支新枪，却因对这支新枪不熟悉，开火慢了一点点，结果我的师父，被洋鬼子打死了。”

肖飞说：“大哥，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保证……”

老头说：“不用保证，练吧，练熟为止。”

此后，老头不再说什么，除了每天带着黑狗，背着猎枪出去玩，不再过问肖飞和白玲练习的事。三天过去了，肖飞和白玲已经可以晚上在漆黑的藏枪洞里，拿起一支枪，就可准确地说出这支枪的参数。他们等老头再来考试。而老头却不再考他们。

肖飞忍不住了，他希望老头来靠他们，他们就可以显摆一下，那时老头不夸他们都说不过去。但老头就是不提考试的事。白玲说：“大哥，你怎么不来考我们了？”

老头说：“你们都会了，还考什么？明天学习擦枪吧”

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去练习。连夸一句都不肯，老头真吝啬！

白玲撅着嘴说：“大哥真小气。连一句都夸奖的话都得不到。”

老头说：“你们不是一般当兵的，追求立功受奖，轰轰烈烈。你们是枪王，要看淡这些虚的。有时候立了功说不定还要保密。更有甚者，有时候还会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被打死。所以还是实在一点，既好本事，即消灭敌人，又能保全自己。”

老头说这些话，口气平淡，似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是一个很平常的话题。

但这些话却说道肖飞白玲的心里去了。他们在郎小队往往是单独执行任务，有时候，真的会在一个谁都不知道地方被打死。那时，他们连个烈士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一个失踪人员。身后的荣誉都无从谈起。

肖飞咬着嘴唇，叹口气。说：“大哥，你的话我懂了。”

接下来就是学习各种枪支的养护。肖飞和白玲把那些枪拆了，装起，再拆了，再装起。反复练习。直到非常熟练。每支枪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老头走来说：“你们在玩哪？遇上情况，把命都玩没了。”

肖飞和白玲面面相观，又怎么了？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却被老头骂了一顿。

肖飞委屈地说：“大哥，我们笨，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你教我们啊。”

老头说；“你们把拆下来的零件无序乱放，遇到情况怎么应对？拆枪的时候就要想到装枪。最先组装的零件一定是伸手就可以拿到的，零件一定要按照组装顺序摆放，伸手就拿，不用满地去找，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把枪装好，投入战斗。”

肖飞说：“大哥，我们懂了。”

老头说：“我们来实际演练一下。你们看，洞外十丈的草丛里有一只野兔在吃草。看到了吗？”

肖飞和白玲说：“看到了。”

老头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吃那兔子肉。拿两把手枪来。”

白玲拿两把手枪，老头接过来，丢一把给肖飞。然后对白玲说：“闺女，你站边上看我们两个都把枪拆散了，随便什么时候喊一句，有情况。”

白玲说：“好，到时候我来喊。”

老头又对肖飞说：“小老弟现在我们俩来擦枪。注意，白玲闺女一喊有情况，就说明鬼子发现我们，正好两枪打在我们擦枪的位置。跑得慢的就被鬼子打死了。”

肖飞说：“大哥，我知道了。”

老头说：“现在开始吧。我们俩来擦枪。”

老头掏出出一块方巾，铺在地上，稀里哗啦，就把一支手枪拆散了。然后专心致志地擦拭。

猴子也把枪拆散，擦拭养护。

白玲不知道来会有什么样呀的结果，他看着猎人大哥，那一头白发，白胡子，白眉毛。不由心中一阵感动。这老头独居深山四十年，还始终想着为国家效力。

两个人的枪都已经拆散，白玲大喊一声：“有情况！”

只见老头把方巾一拢就抓在手里，跳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装枪，跑到第五步时候。老头的手枪响了。子弹击中了那只野兔。

白玲站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老头动作敏捷，身手矫健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倒像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白玲一喊有情况，老头拢起方巾，边跑边装枪，短短几秒钟说几秒中间，把枪装好，打响，还命中了一只兔子。

肖飞一听白玲喊“有情况”。就地一滚，迅速离开了擦枪的地点，一看手中只拿着一个空枪壳。

老头的枪响了。肖飞才想到要装枪，伸手去拿枪零件。老头说：“别动！再去拿零件你就被打死了。”

这时黑狗衔着刚刚被老头打死的兔子，放在老头脚边。

老头说：“老弟，你身法好快！不过你虽然逃得一命，手里却没有枪了。你怎么对付鬼子的枪手？”

肖飞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大哥，我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

老头说：“那是你没遇上高手。小小日本鬼子，能从海岛上打过来，占领我们中国。说明他们不是好对付的。”

白玲说：“大哥说的对，要想打败日本鬼子，就得比鬼子更强。大哥，我们一定好好训练，使自己比鬼子更强。大哥，你教我们。”

老头说：“作为一个枪手，首先要爱枪，使自己的枪每时每刻，都处在最佳状态。那就要经常擦拭养护。我们擦枪的时候，是我们最弱的时候。这时候遇到紧急情况，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战力。这就是本事。”

肖飞由衷地说：“大哥说的真好。我以前觉得学习射击很简单，现在看来，这事挺有学问。”

老头说：“世间万事皆有学问。好，你们听着，擦枪的时候。面前一定要有一块方巾，我们拆卸下来的零部件要放在方巾上。遇到紧急情况，别忘了抓起方巾再跑。第二，要保证子弹就在手边。第三，不管是站着坐着，跑着，都要在最短时间把枪装好，然后子弹上膛，瞄准，射击。第四，不管有没有光亮，不管是白天黑夜，都要凭感觉，尽快把枪装好。”

肖飞说：“大哥，真能做到你说的这样，那才算是枪王。”

老头哈哈大笑：“老弟，这就算是枪王了？告诉你。连枪王的边还没靠着呢。你们练吧，我们去收拾那只兔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