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莫言开忍不住开口。这可是重要的信物，怎能送人。

“言开。”关尚北给了莫言开一个警告的眼神。“你知道素鸳向来任性，今天在朝堂上为何一改常态，妥协嫁给王尚贤？”

莫言开低下头，“许是为了边关将士和数十万百姓着想。”

瘟疫一起，尸横遍野，十室九空。

“是也不是。素鸳在意的是那个会在意这些的人。”莫言开是威武大将军，珍爱将士的命胜过自己。为了镇守边关，永护边关和平，他早就立下誓言，今生不娶妻不生子。

“请主上责罚。”莫言开跪地，“是我在朝堂上说起瘟疫，害了主上和素鸳公主。”

“不是你提，也会是别人提。我要是责罚于你，岂不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愿？”关尚北的眼里涌上杀意，“他们既然那么想结亲，朕就送他们一场血亲！”

“这件事，可不能少了我。”贺海冬拽着血玉麒麟的绳子甩着玩，“我帮你。”

“皇后，打打杀杀的活儿交给男人们。”关尚北让贺海冬低头。他拿走贺海冬乱甩的血玉麒麟，动作轻柔地给贺海冬挂在脖子上。“我有别的，很重要的事交给皇后去做。”

嗯？贺海冬的眼里满是疑惑。

“事情完成后，我们就成亲。”关尚北执起贺海冬的手。

这句话成功地让贺海冬倒退好几步，“别，等素鸳的事解决了，我们……”

“我们再从长计议。现在，重要的是素鸳的亲事。”关尚北看向莫言开，“我们这边，统共有多少能够调拨的兵力？”

素鸳还是兵饷？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公主大婚，举国同庆。十里红妆，全城结彩。

火红色的凤辇驶出皇宫，漫天的彩花从两侧酒楼洒下。夹道恭贺的百姓肩挨着肩，争先恐后地想看清新娘子。

三十多人的接亲队中，锣鼓唢呐喧天。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一马当先，王尚贤喜气洋洋，穿了一身银纹新郎官袍，黑靴踏马鞍，好不得意。

国舅府前，王尚贤勒紧缰绳下马。在媒婆的喜笑颜开中，俯身抱出妆容精致的素鸳。

这公主，打扮打扮，还能入眼。

王尚贤脸上的微笑加深，对今晚的洞房多了点儿期待。

新娘入府，酒席开宴。偌大的国舅府忙的里里外外，昏头转向。达官显贵们来得络绎不绝，谁都想攀上王家这棵大树。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酒宴上觥筹交错的人们同时停下，跪地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与喜上眉梢的太后相比，关尚北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平淡地开口。

“尚贤，快来让哀家看看。”王太后忽略关尚北的阴阳怪气。成王败寇，这场局，胜利的人是她。“穿上喜服，人都精神不少。越来越俊朗啦。”

“谢太后。”王尚贤对他的姑妈毕恭毕敬。

衣冠禽兽，关尚北懒得去看他们姑侄叙旧。顾自去了上位入席。礼部侍郎，刑部侍郎，沈丞相，顾校尉……很好，都来了。关尚北环顾一圈，抬头看天色，静等天黑。

“快！跟我走！”一脚踢开后院喜房的门。脸戴玄色面具的男人快步跑向新娘。在手指碰到素鸳手腕之时，安静坐在床侧的新娘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男人。素鸳神情坚决，面容冷峻。

掌心握住匕首，莫言开看向素鸳。“是我。”

“你来做什么？”素鸳有些意外，“你不要命了？”

“我是来救你的命。”莫言开抢走素鸳手中的匕首，扔向桌上的龙凤喜烛。喜烛落地，火舌顺着门缝流进的油，燎上门帘布。

“你疯了！”素鸳看着喜房霎时成为一片火海，周遭的气温迅速上升。

莫言开并不言语，他抱紧素鸳，撞破邻近桃林的窗户，破窗而出。跳上枝桠，莫言开跃过后墙。

国舅府的侧墙外，一辆马车停在墙角。

“照顾好她。”莫言开把花容失色的素鸳交给马车上的贺海冬。不等贺海冬再说什么，他转身跳向车外。

此时，国舅府火光冲天，一片混乱。

“救火，快！”半醉的王尚贤冲向后院。烟草，他的烟草！

王雷霆阻止不及，只能留下来掌控前场。“大家不要着急。后院的火烧不到前面。家丁会带大家离开。”

王雷霆环顾四周，竟是找不到一个家丁。这群蠢东西。“王财！”王雷霆加大嗓音。

王财没来，黑衣人却来了。

一个个戴着玄色面具的人从屏风后现身。

达官贵人们面面相觑，“国舅爷，我们有事，先走了。”

今天来是为了攀高枝，现在看来，小命没准都要丢在这儿了。

亲事？亲事要变丧事喽。

玄色面具的黑衣人并不阻拦达官贵人们逃走。他们抽出腰间的长刀，在奔走相逃的尖叫声中，一步步走近喜宴的主位。

门外长廊上，一个个国舅府的走狗被倒吊在廊上，不知生死。身上的伤处不断流血，在头顶下方的廊上聚集起一个个小血洼。

“啊！”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达官贵人的妻妾惊声尖叫，衣裙沾血，姿态狼狈地连滚带爬出国舅府。

“你们是什么人？”王太后后背的肌肉僵住，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黑衣人。手指往腰间摸索。

现在，偌大的喜宴堂只剩下主位这一桌。连沈丞相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

“太后，看来你那边的人对你都不怎么忠心呐。”关尚北的手里把玩着一个口哨，“你在找这个吗？”

“果然是你。”王太后在知道幕后主使的人是关尚北后，反倒不怎么害怕了。这个小皇帝还嫩得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救我！”身旁的王雷霆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嘴中吐血，王雷霆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肚子。

一把长剑穿腹而过。

“倩儿……”王雷霆神情痛苦，脸上的青筋冒出。他朝王太后伸出手，手伸到一半，气绝身亡。

莫言开一把抽出王雷霆腹中的长剑，几滴血溅上王倩儿的脸侧。

看着王雷霆的尸体，王倩儿指尖颤抖。她大意了，大意失荆州。“你想干什么？”王倩儿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眼神审视关尚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