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芳趣话王熙凤 第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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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聋子放炮仗

凤姐跟大观园血脉相连,凤姐属于大观园,凤姐又异于大观园大部分姐妹。这一点,精明的薛宝钗看得最清楚。宝钗曾说到黛玉跟凤姐口才最出众,而凤姐不过是“世俗取笑”。

确实,在金陵十二钗中,凤姐跟传统诗词里表现出来的女性美,跟传统道德要求的女性美,离得最远;跟“世俗”、跟金钱、跟势利、跟丑恶离得最近:——凤姐最俗,俗到三句话不离金钱。芦雪广赏雪,那是多么有诗情画意的情节?连七十老太贾母都被宝琴立雪感染了,想到仇十洲的画儿,只有凤姐不断地拿钱跟贾母开玩笑。先是说贾母是来躲债的;后说叫薛姨妈先封五十两银子来,她和贾母每人分一半儿。除“吃醋”之外,金钱大概是凤姐最大的兴奋灶。

——凤姐语言最泼辣,泼到“泥腿无赖”。凤姐爱骂人,粗话脏话信口而出,骂得痛快淋漓,骂得花样翻新,在骂人的同时,还有打人等不雅动作,丝毫无大家闺秀、当家奶奶气魄,倒像《水浒传》的泼皮牛二和虔婆王婆的混合体。小道士剪烛花撞到凤姐怀里,她扬手就是一巴掌,骂“野牛兪的”,怪哉!“金陵王”家的千金,这脏话从哪儿学来?平儿的螃蟹黄抹到凤姐脸上,凤姐骂“死娼妇,吃离了眼了,混抹你娘的。”嫡妻骂侍妾,竟然骂出如此不成体统的话。赵姨娘向王夫人抱怨月钱少了,凤姐向王夫人汇报完毕,出来后,来了个绝对不该出现在少奶奶身上的动作亮相——跳着门槛子——然后,像黄河决口一样好一通臭骂:“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别作你娘的春梦!”大闹宁国府更登峰造极。

——凤姐最市侩,市侩到一切以金钱、以权势为中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卸磨杀驴,借鸡生蛋。

凡此种种,使得凤姐跟大观园那些诗性少女有着根本的区别。

余英时先生曾用“两个世界”的观点剖析凤姐这个形象。他认为,凤姐作为反面人物仅在现实世界中见其然,在大观园的理想世界中,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面人物。在现实世界中,凤姐沾满了罪恶,在理想世界中,凤姐坚决不做“大观园反叛”。余英时先生有一段很深刻的话:

“《红楼梦》的两个世界之间有两个最重要的接榫人物,即宝玉和凤姐。两个恰好是鲜明的对比:宝玉以男人的身份住在园内,是由园内通向园外的一道桥梁,凤姐则以女人的身份住在园外,而心却向着园内,是由园外通向园内的另一道桥梁。”

余先生还认为,凤姐和宝玉在《红楼梦》中有重要的对比意义,即:宝玉明明是男的,却在书中时时被写成是女的;凤姐明明是女的,在书中却时时被写成是男的,包括她的名字;宝玉像女孩,因为他虽为“浊物”性分中却有女儿的清洁;凤姐像男人,则因为她虽是水做的,却不幸污染了很重的男人的浑浊。曹雪芹谴责了凤姐在现实世界的罪孽,但在他内心深处,却认为,清洁的女儿不可能这么肮脏。他把凤姐的罪恶一面归之于男人的浑浊。

确实,也正是因为凤姐这类人物的存在,特别是影响到凤姐的贾琏之类人物的存在,大观园不可避免地走向末日。

最有哲理性意味的,是第五十三回凤姐讲的“聋子放炮仗”的笑话,在阖府庆元宵时,管家奶奶很不吉利地说“聋子放炮仗——散了吧”,然后,凤姐还要跟尤氏一起,到园子里放炮仗去。

这是王熙凤给贾府也是给大观园唱出的衰败哀音。

更有甚者,凤姐还把情敌剿灭战打进大观园。大观园成了凤姐将尤二姐赚人荣国府并整死的转运站。

凤姐“战风车”谋略

——尤二姐之死(上)

凤姐想制止贾琏纳妾,本像唐。吉诃德战风车那样难,她用柔弱的肩膀撬住整个封建伦理这架大风车。

靠聪明智慧、过人胆识,单枪匹马地挑战整个封建秩序封建家庭。王熙凤这位不识字的闺阁才人,是孙子兵法第N代传人。她只是歪在床上思索,就硬是想出孤军深入、挑战强敌高招,导演出周密紧凑的尤二姐之死连场大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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