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领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孩子。

她曾经很想出道，并且把那作为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标，从小就开始不断地学习跳舞，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参加节目，不断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评价。

女孩儿和姐姐都很累了。

sixteen的出道失败差点让姐妹俩放弃，可是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她们依然选择了坚持。

不因为其他什么，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站上梦寐以求的舞台，成为聚光灯下的主角。

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父母一直以来的期望和支持。

她们家并不算穷，大多数情况下，韩国能生三个孩子并且还能支持其中两个学习跳舞当练习生的，都不是普通家庭，没有这个条件，李彩领和李彩演也没有办法坚持下来。

不差钱，才有足够的机会去试错。

这也是姐妹俩能从小就参加各种节目的最重要的原因。

在那次出道失败以后，姐姐离开了jyp，李彩领心里知道，其中有一部分理由是为了自己。

如果姐姐留下，她们一起出道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很低。

这次失败还可以说是因为年龄问题，太稚嫩，所以没办法出道，毕竟一个00年一个01年，比twie都还要小。

可是下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李彩领和姐姐从小就是作为半个公众人物在生活着，小伙伴们喜欢吃的东西不能吃，小伙伴们喜欢去的地方不能去，小伙伴们喜欢玩儿的游戏不能玩。

练习、练习，还是练习。

自我管理的习惯甚至已经深入了她们的骨髓。

女孩儿无法想象自己没有办法出道的生活，她承受不了那种失败，出道是她十七年生活中最重要的目标。

好在，命运最终卷顾了努力的孩子。

姐姐虽然离开了jyp，但是在两个多月前结束的选秀节目里成功出道了，produce48的节目热度非常高，只要出道了，未来的两年半肯定会获得成功的。

自己呢，也获得了公司新女团的出道名额。

jyp是女团名家，前面还有当前堪称最红女团的twice作为师姐，似乎成功就近在眼前。

可是，李彩领怕了。

她没有那种多年努力终将获得回报的喜悦感，心里只有迷茫和对自己的怀疑。

我出道以后，真的能够获得大家的喜爱吗？

出道的生活，真有我想的那么好吗？

这么多年的努力，或许只会获得更多的讨厌，值得吗？

女孩这些心理活动并不是空穴来风、无病呻吟，临近出道，她喜欢在休息的时候上网看粉丝们对于自己的期待和祝福。

虽然itzy的成员们还没有正式公布，不过总有一些小道消息会流传出去，这也是预热手段的一种。

李彩领作为留守jyp的老资格练习生，加上参加过twice的出道选秀节目，所以在粉丝群体里一直都拥有一定的名声，早早就被当成了新女团的有力候选人。

可是……兴致勃勃的女孩儿看到的并不是鼓励和祝福，而是恶评。

“jyp的爱豆很强调star性吧，李彩领真的有当明星的气质吗？”

“是啊，我觉得她比我们学校随便拉出来一个人还丑。”

“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是长得丑的孩子真的不应该来污染爱豆这个行业啊。”

一句句对自己外貌的批评和嘲笑就像一把利刃插进了女孩儿的心里。

原来……我是被讨厌的吗？

我的努力一直都是没有价值的，就算舞蹈跳得再好，再用力，我也不会获得大家的认可和喜爱。

我的出道是不被祝福的！

从那以后，李彩领就开始在意起了自己的外貌，合照不敢站在中间，不喜欢自拍，甚至就连洗澡的时候也尽量去避免看镜子。

她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

女孩儿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可是她又不知道去找谁倾诉。

公司？

那样可能会让部长和室长们重新评估自己出道的可能性，担忧和放弃并不是一回事。

虽然很辛苦，可是面对马上就可以出道的机会，女孩儿并没有想过退出。

家人？

李彩领不是没想过，可是她看到父母开心的样子就没有办法开口，老两口能放手支持姐姐和自己走这条路已经很辛苦了，没理由还让他们为这种事操心。

姐姐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人选，不过她因为马上要出道已经忙得底朝天了，甚至连打电话和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明远？

李彩领也偷偷羡慕过黄礼志可以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哥哥，能够全方位地保护妹妹不受到伤害。

可是她和这个经纪人oppa的关系并不算太亲密，有好几次都是想拉近一下关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能和崔智秀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看着申留真和申有娜在明远的身边撒娇卖萌。

这段时间以来，女孩儿就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犹犹豫豫的状态中度过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明远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彩领，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孩子。”

这个oppa说……我很有魅力。

或许一句话并不足以改变什么，可是对于陷在网络恶评的泥潭里的李彩领来说，这句话就像一只海燕，勇敢地划破了乌云堆积的天空，为自己的世界送来了一缕阳光。

明远看着低下头努力掩饰情绪的女孩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可是她们却要承受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经受过的压力。

不容易啊。

自己作为经纪人，本就应该及时开解手下艺人的心理问题，拖了这么久，可以说是很不尽职了。

“彩领啊，如果你把我当成oppa的话，那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男人抬手拍了拍女孩儿瘦削的肩膀，轻轻地说道。

他的这句话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让李彩领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明远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她委屈。

……

“卡，拍摄结束了。”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黄礼志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刚刚的姿势摆得身体都快僵硬了。

尤其是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欧尼，衣服。”

申留真示意这个姐姐把衣服撩起来，然后熟练地把一块膏药状的东西贴了上去。

她就知道站了小半天，黄礼志的腰伤肯定要复发了，所以早就在女孩儿的包包里把药翻了出来准备着。

果然派上了用场。

“嘶……”黄礼志轻吸了一口气，用手在腰上揉了两下，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不少。

“欧尼，你就打算这么挺下去啊？”

两个人一边换衣服一边闲聊着，今天的拍摄任务到此为止就算结束了。

“不然呢？”

“你就告诉oppa呗，不然这样下去严重了，到时候oppa更生气。”申留真不是那种喜欢拖延的性格，所以觉得这个姐姐继续瞒下去会让事情越来越严重。

“我可不敢，留真呐，你没见过我oppa真生气的样子，很吓人的。”

黄礼志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凉。

好脾气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生气，可是一旦发火那就是雷霆之怒，普通人是绝对拦不住的。

明远就属于这种人。

她要是把自己为了上节目受了腰伤不去医院而是打封闭的事情说出来，哥哥能当时把电视台给掀了。

出道也别出道了，回全州开个小店算了。

每个月按时拿生活费，再想跳舞就把腿打折，黄礼志可不想过那种日子。

所以，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只要能坚持到出道以后，就算明远知道了，大不了一段时间不理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oppa原来还会生气吗？”申留真好奇地问道。

她还没见过明远发火的样子呢。

女人总是会充满不必要的好奇心，凑崎纱夏曾经也是这样子的，不过冲绳那次开玩笑过火以后，柴犬就不太敢了。

毕竟那时候她还能把自己奉献出来道歉，现在还能用什么？

周子瑜吗？

还是其他的哪个成员。

金多贤：你别其他啊，让我总以为意有所指。

“人哪有不会生气的，只不过我oppa轻易不发火罢了。”黄礼志礼貌地对着路过的工作人员鞠躬，完美地履行着一个队长的责任。

“确实，我好像都没见过oppa发火。”

申留真拄着胳膊，脑子里想着认识明远之后的点点滴滴。

某人不生气，他只会耍流氓。

很坏很坏的那种耍流氓。

小家伙的心里其实对那个oppa是有怨念的，原本在济州岛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离开以后，明远和裴珠泫的新闻就出来了。

她就知道那个长着一张妖精脸的前辈没安好心。

不管不管，比我长得漂亮的都是妖精。

oppa的身体还没好呢就被拉去爬山，受得了么？！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见到。”黄礼志按照明远平时的教导和大家告别，看着妹妹已经换好衣服又说了一句：“走吧，回公司，我肚子都饿了。”

女孩儿早上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因为太困，只是胡乱地填了填肚子，现在忙完了工作，顿时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oppa中午吃的什么，他忙起来不一定会想着吃东西。

“嗯，走吧。”

申留真拎起自己的小包包跟在姐姐的后面上了保姆车。

虽然五个女孩儿还没有出道，不过因为明远的关系，公司给她们安排的全部都是最顶级的配置：随行经纪人、专用保姆车还有造型师等等。

要知道，就连twice刚出道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

黄礼志：我上面有人。

“欧尼，我们一会吃什么啊？”相比饱受腰伤困扰并且昨晚还没有休息好的黄礼志，申留真的精力明显要充沛得多。

她一个人在宿舍睡得可好了。

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可是睡在上铺总会时不时掉下点东西来，有时候整个人都会掉下来。

“嗯……去食堂呗。”

“啊~我不想吃食堂了，要不咱们点炸酱面去练习室吃吧？”

再好的东西，经常吃也会吃腻的，更别提jyp的食堂给练习生提供的食物很多时候只是进阶版的菜叶子罢了。

“咳咳。”正在开车的女经纪人听不下去了，你们好歹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放眼整个首尔，哪有没出道的艺人光明正大讨论偷吃的。

申留真听到咳嗽声，马上就腻了过来：“欧尼，你最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oppa的，对不对？”

女孩儿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关系，那都是一点点拉近的。

“留真，就算我不告诉组长，你的体重下次也要合格才说的过去。”

明远上一次为什么来了一次突击严打，就是因为几个小家伙的体重涨得太快了，原本十几岁的时候就是长身体的年纪，稍微多吃一点就会显示在数字上。

要不是最后连双下巴都出来了，男人也不会下定决心，顶着申有娜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把零食给没收掉。

“欧尼，你放心吧，我今晚就抱着铺盖睡在健身房了，你可不可以不告诉oppa啊？”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女经纪人也很无奈，这几个小姑奶奶都惹不起，明远虽然也放权让其他人管理，但是谁都知道那位很关注这件事。

团里有关系户是很难办的。

好在黄礼志不是那种会仗着关系作威作福的人，平时也会以身作则，孩子们也都不会不分好歹，所以倒是也没出现过什么大问题。

至于偷吃外卖，没有干过这一点的练习生的生活是有缺憾的。

黄礼志看见妹妹搞定了经纪人，马上举手说道：“我要吃糖醋肉和猪蹄。”

肥肥的猪蹄是她的最爱。

昨晚吃了牛肉，现在正好来点普普通通的肉。

“欧尼，你刚才还要去食堂呢。”

申留真麻利地拿出手机，她存了公司附近那家中餐馆的电话。

炸酱面、海鲜面、糖醋肉、猪蹄、饺子……

她想吃很多东西呢。

“那是刚才，对了，你先别点，我问问智秀和彩领吃什么。”黄礼志抬手示意申留真先不要打电话，如果其他人还没吃午饭，正好一起订了。

至于申有娜，可怜的孩子还在学校考试呢，应该是赶不回来了。

“喂，智秀啊，你中午吃饭了吗？”

“还没有……没下课是吗……”

“炸鸡……我和留真要点中餐……她们家也卖炸鸡啊，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黄礼志放下电话，看来妹妹们偷偷点外卖的次数不少啊，连人家店里卖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崔智秀连她们要点哪家都没问，一猜就猜了出来。

太熟了。

“彩领怎么不接电话呢？”

申留真也在另一边疑惑地放下手机，她回去的应该是成员里最早的才对。

算了，反正李彩领的口味，自己也知道，多点一份到时候一起吃就是了。

“好了，留真呐，你记一下……”黄礼志把手机放下，慢慢把大家要吃的东西都报了一遍：“还有，这次算你请我的哈。”

女孩儿作为大姐兼任预备队长原本是最大方的，不过现在她的经济情况就比较紧张了，毕竟腰伤跑一趟医院就要花不少的钱。

她又不敢和明远说。只能从零花钱里一点一点省了。

幸亏哥哥给的零花钱足够多，不然换了一般人肯定瞒不住，黄礼志又不傻，瞒着明远归瞒着，但是该治疗的伤还是要治的。

为了能够顺利出道，自己也要更加注意保重身体。

“欧尼，我请你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申留真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问道。

她的零花钱和黄礼志比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是家住在江南区的富裕孩子，要不是自己活得皮实，早就像李彩领那样车接车送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

“oppa的童年照。”

“一张？”

“三张！”

“两张。”

“成交！”

对于黄礼志来说，搞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明远小时候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自己的好友对自己的哥哥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就不太对劲了。

换做以前，她还不会多想，不过现在自己的嫂子越来越多，小家伙儿也不得不多长点心眼儿了。

“留真呐，你总要我oppa的东西干嘛啊？”

“额……礼志欧尼，你听我说哈。”申留真的眼睛转了转，马上就想到了理由：“oppa是我们的经纪人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把他的照片拿出来，再简单p一下，是不是会有很大的效果？”

“嗯……”

黄礼志沉吟了一下，这个妹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按照申留真的性子，以后挨批评的时候肯定不少，想要提前留点后手也可以理解。

这个问题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了练习室的外面。

“不对啊，欧尼，里面怎么有声音？”

申留真停下了脚步。

这个练习室是她们五个人的专用练习室，其他人是进不来的。

“是不是彩领在里面？”黄礼志觉得好友有些小题大做，在公司又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会啊，我听到说话声了，好像……还有哭声。”

“哭声？”

黄礼志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李彩领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有点不对劲，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女孩儿放轻了脚步，悄悄趴在门口的窗户上向里望去。

李彩领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哭得厉害。

那个人……是明远！

咋，难道oppa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越过留真直接把彩领给拿下了？

不对吧，彩领应该不是自家哥哥喜欢的类型才对，毕竟那个妹妹除了白好像没什么其他的优点了。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紧进去阻止这两个在练习室里不避嫌疑的人才最重要。

不过还没等黄礼志冲出去，一个声音就已经从身边响了起来：

“呀，你们两个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