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着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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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0年1月22日:新阳市政府,凌晨六点。

一间办公室内,灯光依旧明亮,门外的一个中年人在门口已经停留了多时,兴许是有些疲惫,他索性摘下了银色框架的眼镜,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

中年人闭目养神之际,门内突然传出来一道开门的声响。

听到动静,中年人回过神来,将眼镜重新戴上,打起了精神向来人打了声招呼。

“江书记早。”

江玉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有人会在外面等他。

待到看清来人的身影,江玉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早。”

看着中年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江玉良心如明镜,他笑着转过身,让开了半个身位,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先进来说吧。”

见到江玉良如此平易近人,中年人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连声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忙说的。江书记您这是准备去哪?”

江玉良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中年人,随后他伸手指了指肚子,轻声笑道;“有些饿了,准备去填饱肚子。”说到这里,江玉良又将目光移向了准备说些什么的中年人,随即提议道;“要不然,一起去吃个早饭?”

江玉良早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是最近才被调过来的一位副厅级干部。

新阳市经过十年的发展,从当初的百废待兴到如今的百端待举,除了上级的大力支持外,也同样离不开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新阳市书记。

对于新阳市能有如今的大好光景,江玉良居功至伟。

至于这位新来的干部,他的情况稍显特殊,很多事都需要特别报备,所以江玉良自然也不会怠慢。

“想吃些什么?”江玉良步伐迈的并不大,但是依旧还是超过了中年人几个身位。

身后的人明显心事重重,连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江玉良的询问,他不由得打了个机灵,忙说道:“都行。”

江玉良笑着摇了摇头“你刚到这里没几天,市里最近又正在事头上,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给你接风洗尘。那么就一切从简,今天这顿早饭,就算是我请你的接风宴了。”

张之河急忙说不用,江玉良摆了摆手,“于情于理,都是我这个书记怠慢在先,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别瞎客气了。”

看着江玉良自作主张的决定。张之河也只能无奈答应。

二人路上又随意唠了些话常,过了一会便到了市政府的员工餐厅。

“两碗小米粥,两笼包子,对了,再给来碟榨菜。”江玉良点完餐后,端着餐盘便对后面的中年人说道“吃这些可以吧?”

中年人苦笑着点了点头:“江书记,其实我没什么胃口的。”

江玉良只是笑了笑,自顾自的走到了一处无人的餐桌旁。

中年人稍显郁闷,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嗯,今天的小米粥做的不错。”江玉良用勺子在米粥里搅了几圈后,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道。“你也尝尝看,合不合你这个南方人的胃口。”

中年人踌躇了几许,开口道:“江书记,我。。”

“小张啊,今年多大了啊?”却见江玉良直接打断了中年人的话语,扭过头亲切地问道。

名叫张之河的中年人张了张嘴,随后回答道;“今年三十五了。”

江玉良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榨菜放入粥中,搅拌了几许后,有些感慨地说道;“年轻就是好啊,身强力壮,饿上几顿也没什么问题。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就不行喽。”

说道这里,江玉良拿起了一个包子,递给了张之河,后者连忙道谢接过。

“这一日三餐少吃一顿,我这个胃啊。可就要跟着闹脾气了。”

张之河双手拿着包子,一时间有些出神。他觉得江玉良明显是话里有话,但是一时半会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能沉默以对。

江玉良小口小口的喝着米粥,待到米粥见底,他放下碗筷,轻声说道:“小张啊,你初来新阳,按理说我这个领导也该抽出点时间去为你接接风。但是。。”

说道这里,江玉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他的声音沙哑道:“之前接任你职位的那位老同志,因公殉职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张之河的眼睛猛的一红,只见其急声道;“江书记,这次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老首长他牺牲的太憋屈,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

江玉良抬了抬手,示意张之河暂缓开口,他接着说道。

“他算是我的老领导了,因为职位的特殊性,他和我一起来到了这里,只是没想到啊,到了新阳市,我倒成了他的领导了。”

江玉良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位已经六十九岁的老人神情疲惫,低声开口道;“我和他一起并肩奋斗了十年,我主抓经济建设,他主管城市稳定,这个新阳市是我和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

“老领导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我也不止一次的劝说他别这么拼命,该回家抱抱孙子,享享清福了。”

“但是他不肯啊,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交给这帮年轻人,他心里不放心。”

“他人走了,然后没过多久,你就来了,看着你,我就想到了当初的他,别说他不放心,就是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上级问我还需要什么,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就问,什么时候战争可以结束?”

“那天的情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因为领导沉默了,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场战,有的打喽。”

江玉良说道这里,眼眶有些湿润,他抹了抹眼角,语重心长的对着张之河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见,不是我不懂你们的工作有多么危险。”

“但是,事情急不得啊,一件一件做,总有做完的时候。”

“你们急有什么用,急就能打完这帮畜生?急就能让我们的同志少牺牲几个?”

“我知道老领导的牺牲,让你心里憋着一股气,别说是你,就是我,有时候都想着真刀真枪的和它们干上一场,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这个!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啊。”

“你有冲劲,这是好事,但是凡事不能只知道傻干,只懂得死干。要对得起你肩上的责任,更要对得起你身后的战士。”

“你说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现在整个新阳市咽不下这口气的人,又何止你张之河一人!”

“我现在就问你,你也给我拍着胸脯说句真心话,只懂蛮干的你,有几条命去和它们拼,又有几成把握活着回来!”

面对江玉良的质问,张之河没有说话,他只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咬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的消灭了包子,张之河摸了下嘴巴,扭头对着江玉良笑了笑“江书记,一笼包子,可不够我吃的。”

江玉良哈哈大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张之河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敞开了吃,咱新阳市别的不多,就是这个管够!”

还别说,张之河的胃口那是真的好,一个人吃了五笼包子。惊的江玉良玩笑道;“之前的话我收回来,你这饭量,新阳市可能有点养不起了。”

张之河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拍着肚子自豪地说道;“在我们部队里,能吃可是最大的福气!”

江玉良脸上略带感慨,却也由衷地说道;“希望你们天天都有的吃,天天都能够吃,天天可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张之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一定会的。”

张之河的办公处并不在市政府,一番促膝长谈之后,这位中年人的心结也是解开了大半。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为江玉良今天还要参加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纪念活动。张之河也不便打扰,起身准备告辞。

江玉良将张之河一路送到了市政门口,后者也没有过多的推辞。

只是临到离别的时候,这位新任特别规划局局长的中年人还是给这位江书记说了一些自己的心里话。

“江书记,其实刚来见您的时候,我心里是真的有气,但是今天这顿饭,张之河受教了!”

“您放心,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我也一定会好好完成。”

说到这里,张之河自嘲地笑了笑,有些苦涩地说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还没忘记老首长,看来,我还真是有些狂妄自大了。”

江玉良看着眼前这位未来一定大有可为的新任局长,他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柔和地笑意与欣赏,对张之河说出了临别的最后一句善意的提醒。

“年轻人,你的路还长,有些事,记在心里,比表现在脸上更有意义。”

张之河若有所思。

江玉良莞尔而笑。

送走了张之河,江玉良回到办公的地方,重新洗漱之后,又将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认认真真地翻阅了一遍。

张之河来找他,是想要申请特别作战任务,江玉良其实早就知道了,年纪轻轻就可以出任这个职位,其实从侧面就说明了这个年轻人非常的优秀。

但是对于这种公仇私报的越界做法,江玉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当然可以用市委书记的名义义正言辞的拒绝张之河的请求,但是一想到老领导,他又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加上确实是起了惜才之心,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诫张之河三思而后行。

好在张之河听了下去,还记得自己肩膀上的职责和使命,这让江玉良也跟着松了口气。

一切准备完毕后,江玉良靠在椅子上,从怀中拿出了一包香烟,点着了一根,将其竖着放在了书桌前的一张合影上。

棕深色的办公桌上,一根香烟在缓慢的燃烧。它的前方有一个银白色的相框,照片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壮硕老人,满头华发。个子很高,笑容灿烂如阳光。而他的旁边,是一位矮了他一头的中年人,中年人个子并不低,身材也并不消瘦,只是在身高约有两米的老人面前,怎么看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江玉良又点着了一根烟,兴许是烟雾熏到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滑落,看着照片中曾经年轻的自己,这位新阳市的定海神针兀自哽咽地说道;“江玉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

阳城旧址内。

这个死活不承认自己身上有钱的少年让邢芸很是为难。

即使邢芸保证借到的钱以后会以百倍的数量还给许默,但是少年依旧不肯点头。

所以,这算什么,传说中的小财迷么?邢芸哭笑不得地想到,但是转念一想,这没准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坚守吧。

邢芸非常无情的在脑海中刻画出了自己对于普通人的认知,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其实算不上有多么的正常。

对于这位掉进钱眼里的少年,邢芸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几个代名词。

善良,贪财,倔强,小骗子,还有。。。勇敢。

虽然有些诟病许默的小气,但是这并不妨碍邢芸对他的欣赏。

面对绝无可能战胜的危险和对手,少年依旧选择了只身回返。这份魄力和担当,哪怕是在序列者中也是很少见到的优秀品格。

邢芸有些想要将许默带回恒道天青,但是这个念头只是起了一瞬间,便被她直接放弃了。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还有亲人和朋友,如果强行将其带回恒道天青,可能会毁了这个小家伙。

邢芸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可笑,毕竟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必要的联系装备也没有,而且后勤部队可能也出了问题,现在想要回去,难度可想而知。

若是再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邢芸只感觉前路渺茫,那样做的后果,可能连这个国家的边境都走不出去,就被炎阳在半道上给就地正法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其实她早就想问许默了,只是少年执拗的样子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询问。

邢芸轻轻吸了口气,缓解了一番身体的疼痛,她对着许默轻声问道;“小默,你是如何从那个恩穹的手上逃脱的?”

听到邢芸的问话,仓促之间,许默突然愣了一下,他早就想到邢芸会问这个,也准备好了应对的办法。但是在面对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就要离他而去,转而投入到另一个人怀抱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受到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当中,所以少年的脑细胞一股脑的投入到了如何保住这些身家的防御战中,所以他被邢芸突然问询到此事的时候,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也一时间忘记了该如何回答。

少年沉默了,他轻轻皱着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巧妙的隐瞒事情的真相。

真实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告诉邢芸的。

总不能站起身,潇洒的甩甩头发,在邢芸震惊的目光中说是自己解决的黑衣人吧。

许默承认这样很帅,当然也可以小小的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毕竟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个不切不实际的英雄梦,幻想着自己和别人的与众不同。

但是这个想法同样很白痴,或者说是很幼稚。

少年很早就学会了去直面生活,他的幻想与别人不同,因为他可以清楚的认定那就是幻想,是梦境,是不会变为现实的虚幻。

就像当初身上的钱被小偷偷走的时候,因为自责和心痛,所以哪怕是饿的头晕眼花,他也不肯去求人施舍。

他就那么晕晕乎乎的转悠了三天,渴了喝水,饿了还是喝水。终于有一天,许默坚持不住了,摇晃着摔倒在了路边,夜深人静的晚上,没有人会发现阴萌处有一个饿晕过去的少年。

那一天,他梦到自己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好吃的包子,白乎乎的馒头,还有金黄的米粥,少年开心地笑了。

只是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他苏醒了过来,肚中传来的饥饿感让许默明白了那只是一场梦而已,所以少年又变得很伤心。

他从来都不是被命运眷顾的孩子,可他想要活下去,当然,如果能够活得稍微好一点点的话也是可以的。

少年总是这样的幻想着,虽然许默知道这同样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想一想总归不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吧?

或许是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次徘徊在路边的时候,因为看花店外面摆放的塑料观品而入神的许默,他被善良的店主邀请到了店中,也就是那一天,许默认识了楚随风,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缕亮光,所以那个从来不会因为命运不公而哭泣的少年,第一次在只见了一面的楚随风面前流下了眼泪。

少年的人生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化,他开始学着去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虽然依旧孤僻,虽然依旧敏感,但是楚随风确实改变了他的人生方向。

许默有时候会想到,自己比之当初已经勇敢了一些,即使世界依旧不会对他青睐有加,但是少年终究还是坚定的踏上了成长的道路。

这三年中,少年交到了朋友,有了很好的玩伴,当然,也有了喜欢的姑娘。。。

他很感激楚随风,感谢这位有些抠门与神棍的老板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最想要得到的幻想。

许默很擅长察言观色,因为他总是同龄人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所以少年平常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去观察形形色色的行人,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他偶尔会跑去菜市场,看着商户们吆喝着买卖,也会看着买菜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和商户们讨价还价,许默觉得这些非常的新奇,因为这样他下次去买土豆或者白菜的时候,可以用这些学到的东西,去和商户们交涉,这样能够少花几毛钱。日积月累之下,这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一想到这里,少年就很满足。

是的,他很满足,所以他从未想过去改变这一切。

本能的抗拒在心底深处蔓延开来,许默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而在世界的分割线上,许默站在他熟悉的世界中,而邢芸站在那个陌生的世界,她正向自己伸出手,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温柔的邀请自己去那边做客。

可是许默不愿意去!

少年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位非常漂亮的大姐姐,他依旧摇了摇头,用自己的方式在与那个陌生的世界告别。

许默无声的回答让邢芸有些惊讶。依稀间,她仿佛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阔别已久的身影。

熟悉却同样的陌生。

邢芸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神色黯然,随后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姐姐不问了。”

许默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声歉意有些许的莫名其妙,但是邢芸却清楚的认识到,这不单单只是少年对于不借给自己金钱的歉意,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图,少年似乎正在和自己诀别。或许不单单是自己,还有那个对于他来说充满未知的世界。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啊,能够获得强大力量的机会也可以如此果断的放弃么?所以邢芸笑了起来。“没关系。”

许默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刻,美丽的大骗子在少年的心中,重生变为了美丽的大姐姐。

休息了一会后,邢芸的精神状况好了不少,她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一番手腕。

这可把旁边的许默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明明刚刚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过了这么一小会,就能如此的生龙活虎起来。

邢芸却是皱了皱眉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现在也就是看起来没事,其实她整个人基本已经是半残废的状态了。

首先特性的能力无法使用,要想恢复没有个把月的时间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而且身体每个部位都痛的要命,跟快散架了一样,她不过是在咬牙硬撑而已。

“可以去带我看看恩穹的尸体么?对,就是那个之前追击你的家伙。”每一步的移动让人邢芸痛苦不堪,她嘶嘶的咂舌,过了片刻后,她适应了当前的身体状况,对许默轻声说道。

许默的眼神稍显慌乱,但是他马上冷静了下来,毕竟转念一想,邢芸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理由去害怕,况且邢芸也未必能看出其中的关键。

因为杀死恩穹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许默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带邢芸去看。只是,他突然又指了指离二人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轻声提议道;“要不要先去看看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线索?”

邢芸循着许默指出的方向看去,明的身体倒在那里,鲜血流了一地,但是空气中却罕见的没有血腥气味。

也是因为这一点,让邢芸在重伤并且劫后余生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忘记了旁边还有一具尸体。

邢芸想了想,随即同意了许默的提议,“那就先去看看吧。”

明的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件,除了一个灰黑色的手机外,并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地方。

尸体是许默和邢芸一起搜查的,在这个过程中,邢芸再一次对身边的少年刮目相看。

因为许默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这明显异于常人的一种表现让邢芸感到非常的诧异。

“天生的战士!”邢芸的脑海中没来由的蹦出了这句评价。

冷静的判断,无畏的勇气,以及应有的担当,邢芸觉得,如果许默同意和自己回去,那么不出五年年,恒道天青就会多出一位非常强大的序列者。

许默没有发现邢芸的注意力其实大半都在自己的身上,他用两根手指捻起一片带血的泥土,放在面前闻了闻。

“姐姐,为什么他的血液没有味道?”许默疑惑地问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十分奇异的一幕,只是邢芸受伤严重,他在旁边需要小心照看,所以才没有凑近观察。

邢芸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了地面上的鲜血,只是她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序列者也是人类,或者可以理解为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邢芸开口说道。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说辞,又过了一会,邢芸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这样理解,序列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一人拿着手枪,而一人拿着玩具枪一样。归根结底,只是对敌的武器强弱不同而已。”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序列者不会比普通人更长寿,也不会比普通人更聪明。我们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武装了自己,比之普通人更具有杀伤力而已。”

“而且”邢芸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如果条件允许,其实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序列者。”

“因为我们,并非天生就是序列者。”

“而这个明身上的状况,我不是很了解,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血液没有气味的人类。”

许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在电影上看到过相似的情况,这算是变异的一种,对吧?”

邢芸看向了许默,摇头道;“不,这不算是变异。”

似乎是觉得许默不以为意的样子让她很没面子,所以邢芸难得的摆起了脸色,严肃的对着许默说道;“小默,你要清楚,变异这个词,在序列者中,是相当神圣的一种评价。不可以表现的这么随意,明白了吗?”

许默看着邢芸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也稍微上了上心,他听话的点头道;“知道了,姐姐。”

“变异么?”许默心中默念了一声,他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的状态,这让他没来由得觉得,好像那个,应该就属于变异。

但考虑到这两个字在邢芸心中的神圣程度,许默也就不在往自己脸上贴金镀银了。

二人出了洞口,恩穹的位置并不难找,因为距离也不算太远。

“救你的人是不是长得挺难看的,短发,长的挺高。笑起来贱兮兮的?”邢芸突然开口,问向了许默。

许默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我没看清楚。”

“嗯?”邢芸疑惑。

许默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但却隐瞒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我真的没有看清楚,这个人在掐我脖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袋一歪就死掉了。”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邢芸来了兴趣“远距离的特性能力么?真想见识一下。”

看着邢芸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许默缩了缩脖子,这要是告诉她自己之前死而复生,没准许默就要被这个女人抓回去解剖研究了。

许默带着邢芸很快便找到了那具尸体,看着死状诡异的恩穹,邢芸的双眸轻轻眯起。

“这种特性,有些似曾相识。”她伸出手在恩穹那扭曲的脖颈处按压了片刻,指尖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将手指伸进了橡皮泥里一样,期间没有丝毫的阻碍。

“好奇怪的特性,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邢芸皱眉深思道,这种完全将支撑头颅的骨骼溶解的特性与李阳的能力完全相反,现在她已经排除了这是李阳所为。

因为二人立场不同,见面便是打生打死。邢芸受了这么重的伤,李阳没有理由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邢芸当时没有在许默的身后发现有人赶来相助,那么这个碍事且嚣张的家伙就可以从自己的脑海中光一般的滚出去了。

不是李阳,那么又是谁呢?

敌人,还是敌人的敌人。

想象当中救下许默的追兵也没有如期而至,如同雾里看花一般,邢芸能够感受到事态的严峻性,但是也并没有因此自乱了阵脚。

既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索性也就不再深想。

现在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当务之急便已经显而易见,自己还是需要去处理一下王继超的尸身,虽然凭借这幅身体想必是很难做到了。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少年,她只能求助身旁的许默,二人继续向前走,邢芸凭着记忆去找寻王继超的身影。

只是事与愿违,当到达目标地点的时候,邢芸惊讶的发现,王继超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除了那个被子弹打出的巨大深坑和边缘的暗沉血迹,周边已经没有了王继超的身影。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人工大雨,所以可以通过地面的痕迹找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邢芸失望了,四周没有拖动尸体的痕迹,也没有密集复杂的脚印留下。或者说,这里太干净了,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此地一样。

这让她的脸上布满了阴霾,首先她排除了后备部队回收的可能,派遣的人员自己一清二楚,加上他们之间有着特别的联络方式,所以若是恒道天青所为,那么她就一定可以发现信号。

但很可惜,并没有信号传递而出。那么这就证明,尸体被别人收走了。

是谁干的?兰?还是李阳?邢芸在脑海中快速的回忆着事情的经过,最有可能收走尸体的是兰,其次便是李阳。

望着这明显被打扫与清理过的战场,邢芸的表情很是凝重,作为朋友,王继超的尸体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因为他的身上有一件必须要回收的东西,这件东西,某种程度上,比邢芸和王继超的性命加起来还要重要。

“万幸这个东西王继超只有一半。”邢芸咬了咬牙,她将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口处,那里,藏着另一半的物件。

如果是被兰拿走了,邢芸倒没有那么担心,但是若被李阳拿走了,凭借着炎阳自身的科技水准研究出点细枝末节,继而顺藤摸瓜,推敲出完整的物件结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邢芸只觉得头疼欲裂,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晕倒过去。

许默在一旁看着邢芸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去握住了她的肩膀。

邢芸回头,看着少年那清澈明亮的眸子,脸上的神色渐缓,投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没事的,小默。”

“还有,你真的没钱吗?”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许默握住邢芸肩膀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这让邢芸本就疼痛难忍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她皱了皱眉头,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许默见状,连声道歉,将手收了回去。

这一刻的他,犹如做了亏心事的少年,只是在钱这个事情上的执念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立场。

所以许默又一次摇了摇头。

此处无声胜有声,邢芸看着少年那副倔强的模样,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理性上来说,现在的她虽然受伤严重,但是对付一个许默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她大可以强迫这个少年交出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感性上来讲,少年救过她的性命,而且是不止一次。这让邢芸无法狠下心肠去对这个救命恩人下手,而且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答谢许默的救命之恩。

邢芸有些悲观的发现,现在的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和满脑子世界的真相,但是却全部是少年半点也不感兴趣的东西。

许默对于这个世界很抵触,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去火上浇油。

静静地看着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邢芸没有资格去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就正如她出生在恒道天青,生来就被刻上了恒道天青的烙印一样。

不站在一样的立场,就不会拥有相同的理解和认同。人性的争执和偏见,大抵都来自于此。

“所以,是时候告别了。”邢芸如此想到,虽然有些不甘心,没有借到回去的资金,但是钱这种东西,对于序列者来说,想要得到,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本已经下定决心的邢芸看向身旁的许默,当目光移到少年紧紧搂在怀中的背包后,她的眼睛就有点挪不动地方了。

“一个破包,还这么宝贝的搂着,还是太年轻了啊,少年。”邢芸无声的感慨道,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不决。

她知道,里面肯定有钱,而且好像还不少。

犯法的事情她不想做,所以邢芸还是有点不死心,她直接伸出手,指向了许默怀中的背包,一针见血地说道;“小默,里面有很多钱,对吧?”

然后她就看到,许默直接转身就跑,速度很快。

至于有多快呢?邢芸可以保证在五秒钟内将这个少年给提溜回来。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还算是不错的速度。

望着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眼前的许默,邢芸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有选择去追。一是因为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二是因为许默真的很抵触自己。

没有必要和这个别扭的少年玩这种过家家般的游戏了,只是在浪费体力罢了。

“看来只有另辟蹊径了。”邢芸将左手搭在右手肘上,这样可以让她稍微减缓一些痛楚,只是那略显憔悴的脸上却透露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疲惫。

“那么,从哪里上去呢?”是时候离开了,邢芸左右张望了一会,终究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许默逃跑的方向。

“所以,事先就找好了离开的路线么?”邢芸真的是被这个叫做许默的少年给逗乐了。

她咯咯咯地笑了好一会,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秀美的容颜怎么看都很迷人。

只是这般赏心悦目的光景缺少了那个唯一的看客,不得不说,少年还是太年轻了。

邢芸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开始缓慢的调息,此时的她静若雕塑,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之外,整个身体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反应,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可能会让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完美到可以以假乱真的高明蜡像。

邢芸在施展一门专门针对于序列者的呼吸功法。

除了平日里可以强身健体之外,受到重伤之后,也可以依靠这特殊的呼吸暂时压制住伤势。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许默才是对的,因为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连呼吸都透露着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诡异。

所以普通人如果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之后,最明智的做法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妙。老虎需要和蚂蚁讲道理么?蚂蚁可以对老虎讲公平么?所以千万不要想着去加入他们,因为你们从来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但是总会有人去幻想着自己是一只老虎,所以世间飞蛾扑火,不自量力的事件多如繁星,可笑可悲。

约莫十分钟之后,邢芸睁开了眼睛。

她舒展了身体,伸开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噼啪的声响在身体各处响起,像是在炒豆子一般。

轻轻的嗯哼声从她的口中传出,邢芸已经短暂的恢复了过来。

但是代价是一个月之内,无法使用特性 的能力,毕竟她伤的太重了。

“呼。。”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邢芸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向许默离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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