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昀气得脸红了，“湛湛！”
六娘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弟弟，“你怎么叫她的？”
“对不起，二娘子。我不该唤你乳名。”小孩可乖。
路湛一笑，“没事，我不与孩子计较。”
谢灵昀又气得瞪眼。
“瞧瞧，说你是个孩子，你还不服气。”八娘子拍手，“你可真是长不大！”
“可别说了，不然又像上次那样，气得几天不跟你说话。”
八娘子便一撇嘴，“你是亲姐姐，你自然疼他。可怜我跟湛湛都没有姐姐。”
六娘子一怔，“湛湛既是家里的二娘子，她当然有姐姐。”
八娘子也反应过来，“是我说错了。对哦，湛湛，你既在我们家，那你姐姐呢？”
“她在别的亲戚家……”
这也不稀奇，八娘子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如今你在我家，你要是想姐姐了，我请老祖宗派人去把她接过来。”
路湛摇摇头，“她比我大一岁，如今也该议亲了吧。我在你家本来就是个客人，不要麻烦老祖宗了。”
六娘子也道：“是呢。既是姐妹，总有相聚的机会，你问问五嫂，你姐姐是在哪家，之后再做打算。她若是在别家住的好好地，换个地方又要从头来过，何苦折腾这一桩？”
八娘子低头想了想，“是我莽撞了。我光想着湛湛不该跟姐姐分开。”
“八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们是姐妹，隔得再远也是姐妹，短暂分开几年不算什么。”路湛十分郁闷：我为什么要圆这种谎！
谢灵昀略显担忧的看着她。他担心她会突然不管不顾说出她的来历，懊恼从没就此跟她说清楚。
他寻了个空，悄悄跟谢灵昉说了，谢灵昉便笑道：“十弟，你可真是笨！湛湛这样聪明，如果她说出来，但没人信她，你说，她会怎么样？”
谢灵昀沉吟：“不是被赶出去，就是被关起来。”
“赶出去？不可能的。自然是关起来。你当她没想过吗？她定是每一桩都想到过，所以才一点动作也没有。你以为她不想离开谢府吗？当然想的！她那个性子，到现在还没有宁为玉碎，不过是想着她外祖与姐姐弟弟罢了。”
“那她岂不是恼我恼极了？”
“你不妨问问她。她若是恨你，一定实话实说。”
小孩十分苦恼，“她这大半年……变了许多，跟以前仿佛不太一样了。”
“哪里变了？”
“她长高了，长大了……她本来就生的极好，现在更是灿若云霞。五哥，她瞧不上我。”
“你是谢家的宝树儿，她怎么会瞧不上你？”谢灵昉笑道。
“五哥，你这样取笑我，我是听得懂的。”谢灵昀不满的说：“湛湛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即使五哥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谢灵昉忙道：“自然不会。唉，湛湛是很好，但你五嫂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很不正经的笑嘻嘻的道：“貌美的女孩子每个人都会欢喜。我且问你，若是湛湛生的普普通通，你还欢喜她吗？”
谢灵昀不假思索，“我们家的媳妇又不是以美貌论的，我欢喜她，是因为她与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她不怎么温柔，还有些牙尖嘴利，脾气也不是很好，你倒说说，她跟别的女孩子哪里不一样？就凭她的坏脾气？”
谢灵昀努力想了想，“我以前跟五哥说过，她不知道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但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没有那些扭捏造作，天然纯朴，不喜欢我的时候就骂我，要不是因为我小她几岁，一定也是抬手就打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她野蛮，也不觉得她没教养。五哥，好奇怪呢，别的小娘子循规蹈矩家教严厉，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根木头，我若是欢喜一根木头，那才是见了鬼呢！”
谢灵昉失笑。
“她身上是充满野趣，但又不是毫无教养，五哥你从前跟她打交道的时候，是不是从没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农户女孩看待？”
谢灵昉点头。
“这种小娘子，居然生长在下河湾存那种粗鄙的乡野之地！难道我愿意见她日后嫁一个粗俗之极的农夫，日夜操劳，早早衰老？我欢喜她，因为她的每一个方面都是我所喜欢的。五哥，你总觉得我还小，不懂那些男女之间的情份，可我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十岁孩子。”
谢灵昉正色道：“我从没小看过你。”
“再说，等我过几年十五、六岁了，湛湛十八、九岁，她也该学了些在谢家这种人家生活下去的本事，我早早求了老祖宗，跟她订下亲事，也不是难事。”
谢灵昉叹道：“我原本以为这大半年你没怎么见着她，许是忘记了当初，对她不再在意。十弟，你也算是对她用心良苦了。”
“我只求她不要恨我就好。”谢灵昀苦恼的一笑，“她一定觉得我是那种任性讨厌的孩子，我不管跟她说什么，都会得罪她。五哥，我十分难过。”
“没奈何，谁叫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来我们家的？”谢灵昉完全忘记了掳了路湛来谢府，完全是他一个人的计划，事先根本没告诉过谢灵昀。虽说是谢灵昀先提出要求，身为堂哥的他才会出谋划策弄了人来，但路湛这般聪明，早就连始作俑者一并恨上了。
“她要是直接说恨我，说不得我心一软，就放她走了。可我不甘心……就因为我现在年纪还小，没法立即跟她成亲，也没法将她放在我身边……我实在恼！”他恨恨道。
“既是费了这般力气弄了来家，怎么能轻易让她走？你且哄哄她，等过几年，求老祖宗将她许配给你，又是什么大事呢？”谢灵昉不以为然。
“老祖宗说不定会责怪湛湛带坏了我。”
“你也哄哄老祖宗啊。老祖宗最疼你，你哄好老祖宗，老祖宗是什么都会给你的。”
谢灵昉苦笑：“到底是我太年幼了。”十分懊恼，“有时我也想，若是当初师兄没带我去下河湾村，我怎么会见到湛湛？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我也分辨不出了。”
谢灵昉想了一会儿，方道：“世上多的是人一辈子都没遇见那个十分欢喜的人，你见到了湛湛，是你的福分，也是湛湛的福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