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有金叶流纹的限量版驰援者GTX7000顶着警员的禁止手势，以一个丝滑的侧转停到了李宅院墙外。

警员当即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把刑事科的证件亮了一亮，道：“凶案现场，闲人勿近。你来这里做什么？”

车门打开，叶繁夏跳了下来：“是我啊。”

警员不禁一怔，神情登时缓和了下来，笑道：“叶院士又换车了。”

叶繁夏笑了一笑：“啊，图个新鲜。”

警员连忙将他手里提着的金属箱接了过来，向院子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叶院士快请，我们老大那边等得都快急死了。对了，待会务必小心点儿，我们怀疑室内可能藏有变异生物，但是担心破坏现场，还没敢展开搜索，就等你们到呢。”

叶繁夏跟着他走近宅子。路上有警员递过了一个滤气口罩。房子里灯火通亮，使地板上沥拉的黑绿尸水看上去更是扎眼。尸体已经被移走了，卫生间门口，一指宽的白线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倒伏的人形。

李云天李警官在旁侧站着，身旁是两个持枪在手、神情戒备的守卫。见他过来，抬头打了个招呼：“劳烦了，叶院士。”

叶繁夏道：“刚才你和郭久的通讯结束得仓促。具体什么情况，能简要再说一遍吗？”

李云天点头，说道：“这案子有诸多疑点。最初我怀疑这并不是简单的毒宠伤人致死，而是一场谋杀。但向这个方向进行了初步调查之后，又发现或许还牵扯上了人体异化。所以才给郭院士拨通讯，想请你们到这边看看。”

叶繁夏嗯了一声，盯着地上散发出浓裂腐臭的污秽尸液：“尸体呢？”

李云天道：“法医科的人带走了，正在解剖。死者杨学海，确实是蛇毒致死，身上有三处咬伤，分别在双腿腿弯与右小臂。这蛇毒很厉害，再加上死了已经有大约三天，故此尸身腐烂非常严重，想要得出进一步结论的话非常难，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他的遗骸没有被掠食的痕迹。”

叶繁夏看着他略微不解：“哦？那你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李云天道：“你且听我说完。疑似变异者的并不是死者，而是他的同居人，黄小诚。”

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折叠平板，划动了几下，调出了一份居民档案，投影在空中给叶繁夏看，说道：“黄小诚是沆城人，和杨学海是老同学。沆城灾变之后，曾被分流到了华协医院杭城分院治疗，出院后留在冀城，被杨学海收留，两人住在一起，也就是这儿。”

他说到这里，脚尖儿把地板点了一点，强调黄小诚正是住在这里。

叶繁夏自然要问：“那黄小诚人呢？”

李云天道：“不见了，蒸发了。”

叶繁夏品味他的后半句话：“蒸……发？”

李云天说道：“是这样。杨学海死得奇怪。即使是被连咬三口，再考虑到毒牙直接刺穿血管，从咬伤到死亡，也总需要一段时间。那个小孩子尚且能撑一会儿，更何况杨学海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

叶繁夏琢磨：“那他被咬到的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喊急救？通讯终端不离手，正常人都会有这习惯吧？发个急救信号也就是一次长按键的事。”

李云天点了点头，声调又增了几分凝重：“是的，奇就奇在，他没有呼救。我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同居人黄小诚因为某些原因，利用毒蛇谋杀了他，并伪装成他自己养毒失手的假象，所以他才无法呼救。因此我让人对黄小诚展开了调查，而随后发现的事情便更加奇怪了。”

“什么？”

李云天道：“从警讯监控上来看，三天前的深夜，黄小诚回到了这栋房子里。他没有再出去。而与此同时，警讯监控也没有在此周边发现任何异常生物。”

叶繁夏吸了一口凉气：“没有再出去。这意味着……”

李云天道：“他还留在这里，以另一种生命形式。”

叶繁夏点开终端划动了几下：“如果你是想要让我帮忙寻找异常生物的话，我只能很遗憾地说，这一带居民区，方圆两千米内，没有任何异常的生命信号。”

李云天问：“确定？”

叶繁夏点头：“确定。”

李云天沉吟。他身边的两个警卫倒是看起来放松了些，先后收了手里的枪。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或许是监控出故障了呢，李队。”

李云天皱眉：“也不动点儿脑子想想，可能吗？一盏路灯一个监控，全出故障？”

下属哆嗦了一下，一时不敢再插嘴了。叶繁夏道：“确实奇怪。我来看看好了。希希望现场被破坏得不是太严重。”

李云天道：“但愿。发觉情况不对之后，我把人都撤到院子里了。除了尸体被抬离，其它一应物件都放归了原位。”

他向一侧撤开了些，将一个深褐色外壳的手提箱踢了一踢，“包括这个行李箱。”

叶繁夏问：“什么行李？”

李云天道：“衣物，野外生存应急食品与武器用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野区人比较认可的等价交换物。是杨学海急匆匆收拾出来的东西。”

叶繁夏道：“这么说的话，是他想跑？”

李云天道：“没错。开箱检查之后，我推翻了黄小诚涉嫌谋杀的猜测。或许他也是受害者。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确定黄小诚，或是说变异者的行迹究竟去向哪里。”

叶繁夏从陪同的警员手里取回了金属手提箱，将其打开，取出了一副构造复杂的厚重眼镜戴上，用视线焦点调整设置。

很快，搭在耳际的镜架响起了一个柔美悦耳的女声：“RIAS视觉增强模式，开启。”

视野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这是覆盖在一切物体表面的细微尘埃。他的视线移动，调节了几个游标，尘埃的颜色被提得更亮，被刮蹭的暗淡痕迹因此更为明显地被凸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