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夏笑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那个啊哈哈哈……损失怎样，很严重吗？”

郭久道：“还好，一百七十多万而已。”

叶繁夏安慰：“不哭不哭，我给你发红包。”

他说着划拉着终端就开始转转账了。柳承锋咳咳两声：“那个，繁夏啊，我赶回来赶得太急了，不小心把手机给忘到飞机上了，你看是不是也……”

他这话还没说完，口袋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柳承锋赶紧伸手捂住。

叶繁夏懒洋洋地道：“编，继续编，编不出花儿来我们就揍你。”

几个人说说笑笑，而丁云柏脸上黑沉沉的颜色，只是冷眼观看。又过了片刻，郭久配制完了真言药剂。这种药液呈现出浅蓝偏紫的颜色，他把它缓慢地抽进了注射器。

椅子上的人仍旧很配合。他把袖子向上翻了一翻，将胳膊裸露出来，摆在椅子扶手上，随后仰靠椅背，闭上了眼睛。

郭久给他完成了注射。这个人姿势不动，就这么在靠背上僵坐着。

郭久也不管他，自顾自走回去处理刚才所使用的药物与工具，而这边几双眼睛都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丁云柏保持僵坐姿势，始终不动。

当郭久慢条期理地将实验台整理完毕，抬头往这边看了看，微露疑惑之色，随后走了过来。

他把椅子上的人轻轻晃了一晃。

丁云柏没有反应。

燕陆倚问他：“怎么回事？”

郭久道：“药物采取注射方式的话见效更快，但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失神。”他压重语气，重点强调了一遍：“短暂。一般而言是三到五分钟，具体视用药者的体质而定。”

他又把椅子上的人摇晃了一下：“这人的体质可以的。正常的话，他应该已经醒了。”

燕陆倚惊慌：“他会不会已经是个死……”

这句话刚问一半就赶紧打住了，因为丁云柏的胸腹正在微微起伏，她这个问题就显得特别蠢。

于是燕陆倚换了一个猜测的方向：“也可能是他昨天被异常生物感染了，原本就比较虚弱，又饿了好久没吃到饭？”

柳承锋问郭久：“你配的药有问题吧？”

郭久没回答他的问题，说了一句：“繁夏电他。”

叶繁夏伸手过来。

他手上仍旧戴着那副煤黑色的手套——这手套像是长在他手上似的，即使是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见他取下过。

手套表面金属贴片的缝隙中泛起金色流光。

叶繁夏用这只手按上丁云柏的手臂。

丁云柏身体猛地抽搐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空洞，脸孔僵硬，没有一点儿的神采，甚至给人几分活尸的诡怖感。

柳承锋把手伸到他面前乱晃：“歪？大兄弟？大兄弟你在吗？在的话吱一声啊？”

丁云柏的目光麻木地追着他的手移动，并没有答话。

郭久站到这人面前，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丁云柏眼睛直勾勾，木然盯着他。

郭久道：“如果你能理解我说话，请点点头。”

丁云柏仍然僵僵的模样，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叶繁夏试着问他：“你是谁？”

丁云柏的目光慢慢地转过去看着他。

依旧是没有说话。

叶繁夏转头小声问郭久：“你确定你刚配的药没有问题？”

郭久道：“没有问题。”

叶繁夏道：“你仔细想想，不小心喝醉的那一天，除了023号冷藏柜，还有没有搞坏别的什么药物，或者污染了什么工具？”

郭久无奈道：“我好歹也是专业的，就算之前确实把这里搞得一团糟，但现在我的意识好歹处于清醒状态好吗？仪器都是清洁的，而药品也没有受到污染。”

燕陆倚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郭久道：“也许应该弄明白什么导致他变成这种样子。”

柳承锋摊手：“嗨呀，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维恒会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呗，这样他就能对这种药免疫了。”

郭久沉吟道：“刚才我讲了，他的血液被化验过，并不含有冲突物质。这么说的话，也许是他接受过人体改造？”

他把丁云柏的椅子推到了另一个实验间，将一他个头盔样的仪器套到了这人头上，随后自己戴上了一个VR眼镜状的东西，唤醒了旁边高高低低的几个屏幕。

随即屏幕上开始跳出来洋洋洒洒的数据流以及许多高低起伏的曲线。

叶繁夏站在旁边操作键盘，拉扯出来大堆大堆的专业术语，与郭久讨论不休。

燕陆倚与柳承锋一脸听天书的痛苦表情，艰难等到了这俩人讨论之间的一次小停顿，燕陆倚问道：“所以说，你们的结论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郭久道：“也许是人体改造所生成的防御机制。我们对此很感兴趣，但是人的大脑实在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更加关键的详细数据。”

柳承锋问：“能弄醒他吗？”

郭久摇头：“我不确定。而且如果采用太过强硬的手段可能会让他的思维能力受到很大的损伤。维恒会肯定有让他恢复清醒的办法……”

燕陆倚问：“那我们该拿他怎么办？总不能送他回去吧？”

郭久道：“当然不能。我们需要研究他所接受过的改造。不过……我这里的条件终究还是不够。要不这样，你带他去你的实验基地？”

他这句话自然是问叶繁夏。叶繁夏曲起手指支着下巴尖儿，思考了一会儿，道：“明天吧。眼下维恒会可能正密切关注着我们，需要更加精密的安排才行。”

郭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小心为上。”

他推动椅子，把丁云柏再次送到了那个窄小逼仄的囚室门口。

叶繁夏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向房间里推进去。

丁云柏一脸茫然地站在了房间中心，任由金属门在他脑后锵地一声紧密闭合。

郭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说话，看上去有些自责。叶繁夏拍了拍他的肩：“小心一些总没错。我们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