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笑吧？”清弦嘴角一抽，笑得僵硬，“贵界路西华陛下心情真好。”虽然归墟城和地狱没有什么交集，但清弦可从不知道进入地狱还需要什么审判的，去圣堂也不过穿过一道界门而已。在她看来，路西华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狭长黑眸盈满笑意，他耸耸肩：“地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一些小妖灵误闯的话可是会尸骨无存的，陛下也是好心。”
“那地狱入口在哪里？”
“维奇奥桥一带的亚诺河河床之下。”
原来是那里。清弦沉吟片刻，道：“尊敬的恶魔先生，可以委托你作为我的导游吗？”
“小姐会给我怎样的酬金呢？”
“我说过，即使先生要我以灵魂交换也无所谓。”
狭长黑眸一眯，脸上的笑容温柔得如同三月春风，他虚空手一划，但丁契约书和审判设计图羊皮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卷崭新的羊皮书：“小姐可以告诉我，你去地狱要找的是谁吗？我也好考虑酬金。”
琉璃眸子慵懒一抬：“我找玛门。”
黑眸猛地睁大，诧异于对方的答案，淡淡的失落划过眼底。为什么不是梅丹佐呢，清弦？
“是玛门王子啊。”他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小姐签下契约吧。”
淡淡扫一眼泛着红光的符号，清弦伸出右手，指尖灵子跳跃，白皙指腹忽的裂开一条细缝，黄金色彩的血液融着契约书的红光滚落。“啪嗒！”空中忽得出现一只宛如白玉的手，龙血没有落到契约之上，而是落在了他手掌内。
清弦微一挑眉，仰起头，入目的是滚金条纹的黑色风衣和一缕垂落的金发：“还有问题？”
梅菲斯特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清弦的右手，漆黑如夜的眼睛好似宇宙黑洞，想要吞噬一切的光和热。
右手忽然传来的温度让清弦一怔，她愣愣地看着契约书上方那光洁如白玉的大手。原动天之上，万丈光芒，梅丹佐就是用这样一双温暖的手牵着她，一步步走向耶和华的御座。
“为了他不惜贩卖灵魂，甚至连契约的内容也不看一眼？”黑眸中时刻带着的温柔此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清弦不解的愠怒。这一刻的恶魔敛尽温和，散发出压倒一切的强势，似要逼迫对方退缩。
“梅菲斯特，你似乎误会了。和你做交易是为了找玛门，但是却不是为了玛门。我和玛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找玛门的原因，恕我无可奉告。”琉璃眸子阖上，而后睁开，懒懒地对上梅菲斯特的眼睛，没有表现出任何怯懦，“时间对于我而言可以说是无尽的，灵魂不灭，肉体不腐，在地狱，在人间，乃至在圣堂，根本没有区别。况且，若是通过一份契约可以找到一个与自己相连的生灵，也不错啊。”玛门劫持斯莉莉的目的尚不明确，清弦不会随意透露此事，更何况是对一个地狱恶魔。如若他们是想用莉莉做一些祭祀之类的，她跑去抢，不是犯了忌讳？梅菲斯特恐怕不会答应这次交易。
“不错？即使成为别人的奴仆，做自己不愿的事情？”狭长黑眸紧紧锁定清弦秀雅的面孔，企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不愿，但是梅菲斯特终究是失望了。清弦脸上仍然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没有她在意的东西。
她挣脱梅菲斯特的手，漫不经心的笑容中有傲慢，有自信：“我若不愿，契约之力也奈何不了我。梅菲斯特，你根本没有诚心与我交易，只是让我知难而退，是吗？”审判殿堂或许不足以让人退缩，灵魂契约则完全可以打消进入地狱的打算。自由是灵魂最根本的意志，没有一个生灵愿意被人剥夺它，除非走入绝境。
梅菲斯特俯下身，双手按在清弦两侧的扶手之上，如瀑金发垂落，狭长黑眸暗沉暗沉：“连灵魂的自由也不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鼻息纠缠，两人的面庞相隔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琉璃眼睛一眨，清弦微笑着说：“等我找到玛门，原因自然也就出来了。现在，就当我想要去地狱旅游一趟吧。”
不说？梅菲斯特轻笑起来，神情莫测。他直起身，白玉手指拂过羊皮卷，红光浮动，古老图纹变换着字形，契约内容已然改变。
以路西华之名与汝签订契约，梅菲斯特将协助契约者到达地狱。自契约成立起直至契约者离开地狱，不得杀害地狱公民，如若违反，由地狱官方裁决，契约者不得反抗。
清弦眉头上挑：“我看上去像滥杀无辜的人？”这分契约与其说是契约，不如说是保证书。梅菲斯特，你到底什么意思？
“为了地狱安全，这份契约小姐一定要签。除此之外，我还要一份酬金。”梅菲斯特手掌一翻，印上羊皮卷，金色波纹层层荡开，“清弦”两个泛着金光的字跃然纸上。契约成立。
“先生还真是会帮我节约血呢。”清弦笑了笑，“连我的灵魂都看不上，不知先生还要什么？”
“把手给我。”
清弦疑惑地伸出右手，这家伙要干什么？
梅菲斯特恢复一贯的温柔，白玉指尖贴上清弦的手掌。灵子激荡，注入她的手心。清弦只觉手臂一阵酥麻刺痛，暗红色逆十字纹路隐没掌心。
“你！”琉璃眼睛蓦然张大，神情恼怒，“为什么封住我的力量？”
狭长黑眸幽深难测，他收起羊皮卷，优雅坐回：“美丽的姑娘，这是我要的酬金。”
清弦紧抿双唇，琉璃眼眸迸射出慑人的光芒：“你还是想要我放弃这次的交易？”被封印力量，在遍地远古魔兽和堕天使的地狱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何处此言？”梅菲斯特无辜地耸耸肩，“小姐的力量对于地狱而言，是巅峰。我只是怕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出手不知轻重而做出违反契约的事情。梅菲斯特是关心小姐。”属性是母的生灵，是善变的。前一刻和你笑眯眯，下一刻就极有可能暴跳如雷。当然，这是梅菲斯特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