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真的很麻烦也很啰嗦，什么开胃酒、罗宋汤、面包、小牛排、沙拉、小奶酪，在街边小摊我几十块钱就吃饱的，这里居然要小一千还是配菜，等主菜上来的时候我差点吐血，盘子比屁股都大，但就在中间摆几块小鹅肝，几片菜叶，一朵花，还用酱油蹭两道像是脏盘子没洗干净，这么大盘子端着也不嫌累得慌。后面陆续还有松露和鱼子酱，其实就是烤蘑菇片和鱼卵，蘑菇片还可以，挺好吃，鱼子酱我是真上当了，看着颗颗鱼卵圆润饱满晶莹透亮还微微泛金黄色，以为很好吃，结果是满口鱼腥想吐不好意思吐只好咬着牙硬往下咽。
李晓娟喝着汽水对我说：“屯炮，没吃过吧。”
她眼看着我，揪下一片面包涂点鱼子酱放进嘴里，含着食物眼睛还是盯着我不放，态度轻佻嚣张，示意我这才是正确的吃法，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受到这种无端奚落。
还是徐小凤懂事给我叉了两片小鹅肝，也给张广生两片，谁都不得罪，现在盘子里没剩下多少，留着装点门面。
张广生说：“你有事就直说，要不这顿饭我们谁都吃不踏实。”
“客机失事找你们有用吗？”李晓娟叼着吸管低头看着我说：“也就你们自己还拿自己当回事，有本事把飞机找回来，拉拢腐蚀谁还找你们这样的？我们就是想问问我爸犯了多大的事，多长时间能给放出来。”
“我真该买张机票给你爸送马来西亚坐飞机去，省的到处害人——他的事还小？”我说：“也就是我们心眼好，关他半个月——你们就为了这事？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俩怎么搅和到一起。”
“是这样。”徐小凤笑着解释：“我们知道他有个女儿今年考大学，考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可能有些困难，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一来二去和李晓娟熟悉了，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怎么了？”李晓娟呲着牙咬着吸管问我：“你怕我把她带坏了？反正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个受怀疑对象，指不定哪天手铐就扣到我手上，我说什么你也不信。”
“是。”我点头说：“我不爱搭理你，怕你连我都带坏了。”
“可是我特仰慕你嘢！”李晓娟抬头说：“瞅你那德性。”
“你们可别仰慕我，就是一群流氓，没一个好货。”我笑着对徐小凤解释：“我没说你，是说的她们在一起厮混的那帮人，破笊篱都不知道多少个眼儿了，还当新的卖。”
李晓娟向我抛过来一个媚眼，笑眼迷离的说：“你看我是新的还是旧的？”
说完就变脸，举起手里的汽水就要向我掷过
来，我急忙向旁躲撞到张广生肩膀上，幸好徐小凤给夺下来，放到桌上说：“晓娟，不要闹了，算是给我个面子。”
李晓娟气汹汹的说：“他说话太气人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徐小凤笑着安慰她，回头看着我们说：“其实我一开始也犹豫，是不是该带她来，她说跟你们很熟，特别是跟王警官关系还不一般，只是最近闹了点别扭互相都不说话了，我就想借这个机会撮合，没想到会成这样，要不我们改天吧。”
“谁跟她关系不一般，德性，他就是臭流氓，占便宜就走不认账。”李晓娟的声音非常大，整个餐厅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向我们这边瞧。
我脸红的发热：“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你自己慢慢闹，岁数也不大怎么跟个泼妇似的，你和李国宝他妈真是一对。”
“李国宝怎么了？我看挺好，你以后还得管他叫爸，他妈你得叫奶奶。”李晓娟快乐地说。
“凭什么？”我大叫起来，餐厅里看我们的人更多了。
张广生憋不住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我肩膀笑不可支的说：“她说的没错，你想，李国宝要是跟他妈成了两口子，你可不就叫他爸，叫那个老太太奶奶，这小丫头给你挖了这么大的坑，我是真服了，她我惹不起，回去我就是劫牢反狱也把他爸给救出来。”
“滚。”我也气乐了：“你们都是篡腾好的吧，怎么像是一回是，你丫哪头的？”
“这是你的事，别捎上我。”张广生还在笑：“丫头，你叫李晓娟？嗯，没错，你以后就叫我叔，咱们常来常往，谁也别跟谁客气。”
徐小凤含笑说：“她还真有个事——就是那个李哲，天天缠着她，说是她男朋友，她都不敢回家，现在住我那，这算性骚扰了吧？你们看看能不能帮忙说说，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
张广生满不在乎地说：“这事包我身上，上次我教训过他一回了，还没记性？我看这小子不收拾不行了。”
我怨愤地说：“你还不知道咋回事，瞎答应什么？去，一边呆着去。”
李晓娟愤懑地看我一眼：“你到时候戴绿帽子可别怪我，是你自己愿意织的。”
我叹口气不说话，李晓娟亲切地说：“怎么，舍不得我了？”
“你也滚。”我没好气的说：“我就不该来吃这顿饭。”
李晓娟小声嘟囔：“谁让你来了，自作多情。”
徐小凤拿出烟盒问我们：“不介意吧？”
我和张广生都点点头，徐小凤抽着烟说：“其实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劝劝这孩子，我觉得她挺好，就是太叛逆谁的话都不听，我很担心她，毕竟我比她大几岁，是从她这时候过来的，知道现在像她这么大应该有个人好好管管，她父亲又不在身边......”
“你觉得我能管得了她？”我嗤笑：“你还是说说你找我们出来的事吧，我看你也没什么正事，你们厂工人工资都发了？”
徐小凤沉吟片刻，忽然疲倦地说：“没呢，我都快烦死了，这不李奎通让你们关进去了，钱也要不回来，工人现在天天闹罢工，我正为这事愁呢——要是二位能帮我早点把他放出来，我这里感激不尽。”
我在这已经受够奚落，正没有好气，在我恶语相向前，张广生先突然飞快地说：“其实他也没什么大事，一个是李国宝不告，还有他妈不告就行，这李国宝的工作你们去做，要是李国宝他们家说没事我们就放人。”
“是这样。”徐小凤出现了一刻茫然像，很快回过神：“也只能这样，李国宝的工作我们做——这个人不能再用了，到处惹是生非，就算留在工厂也只是干干杂活，这收钱的事换别人。”
“他也只是干些勾当，算不上大的犯罪——用不用是你们的事。”我说：“不过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他这样的人你们就这么放心把这么一大笔钱交给他。”
“我也这么跟刘金福说，可他不听。”徐小凤叹了口气：“他说他们是朋友，现在朋友有难不能看着不管，而且这个人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跟哪方面的人都能搭上话，客户欠我们的钱别人要不回来他能要回来，我们看中这点就把这事委托给他了，现在终于自食恶果。”
“卖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要不来钱的？”我说：“你们不是干了点别的什么吧？”
“没有。”徐小凤嗲了一声，看了我一眼，鼻音很重地说：“二手车哪那么好卖？再说现在做生意都是欠钱，你欠我的我欠他的，七个瓶子五个盖子，谁捂不住谁就是诈骗，这世道儿就这样，分不清好人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