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若，怀若，快出来，今天又是方家弟子演武的时候了，我们又可以去偷看哈啦，快啊，干嘛了？”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孩子，在一片竹林边上对着前面一个窗户叫喊着。

“小豆子，你以为我不想去啊，可是前几天爷爷又带了本新书，我才刚看完，他待会还要考我了。”正坐在窗户下用功的小男孩听闻后抬头应答到，表情有些无奈。“要不，小豆子，就你去看吧，看了回来给我说说，还是上次的方德最厉害么？”想到上次，方家子弟演武时，那个叫方德的一个人打败了三个其它子弟，很是潇洒了。方家是方林县最大的家族，似乎在几百年前方家祖辈就在此生息，而且以当时族中天才方林来命名这个地方，而那个方林后来怎么了，却没有人知道，有的说成为了当朝太尉，有的说仗剑江湖成为了一代侠士，还有的说他加入了神仙门派。。。对此，方家并没有任何解释。当然，这对这些孩子们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对面叫小豆子的男孩听闻似乎无语至极，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人，一骨碌的就跑到窗户下“你爷爷也真是奇怪，一天到晚就让你看书，还让你提前从私塾出来了。。。真不晓得，你爷爷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说着还瞅了瞅前门根本看不见的小院。

“小豆子，不要乱说，爷爷肯定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再说，书，其实有的也很有趣。我爹说了，过两年就让我去县里书院学习，考取功名了。哎，我知道父亲对我期望很大的。”叫怀若的小孩瞪了好友一眼，语气既无奈又有点激动。

小豆子耸了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胡扯了几句，正想再说什么，眼睛突然瞄到一个老头。“额，怀，怀若。我先去看了，待会你看完了书再来找你。”不等怀若开口，蹬腿边跑边说。

留下还愣住的怀若，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朝后面看去。

“啊，爷爷，你怎么来了啊？”

小家伙立马把探出去的脑袋一缩，显然也没料到爷爷来的如此之快。进门的是一个老者，面容清瘦，白须随着步伐摆动，虽然看上去是个老头，但是却有好像很有精神，眼神清明，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这个就是江怀若的爷爷，江云。

“怀若啊，你老实告诉爷爷，你喜不喜欢读书？”老人明显是听到了刚才孙子言不由衷的回答，眼里有一点失望。听到爷爷似乎有点疲倦的声音，江怀若一个激灵，“爷爷，不是的，我很喜欢读书，真的，在书里我学到了好多的，只是我。。。”急忙想辩解的江怀若又有点犹豫。“只是什么？”江云看来还对孙子这个回答比较满意，只是眼眉还是在听到“只是”的时候抖了抖。看到爷爷平静的面容，江怀若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正视他的爷爷。江云蓦然看到孙子坚定的目光，眼里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惊异。似乎这双眼睛很像当年的自己啊。

“只是，只是爷爷，我不想一直都呆在家里看书，习字，研修，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正的学问是坐在家里读不出来的。我知道我现在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合抱之木起于毫末，我现在的学习都是在为以后打好基础，但是雏鹰想要搏击长空，不去飞翔是万万不可能的”似乎觉得自己的话给爷爷造成了比较大的震动，江怀若话锋一转“闭门造车不如在成长中学习，学思实，学习思考实践，而且，爷爷，这里的书我基本都看完了，我？我很像出去看看书里的世界和外面的是不是一样的。外面是否有体悟自然，感悟人生的得道高人；外面是否有快意恩仇，匡扶正义的少年侠客；外面是否有兢兢业业，付出一生的青天父母官；外面是否有一早悟道，白日飞升的神仙中人。。。”！说罢，又把头低下来了，只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貌似刚才的几句话花费了莫大的精力一样。现在的江怀若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在等着爷爷最后的审判。

江云是真正的被震撼了一下，仿佛面前这个十一岁大的孩子，不再熟悉了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低下头等着结果的的孩子，江云有种错觉，是让这个孩子成龙还是成虫就在自己的一句话里了。江云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这些年自己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今天还真有点措手不及了，不过随即又被喜悦填满，任谁的孙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都会有老怀大慰的感觉。

现在江云才发现以前爱到自己怀里扯自己胡须的稚童，已经穿上了青衫，已经盘起了长发，已经不再是。。。想到再过几年，这孩子也到了束发之年了，于是“怀若，刚才的话你是认真想过的？爷爷不希望你逞口舌之利，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啊。”江云越微严肃的问道。江怀若一听，顿时安心了下来，爷爷这是赞成自己这话了“是的，爷爷，自从从私塾回来后，我在读阅完爷爷这里的书后，有些时候就在思考书中的一些话，但是越思考我越觉得理当如此，所以。。。”

“哦，你是说，这里的书你都看完了？”才反应过来孙子居然还说把这里的书基本看完了，江云环顾了一下这间书房，这是当年定居于此时，就弄得一间书房，期间江怀若的父亲江南也在这里度过童年，并且这些年还经常往这里面添加一些书籍。这里的书不少于县里一些大户人家的藏书了，而且还有许多是这些年淘到的一些好书，如《道藏》，《济世》等一些流传世间的临摹残本以及《大学》,《礼记》，《兵法》等现今市面上的主流经典。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看的差不多了，江云觉得再用原来的目光看这个孙子已经不适合了，果然是读书使人明智啊。

“那好，我就随便考考你”说罢，看了一眼孙子，走到书架边瞄着书目。江怀若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解放自己第一道枷锁的契机，心情已由刚才的紧张变成了激动。听到爷爷要考较，也稍微的吐了口气，说是说大部分看了，其实都看完了，这些天还在研习的都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一些书籍，说基本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退路罢了。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下句是什么”，老人随手拿了本书也不翻开就开始了考较。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言罢，蓦然觉得这是爷爷在提点自己了，莫不要以为看完了就得意，须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出自哪里？”

“<孟子·尽心上>”

“道藏的七十七章是什么？”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江云是越来越满意了，孙子能记忆到此种地步，足以说明是用了心的，说看完了这些书是没有匡自己的。

“额，知道，可是好像又不知道，朦朦胧胧的”江怀若心里登的紧张起来了，这道藏就是最近在研习的，这道藏好生奇奥，文笔简洁，但字字珠玑，仿佛有莫大的奇异之处。每次研习都觉得似是而非。

“呵呵，说这话就对了，这道藏是远古高人悟道飞升所留，世人知其一就不错了，能解其中三味的都是奇人啊！”老人似乎对此很有追忆。

“爷爷，真的有仙人啊？”小孩子好奇天性又出现了，尤其是这些神话传说的。

“哼，夸你下就得意了啊，继续”江云似乎有什么思绪，不想在此停顿，想继续往下考校。

“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刚才那句的意思了？”江怀若可不干了，这就想算完了啊，把自己胃口吊起来就不管了啊。哼。

江云一愣，也赫，这小子也敢杀自己一个回马枪啊。嘿嘿，你小子虽然聪慧，但是这道藏岂是你没见过市面的人所能理解的。这样一样，似乎刚才江怀若说的想要出游也挺有道理的啊。“意思我就按着简单的给你讲了：天道就是万物众生一视同仁，拿多余的补充不足的；而人道恰恰相反，是掠夺贫弱的来壮大富强的。所以对于人来说，能做到无私奉献的，那就只有圣人了。所以圣人,顺应自然而不恃才傲物,功成名就也不愿意养尊处优,他不希望别人称自己为圣贤。哎，这才是大智若愚啊。”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江云一阵感叹。看着江怀若又想问什么，江云赶快说道：“不要想蒙混过关，坐好，继续考校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

“王阳明有一句话和你刚才的说的一番话的意思差不多，知道是什么吗？”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江怀若脱口而出。

“好，你去找小豆吧，晚饭的时候我会和你爹说的，不过事成与不成，爷爷可不敢保证！”江云点了点头，似乎对孙子表现很满意，终于许下了这么一个诺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