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尔哈赤，你要是有丁点北狄战士的骄傲，你早就应该在被俘虏的那天引颈自裁！”忽格力罕没有见到亲生儿子没死的喜悦。他因为忽尔哈赤的苟且偷生而面上蒙羞。忽尔哈赤的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他低垂眼睛，看着地面，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近忽格力罕，“可是，父王，我想活阿。”

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忽格力罕的腹部。忽尔哈赤眼中布满红血丝，“凭什么？二弟就能稳坐可汗之位，而我只能无名地死去？”忽尔哈赤看着忽格力罕，抽出匕首，再次狠狠地刺进去，“父王，你既然不能给我想要的，那我只能自己拿了。”

压根没有想到忽尔哈赤会杀他。病弱的忽格力罕在不甘中死去。腹部的伤口汩汩地流出大片的血，浸润了身下的这片大商黄土。

关尚北从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忽尔哈赤倒是比老可汗心狠得多。尽管这是他想看见的场面，但忽尔哈赤这人，以后不得不防。朝似乎还沉浸在杀父之中的忽尔哈赤递出一块素锦手帕，“擦擦手，顺忠王。”

忽尔哈赤机械地转头，眼珠子动了动，单膝跪在地上向关尚北行礼，“北狄愿为大商附属国，持臣礼。”

帐篷内，关尚北手写圣旨，任命忽尔哈赤为新的北狄可汗，封为顺忠王。赏雪阳牛黄丹为北狄战士治疫，派上万大商士兵随忽尔哈赤回北狄驻军。

有这上万大军，忽尔哈赤肃清异己不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忽尔哈赤叩谢关尚北后，退出帐篷。莫言开见今晚最大的危险已经度过，押着王尚贤也离开了帐篷。

一时间，帐篷里只剩下关尚北和贺海冬两个喘气的活人。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贺海冬悄悄往门口退。看不见她，看不见她。贺海冬念念有词。

事与愿违，关尚贤准确地张开手，抱住准备偷溜的贺海冬，“我的小娘子，你打算跑去哪儿？今晚的月色甚好，你可不能先走。”贺海冬抬头看了眼遮的严严实实的帐篷顶，关尚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困得很，我要去睡觉。”贺海冬去掰扯关尚北的手。

关尚北高兴地连声答应，“好啊，我也困了。咱们去睡觉。”牵起贺海冬的手，关尚北单手推轮椅。“停！”贺海冬连忙拉住关尚北的轮椅背，不让他往前走，“我说的去睡觉可不是你说的睡觉。”重点在一个人！

关尚北要是以前的小瘫子，她还能吃吃关尚北的豆腐。

现在？她怕磕了一口牙。

关尚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衣角，“为夫现在力不从心，一定争取早日治好双腿！”关尚北勾住贺海冬的小拇指指尖，“咱们今晚能只盖棉被纯聊天吗？”

贺海冬：……她也没想干啥不该干的阿。

在关尚北期待的眼神下，贺海冬‘铁石心肠’地拽出她的小拇指尖，破罐破摔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不准跟我睡！”

看着贺海冬冷艳的侧脸，关尚北突然郑重考虑起治双腿的事。

关尚北一下子不说话了，贺海冬偷偷看了他一眼，难道被打击到自尊心了？贺海冬刚想开口安慰关尚北，关尚北的两只手又抱了上来，准确无误地环住她的腰，“娘子，今晚死了人。你要是不陪我睡。我害怕。”

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贺海冬对于关尚北的这句话，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把头靠在贺海冬的后背，贺海冬身上淡淡的药香飘进关尚北的鼻子。“娘子，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得好。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关尚北握住贺海冬的手按在他没有知觉的双腿上，“腿伤后，我被送去北狄。那木真就是在我熟睡的时候，用弯刀割了我的腿筋……”

贺海冬：为了盖一床被子，这都开始打感情牌了吗？

啧，她最见不得美男难过了。贺海冬暗骂自己不争气，“只能一晚。”贺海冬伸出一根手指头。飞快地抬起沮丧的脑袋，关尚北展颜大笑，“娘子的话，我一定听。”

抬手摸了摸关尚北没有知觉的左腿，“那时候，你疼不疼？”

关尚北再次紧紧地抱住贺海冬，“有娘子这句话，那就不疼了。”关尚北下手没个轻重，贺海冬被勒得喘不过气，“轻点儿！”

“娘子？”

“嗯。”

“你看见我带兵打仗，还杀了人，甚至是挑唆人杀人。你会不会怕我？”关尚北的心不可控制地生出害怕的感觉。要是娘子怕真实的他……

贺海冬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死法，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尸体，这些日子看到的，顶多就是觉得有些血腥恶心。倒还没有到惧怕的程度。“你是个作精皇帝。没这点自保的本事，你早就嗝屁了。能挨到我遇见你？”

“娘子，我……”关尚北喜出望外，这就是他选定的皇后！正想趁热打铁再多跟他的小娘子互诉衷肠，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军营主帐。

白裙皎皎，银纹的雪莲绣在裙摆处，走动间，仿佛步步生莲。眉眼辗转中，满是深情。一双柳叶掉梢眉，顾盼生辉。仙女样的人物掀开帐帘，巧笑倩兮地出现在关尚北和贺海冬面前。

此时，关尚北还和贺海冬紧紧地抱在一起。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皇上和贺神医的‘雅兴’了？”熊清婉衣裙飘飘，光是站在帐帘门口，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贺海冬眼尾上挑，没说话。倒是关尚北的脸皮够厚。他挑衅似地又往贺海冬的背上亲昵地靠了靠，“既然知道打扰了，那就快滚。”好事被打断，关尚北的脾气变差。一个个没眼力见的，竟然把这陌生女人放进来。

“不行。”熊清婉上前一步，“因为我这次来，是为了皇上您的皇后之位。”

此话一出，关尚北和贺海冬皆是一愣。

这啥女人，讲话这么直白的吗？

“成交！”贺海冬的思绪一路火花带闪电，正好皇后是个烫手山芋。干脆扔给这个女人算了。贺海冬再次看见她的摸鱼生活在冲她招手。不忘初心，说的人大概就是她了。没等贺海冬畅想未来，关尚北斩钉截铁地拒绝熊清婉，“普天之下，朕的神医狂后，唯海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