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旁的英王则依旧是一副面目呆滞的样子。
看着两个儿子的反应，皇上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们知道朕生平最痛恨的是什么吗？”皇上老爷子开口问道。
不等二人说话，皇上老爷子自己就说出了答案。
“朕生平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手足相残！先皇有十三个儿子，就是因为皇位互相残杀，最后只剩下了朕和川中的蜀王！十一个兄弟啊，都死在了自己手足的手里，你们知不知道先皇之所以一病不起，就是因为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
说着这番话，皇上老爷子神情很激动，更是一脸的痛心。
“从你们记事起，朕就一直在担忧这件事，所以时常叮嘱你们兄弟要相互扶持。可是你们把朕的教诲全都抛诸脑后，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豢养私兵，勾结奸佞，无所不用其极。兄弟之间更是相互攻讦欲除之而后快，最后竟然还胆敢带兵入宫谋夺皇位！你们扪心自问，这是兄弟之间该做的事情吗？这是身为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做的事吗？！”
皇上老爷子大声质问，这么生气的样子小和尚倒是第一次见到。终于，小和尚心里确定了一件事，看来皇帝老爷子终究是个人啊。
“呵呵，敢问父皇一句，身为父亲，你对于我们几人，父皇可曾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英王哈哈一笑，满脸不甘道：“儿臣从小就刻苦好学，自认学识武艺无一不精，比起老四和老五只强不弱。本应长幼有序立儿臣为太子，可是父皇你却让儿臣外出就藩，从此和皇位无缘。儿臣二十年的努力，就让一道圣旨全部否定了，难道在父皇的眼里，也同那些朝堂大臣看法一样，儿臣也只是一个卑微宫女所出吗？既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让母亲生下我！”
皇上老爷子苦苦一笑，“子英，你是朕的骨血，朕又岂会因为你母亲的出身而轻视你？朕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倘若将来是你继承大统，你会如何对待你的几个兄弟？”
英王看了一旁的五皇子一眼，不禁沉默了下来。
“现在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就让你外出就藩吧。”皇上老爷子叹了口气。
“原本朕以为就藩之后你会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从此就能断绝了你的念头，却不想你在大同搞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朕正是因为担心百年之后你会带兵造反，这才在大同镇中安插了不少人。却不料原本是留下来阻止你造反的，如今却是成了对付马家父子的杀手锏。”
说到这些，皇上老爷子心底也是不禁感慨。倘若没有十年前在大同镇的布局，绝对不可能如此的简单的除掉马家父子。
英王脸色变了几变，直到这时才算是解开了心头困惑，只是心中更加愤恨，道：“呵呵，父皇还说一视同仁，难道父皇不知道倘若老四和老五任意一个就位，他们就会放过儿臣这个身在边陲，手握重兵的哥哥吗？”
皇上老爷子摇了摇头。自己的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不明白，看来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朕何时又说过要立他们二人为太子？近几年若非是为了稳定朝中局势，老四老五早已经离京就藩去了，朕又岂会把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留在宫中！”
英王愣了，正抹着眼泪装可怜的五皇子也愣了，好半天才激动道：“父皇，你是说你要把皇位传给老九那个小混蛋？！”
“混账，他是小混蛋，朕是什么？你是什么？列祖列宗又是什么？”皇上老爷子双目怒瞪，显然是被五皇子气急了。
哆嗦着抬起手来，皇上老爷子咬牙道：“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
一旁忙着听皇室秘闻的小和尚一阵咂舌。靠，一百板子，屁股还不得打飞咯？
受了刺激，哈哈大笑状似疯癫的五皇子被几名小卓子带人拖了出去。他和四皇子近几年来明争暗斗不断，原本以为这太子之位就在二人之间了，却是根本没想到皇上老爷子中意的人，竟然会是九皇子一个小破孩儿。
“竟然是老九，呵呵。”英王一阵苦笑，问道：“父皇，你为什么要选他，难道父皇以为他长大成人之后就能放过儿臣吗？”
英王一再问出这样的话，不禁让皇上老爷子有些恼怒，冷哼一声道：“都说三岁看老，这话用在你们兄弟几人身上一点不错。子英，你二哥意外身亡的时候，你年岁几何？”
提起已故的二皇子，英王脸色不由一变，肌肉抽动几下，道：“儿臣……十三岁。”
“是啊，当年你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是明白是非，定了性子的年纪。”皇上老爷子脸色一冷，道：“可是一个十三岁的人，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年长自己一岁的兄长淹死在湖水中却不搭救，你这颗心是石头做的吗？”
英王脸上汗如雨下，急道：“父皇，当年儿臣还小，看着皇兄落水就慌了神，哪里还敢下湖去救他啊。”
“放屁！”皇上老爷子爆了一句粗口，怒道：“你十二岁就能拉开一石弓，十三岁那年随朕春狩更是独自射杀了一只野狼，朕还夸奖过你勇武过人。难道御花园一处深不过七尺的小湖就能让你却步吗？！”
英王目光躲闪着低下了头，竟是不敢去看皇上老爷子。
“老二他生性仁厚，平日里与你最是交好。可惜你不念及兄弟之情，竟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活活淹死。老三啊老三，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就你就没有一点忏悔吗？”
“父皇，二哥是自己掉下水的，他的死与儿臣无关啊。”英王神色慌张的跪在了地上。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小和尚预料，这家伙已然是生无所恋了，怎么一提这茬竟然还怕成了这样？莫非正如皇上老爷子所言，当时他是故意看着二皇子溺毙的？
想到这些，小和尚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为了权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去却不搭救，这心肠实在是太过歹毒了。
“这么多年，朕一直不愿去提这件事，更不愿意相信你当年是有意为之。可是子英，因为这件事朕不得不防着你，又怎敢把生杀大权交予你的手中？”说罢这话，皇上老爷子表情一松，竟是颓废了很多。
“父皇，当年你最宠爱二哥，更是时常让他陪在身边审阅奏折，儿臣……儿臣是怕他抢走了太子之位，一时糊涂才铸下大错的。”英王神情悲切痛哭失声，也许当年的事情是他心里永远也过不去的一个坎儿。
“是啊，朕是有心立他为太子。可是老二生性仁厚，做事不果敢，少了一个帝王应有的英气。而你，学识武艺样样出类拔萃，虽然是弟弟，但比起老二来却要强出一些。正因为如此，朕才一直都在犹豫究竟是该选你还是选他。没想到这一拖，竟是害了他，也害了你。唉，都是朕的过错啊。”
皇上老爷子轻咳几声，扶着魏公公的手站了起来。
一听父皇当年竟然犹豫过要把皇位传给自己，英王神情一怔，心底更是充满了忏悔，痛哭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对不起二哥，也对不起父皇，甘愿以死谢罪！”
“朕不会杀你。”走到英王跟前的皇上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朕九个儿子，老大尚在襁褓之中就因为有人府中纵火丧生火海，老二也水中丧命，其余的三个陆续因病夭折，如今只剩下你们四个了，朕舍不得杀你们。”
“父皇。”英王更是惭愧，悲呼一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过造反之事有祖宗遗训在，朕不得不对你们做些惩罚。从今往后你就留在京城吧，朕会给你一处宅院安身。朕也会留下遗诏，新皇即位十年之后，若是你和老五还都活着，由他下旨放你出来，从此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颐养天年吧。”
英王抬头看了看皇上老爷子，犹豫一下拜道：“儿臣遵旨，谢父皇不杀之恩。”
“嗯，小魏子，把他带打下去吧。外面的那个也带走，朕不想见他。”皇上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也是难掩伤心神色。圈禁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瞧着哭哭啼啼的英王被带了出去，小和尚看了一眼一旁也跟着抹泪的云瑶公主，踮起脚尖就准备开溜。
“站住。”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步，背后就想起了皇上老爷子的声音。
小和尚脸色一苦，低着头转过身来。前脚拒绝的皇上老爷子的赐婚，这后脚便听了一桩皇家秘闻，皇上老爷子会不会收拾自己啊？
想到这里，小和尚心里不由后悔。刚才多好的一个机会不赶紧逃，这好奇心还真是害死人啊。
“既然你都听到了，朕问你，眼下册立子言为皇太子是否合适？”皇上老爷子出声问道。
小和尚心中一提，倒是有些为难了。这可是大事，问自己做什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