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肖？”舒屠点了点头重复念叨了一句，但依旧看着手中的动漫，显得津津有味，似是对此毫无所谓，只用平淡口气吐了两个字：“继续。”
唐子肖又是半晌的沉默，最终，磕巴的说出了以一句话。
“我……我是天眼研究所的实验体。”唐子肖说完这句话，清楚的看见，舒屠翻动漫画书的动作听了一瞬。
不怪舒屠有些惊讶，主要是这天眼研究所十分的不简单。
它的前身几乎人尽皆知，那便是末世初期，各大国零时组成的那个科研小组，也是他们最先提议各国划分原始区，并又由他们组织媒体通告。
这个小组其名，便是天眼小组，后经过一年的发展，他们似乎得到了各大国高层的赏识，便成立了一座天眼科研机构。
又历经十年，天眼科研机构的体量翻着翻儿的膨胀，到如今，几乎所有大国的中大型安全区，都会有他们的分所。
哪怕是小国，在重要的几座安全区也会有他们的分所，而原先的天眼科研机构，也更名为天眼原始科研总院，简称天眼总院。
“继续。”
舒屠又是说了相同的两个字，示意唐子肖接着说，只是他的声音中已经没了慵懒随意，反而带上了些许认真。
“我从记事起就已经在天眼研究所的一处分所，一直没有离开过，直到上周，我被因为实验结果良好，被总院要求吸纳过去，进行更高级的实验，只是我在半路上被白发他们劫走，再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舒屠听完这些话没有立刻回答，托着漫画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右手也停下了翻页的动作，脸上的慵懒已经不见，此刻他眉头紧锁，嘴角微抿，可以看出，舒屠在听到关于“天眼研究所”的事情之后，他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唐子肖见此，将目光从舒屠身上收回，有些失落的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等待舒屠说出将他赶走的话语。
过了半晌，舒屠放下手中的漫画，一把拖过旁边的凳子，之后端起李云农熬煮的鸡粥，舀了一勺，递到唐子肖的嘴边。
“我先喂你喝粥，喝完了再说。”
听完这话，唐子肖眼神彻底暗淡，似乎是知道了舒屠的决定，沉默了几秒，面露真诚的说了三个字。
“谢谢您。”
然后便一口吞下舒屠喂给他的鸡粥，伤口的疼痛，鸡汤的美味，两者混合之下，让这个坚强的少年，留下了一行泪水。
之后，唐子肖的眼泪就像决堤洪水，流个不停，他脑中浮现的是过去在实验室中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及对黑洞般未来的恐惧，此时，这个求生欲极强的少年，已经有了死意。
舒屠见此，没有劝慰，只是又舀起一勺又一勺的鸡粥送入少年的口中。
......
十多分钟后，少年喝完了鸡粥，脸上表情平淡，眼泪也已经止住，似是压抑许久的东西随着眼泪而流出体外。
实际上，改变的不止是唐子肖的外在表情，还有就是他的内心。
一个七岁的少年，自出生起就在天眼研究所当一个如同物件儿般的试验品，每天被注射各种药剂，灌输各种知识。
直到他四岁那年，他在书本中看到一段关于原始区的描述，自此，唐子肖无比向往外界的生活，他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终于有一天，也就是在一周以前，唐子肖第一次坐着押送车离开了研究所，原因是他的表现出乎科研人员意料的成功，所以他将被移交至天眼联合总院，进行进一步的实验研究。
也就是在途中，押送车被白发一伙人袭击，唐子肖被劫走。
踏出押送车的那一刻，唐子肖才真正看到了银白色实验室壁垒以外的景色，那不是书中无力的文字，而是实实切切的世界。
公路，天空，戈壁，黄沙，以及刺眼的阳光，炎热的空气。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少年燃起了对未来的向往。
他想要活着，想要做一个有思想的人，想要一段自由的人生，想要成为一个最为普通的，人。
可到了这一刻，唐子肖才发现，他没有能力改变，他只是一个人人想要抢夺的物件儿，连成为流民的机会都不可能拥有。
他，当不了人。
所以面对如此黑洞的人生，唐子肖想明白了，既然生不能控制，那死总可以吧。
舒屠看的出来，唐子肖这娃子以有了求死的心，便缓缓开口道：“是不是以为我要让你走？”
“难道不是吗？”唐子肖忍着痛，淡笑的看着舒屠，语气里只有平静。
舒屠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可唐子肖下意识的做出了躲避的动作，但是最后，却又将头向前顶了顶。
舒屠笑着摸了摸，说道：“你觉得我放了你，他们会查到我吗？”
唐子肖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双眼直视舒屠，缓缓问道：“你要灭我的口？”
舒屠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可以，我的命，你救的，要还了，我也走的轻松。”
盯着舒屠看了半晌，唐子肖微笑着如此回道，眼里没有丝毫怨念，只有了却心事的解脱。
这种看淡生死的表情此刻出现在了一个年仅七岁的少年脸上，有违和，但也透露出唐子肖人生的心酸。
“哈哈哈，傻娃子，我没想杀你。”舒屠绷了老半天的脸突然大笑起来，这一幕看得唐子肖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结果舒屠又接着道：“放心，我也不赶你走。”
“那……那你打算……”唐子肖此时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看淡生死的内心又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琢磨不透舒屠的想法，但舒屠既然排除了两个最坏的决定，那说不定，他的人生会因此转折。
舒屠瞥了眼面露忐忑的唐子肖，说道：“你这娃子也别太感谢我，我是没办法。”
“谁让你这娃子整那么老长一条血印爬到我这小店门口，以天眼研究所的能量，查到这里，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舒屠说到这儿，苦笑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酿下这个结果，你们都是好人，我……我没想害你们。”唐子肖眼眶又红，满脸的愧疚。
“娃子，在这狗肏的末世里，想要活着永远没错。”舒屠摆了摆手，劝慰了唐子肖一句，接着道：“对了，天眼研究所到底在你身上做的什么实验？”
“造神计划。”对于舒屠这个问题，唐子肖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啥玩意？”舒屠觉的自己耳朵可能出了什么问题：“造神计划？这么牛笔的名字，你小子也不神啊。”
“那……那是因为我没吃饱，我吃饱了就不一样了！”听出了舒屠话语中的倜傥之意，唐子肖满面涨红的反驳道，只是由于太过激动，导致脸上的伤口被扯到，疼的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哦？”舒屠听到这句话来了兴趣，接口问道：“怎么？你还有特异功能不成，是上天啊，还是入地啊，那是吐水啊，或是喷火呢？”
“没......没有特异功能，但是，我吃饱了力气可大。”唐子肖自豪的斜睨了一眼舒屠，接着说道：“要是我吃饱的时候，那锁链根本锁不住我，我打他们七个和打孙子一个样！”
“哟，你着七岁小娃毛都没长齐，有那功能认孙子嘛，哈哈哈。”舒屠对此只当是唐子肖的吹牛之语，根本不做惊讶。
舒屠自身的气力，速度，因为系统的原因，那都是远超常人的，所以舒屠觉着唐子肖身体素质再厉害，也不会比他来的强，自然觉得这所谓的“造神计划”不过是名字起的响亮，实际上就屁大点的提升罢了。
“你......你有能耐等我伤好了，吃饱了，我证明给你看。”唐子肖气结，连说话都带上了磕巴。
“成成成，你屠叔等着你。”舒屠嚣张的摆了摆手，将话题重新调回主线问道：“那你知道白发那伙人的消息嘛？他们先前可是奔着龙港区去的，雇他们的人究竟是不是龙港区的主儿？还是说他们只是途径龙港区而已？”
唐子肖闻言也被舒屠转走了注意力，这娃子不笨，还是分的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思考回忆了半晌，唐子肖说道。
“首先，他们七个人不是一伙儿的，我之前跟你提到过，那个比划过你的刀疤脸是雇主派来的，一起插进来的还有那个司机，他俩是一派的，另外就是白发自己拉起来的四个弟兄，你打进来的时机挺好，那时候他们还在争吵，你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哈哈哈”舒屠笑笑说道：“我运气也真背，要是能留一个关键时刻不听调令的点子，那说不定就可以轻松拿下，也不至于挂彩。”
“别插嘴，听我说。”唐子肖不慢的抗议了一句。
“哈哈，不插不插，你屠叔取向正常，也没有啥炼铜癖，你继续，继续。”舒屠调侃了一句。
唐子肖愣了愣，显然是没听懂舒屠话语中的潜台词，毕竟他从小在研究所中长大，对舒屠口中的“取向”、“炼铜癖”什么的都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