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楼福老一出现，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凌荒和冥煜两人，刹那间就收敛了那份带着杀气的威势。

“福老好！”

在场的除了没有见过老者的楚枫和古炎之外，其余人都微微躬身，轻声喊道。

修炼一途，化丹是一个分水岭，成功则如鲤鱼跃龙门，后面的潜力无限，而不成功的，或是死在这条充满杀机的路上，或是灰心丧志，从此当一个拥有强大武力的普通人。

魂元境，已经是大多修士所能遥望的巅峰了。任何一个魂元境强者，都是修炼天赋和心性远超普通人的。在西北域任何势力和仙宗中，绝对是最中坚的力量，虽然有天赋的年轻一辈受到修炼界最瞩目的目光，可终究是没有成长起来，除了那些极端妖孽的天骄，只有真正成长起来，拥有自保的强大战力，才能赢得修炼界的尊重。

曾经有一个专门研究修炼界的修士，在一本书中记载，在引灵境被誉为天才的数量是同时期所有修士的三分之一，追踪到启灵境，所谓天才的数量略有减少。可是到了化丹境，能够存活下来或者说能够保持修炼的后劲，成功进入化丹境的，那三分之一的天才中已经不足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在引灵启灵境中被称为天才的有十分之九泯然众人。随后到了魂元境，数量更为恐怖，只有千分之一，甚至更少。

什么叫天才？只有成长起来的才能叫天才，才配叫天才，剩下的，不过是将路的白骨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资纵横的少年，看到福老都尊敬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远超他们，更是对对方所处的境界，魂元境，发自内心的尊重。

福老看到映月楼大堂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丝毫没有在意，倒是掌柜和小二露出肉疼的表情，但又不敢说什么。

“你们这些小子，火气就是大，你们是把这里当成擂台了，是吗？”福老双手放在身后，略微佝偻着腰，露出慈和的笑容，轻声骂道。

燕回云连忙笑着道：“福老，我们哪里敢啊？不过是大家很久没见了，忍不住就想切磋一下！这里破坏的东西，福老尽管放心，所有的赔偿都由我来给，还望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楚枫看着燕回云侃侃而谈，不由侧目看了过去，虽然他和林涛冥煜有些过节，燕回云也明显更偏向他们，可此时的表现倒颇有几分风度和礼节。

“恩！”福老点点头，似乎也对燕回云的回答颇为满意，顿了一下，道，“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吗？还不会自己的包厢！”

“是！”燕回云答道，说着眼神招呼了一下林涛等人，示意他们赶紧回包厢。

风月拉着惜月的胳膊，道：“惜月姐姐，你难道也要去他们那里吗？”

惜月面纱上的眼眸露出一丝无奈，轻声道：“没办法，燕回云邀请我和凌荒师兄，既然答应了，肯定要过去啊。”

福老的出现，阻止了凌荒和冥煜的对决，让战意昂扬的凌荒颇为失望，只能退了下来，来到惜月身旁，说道：“走吧，师妹，我们也进去！”

燕回云等他们都上去了，才再次对着福老微微躬身，恭敬地道：“福老，晚辈上去了！”走之前，看了一眼楚枫风月古炎三人，嘴角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风月小声在楚枫耳边道：“我们也上去，我在二楼订了一个包厢！”

“恩！”

楚枫和古炎点点头，也都在满地狼藉中穿过福老掌柜三人的身边，走上楼去。

福老眼睛微微眯起，一直保持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看着最后消失在楼梯上楚枫的背影，轻叹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掌柜和小二不敢打搅福老，躬身而立，站在旁边，听见福老的叹息，也适时发出两声叹息之声。只是他们的叹息之意，是为大堂的破坏场景感到可惜，与福老心中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点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客人都要来了！”福老笑骂一声，道。

……

二楼，除了靠近街道的方向设有十几张桌子，其他都是包厢。风月带着楚枫和古炎两人进了一个靠里面的包厢。

刚刚燕回云林涛等人都在场，所以很多事情不便细说，现在一坐下，楚枫就迫不及待地问古炎道：“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当初亲眼看到你从飞仙山坠入万丈深渊中……”

风月也特别懂事，没有打搅两人，静静地坐在楚枫身旁。

古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离，透着丝丝痛苦，叹息一声，道：“我也没想到，我会活下来！那日，王冲师兄，用自己的命救了我……然后，我跳到万丈深渊！或许是运气吧，中间被一棵树挡了一下，深渊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寒潭，我侥幸没死，但是摔下的过程中，也受了极重的伤，几乎和死没什么区别。”

楚枫倾听者古炎的诉说，虽然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是他能想象到，古炎所忍受的巨大痛苦。

古炎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在寒潭里一直待了大概一天一夜，彻骨的寒冷像是匕首一般刺着我的血肉骨骼，那时我会想，就这样一死了之，可是每次看到我死死抱在怀里的长剑，感受着它失去主人的悲怆，我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要为惨死的宗门兄弟报仇！”

“古炎……”楚枫轻轻拍了拍古炎有些颤抖的肩膀。

“后来，我艰难地从寒潭里爬了出来，全身的经脉尽数都断裂了，四肢也断了……”古炎道，“靠着深渊地下一些果树上的果子，我勉强维持着生命，原以为自己最终还是会死在那里。可突然有一天，深渊里闯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灵武尊者！”

“灵武尊者！”

楚枫和风月同时惊呼道。

古炎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邪域七大尊者之一的灵武尊者！当时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看到我，微微有些惊讶，后来就是他救我出来。但是，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当他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眼眸是那样的冰冷，看着我，就像是看着蝼蚁一般，带着隐隐的杀气。”

这就是楚枫奇怪的地方，灵武尊者为什么要救古炎，他可不相信这个邪域巨头会有多么好心。古炎不过是飞仙宗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天资极差，飞仙宗也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灵武究竟是看重什么。

“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你？”楚枫开口问道。

古炎微微一笑，可楚枫和风月都看出了笑容中的苦涩无奈，然后道：“我不知道，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个我的身体，然后跟我说，他能救我出去，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虽然他在检查完我身体之后，隐藏得很好，神色如常，但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角一闪而过的狂喜。我对他有大用，所以他救了我。回到邪域，他甚至不惜耗费巨大的灵材，帮助我修炼，这也是为什么以我这等资质，能够短短时间内踏入启灵境中期的原因。”

楚枫眼眸掠过一丝寒意，他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灵武尊者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不利古炎的事发生，纵使对手是邪域的一方巨头。

“你跟我一起想办法离开邪域吧，到了道盟，灵武尊者就算再强大，也不敢随便乱来！”楚枫不假思索地道，一点没有在乎，会因此得罪邪域的一大尊者。

风月听见楚枫的话，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清楚地知道尊者的恐怖，绝对是问道天地人三境的无上存在，下意识地就想要阻止，可是话到嘴边，生生地止住了。她了解楚枫，既然他说出来了，就不是她能够阻止的。

古炎眼中透着些感动，修炼界很冷，邪域更是将修炼界弱肉强食的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的地方，空气中一直弥漫着隐形的冰雪。可是，能够有楚枫这样不顾生死的兄弟，心还是暖的，血还是热的……

沉默了良久，古炎终究是摇摇头，坚定而又决绝，如同当初他在飞仙山抱着王冲的尸体纵身一跃的坚决。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不安好心！”楚枫焦急地道。

古炎深深地看着楚枫，眼神中透着些苦涩，轻叹一声，道：“那日，王冲死在我的怀里，我就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替他报仇。现在我活了，可是我却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以我的天赋，可能永远都报不了。我知道，灵武尊者肯定对我不怀好意，但至少现在，他为了让我体现出应有的作用，不断地耗费灵材，想尽各种办法提高我的修为……这就够了，不是吗？”

“可是，报仇还有我啊！”楚枫低声怒吼一声，紧紧地抓住古炎的肩膀。

风月将楚枫抓住古炎的手轻轻拿下，轻声道：“楚枫，难道你还不懂？报仇，是古炎活下去的信念！如果靠你，那他活着，会比死还要难受的！”

古炎感激地看着风月一眼，转而露出一丝坚毅的笑容，看着呆住的楚枫。

“那好吧！”楚枫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