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华将手里餐具啪地一声拍到了碟子上，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别问。”

郭久道：“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现在一句轻描淡写的别问，就把这事给按下了？”

一片静默，没有人再动筷子。

郭明华脸上颜色阴沉得吓人，道：“知道得太多，反倒没什么好处。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

郭久端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道：“是时候了。”

莫黎亦站起身，往玄关方向，拦住了郭明华：“郭叔叔，您请回去坐下。”

郭明华有些僵硬的动作，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莫黎道：“抱歉冒犯，但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您所隐瞒的事情，真的十分重要，所以大家必须得到答案。我希望您能够真诚地回答大家每一个问题。”

郭明华没有说话。

陆母看着这情况，茫然而略显慌乱，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郭久道：“伯母，我想知道，在你的记忆里，伯父他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吗？还是也不时地提到过什么另一个世界？他在做些什么研究？有没有曾经提过研究目的，或是其它相关的什么事情？”

陆母道：“他？他人很好啊，没有哪里不对。我也没印象他的什么研究……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不懂，问他他跟我说过，也听不太明白，反正你们这些搞生物的，不都是在研究人体变异问题，他也差不多，具体的东西我也记不起来……都二十年了。”

郭久道：“完全没有印象吗？”

陆母道：“印象？就是他一天天起早贪黑的忙，但是弄不出来什么成就，也不赚钱，还欠得一屁股的债，现在都还不清。”

莫黎问道：“您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吗？”

陆母道：“那肯定是啊，有什么好瞒着的？”

郭久与莫黎对视了一眼。

莫黎道：“阿姨，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了，不然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陆母猛醒了一下，站了起来，道：“对，对。有点儿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郭久笑：“伯母我送你回去。”

他起身，将陆母送回玄关，又重新折返回席。

郭明华仍旧在沉默坐着。

郭久道：“多年前陆伯父肯定从事了某项极其特殊的研究。以至于后来维恒会插手，杀了他灭口，并且洗去了伯母的记忆，是这样吧？”

郭明华点了点头。

郭久道：“那么，你当时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显然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为什么维恒会没有影响到你的记忆呢？”

他略微沉吟，道：“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了免疫精神控制的方法？难怪我将从柯肯船上带回来的几副眼球交给你，并告知器官移植者产生了精神控制能力之后，你当时的反应十分淡然，并没有感到过多的震惊，还训斥我说了太多的废话。”

郭明华道：“并非如此。我之所以没有感到震惊，只是我已然知道有精神控制者的存在。我与陆弘林是朋友，关系密切，所以知道一些秘密。维恒会当然不会放过我，所以他们同样也修改了我的记忆。”

郭久道：“但你仍然知道许多。我希望你能够坦城地讲述一下前因后果。”

郭明华道：“由于记忆被更改的缘故，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忆起确切的时间节点。你当时只是几个月大小，我在那一段时间突然发现有很多事情无法理解，仿佛之前晕头晕脑地做过一场梦。”

郭久问道：“有什么事情无法理解？”

郭明华道：“首先我无法理解你的存在。我没有结婚。组建家庭是对工作的拖累。那么，我为什么要用孕育容器抚养一个孩子？还时常请假，以方便对你进行照顾？”

燕陆倚、莫黎以及严渊都是一头雾水，小声问：“什么是孕育容器？”

郭久没有说话。

倒是严越答道：“这是异世界的科技产物。只需男女双方提供精子与卵子，便可以在孕育容器中养育出自己的婴儿。这使女性不再承受怀孕带来的痛苦以及系列麻烦，促进男女平等，同时孕育容器对婴儿身体健康数据的监察更加详细到位，也能够对畸形、疾病等等不幸尽早提供预防措施。”

燕陆倚感叹：“妈耶！这么好的吗？”把莫黎的衣袖扯了一把：“以后咱们就住在这个世界好了，别回去了。”

莫黎刷一下脸红了。

燕陆倚登时也脸红了，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连忙低下头吃菜。

严渊小声问：“哥，怎么没结婚也能去领孩子，那郭前辈妈妈是谁啊？”

严越摇头，道：“一个女性心理学家。卵子库里有优质源可供选择。所以这个世界里的许多单身主义者，也是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几个人小声地讨论了几句，便很快安静了下来，听郭久继续问郭明华：“你对我的存在感到奇怪，然后呢？”

郭明华道：“但你毕竟已经存在，我毫无办法，不得不清护工对你进行照顾。过了一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寄件人说，在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死去，故此委托我照顾他遗下的妻女。署名是陆弘林，我很陌生。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或者责任要去照顾他的妻女。”

郭久问：“那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态度？”

郭明华道：“他显然也料想到了我的疑惑。在信中写，我们过往曾是关系密切的朋友，因为他的禁忌研究牵连到了我，所以会有一个拥有超时代科技的组织向我们发难。他多半会被灭口，而我则很有可能会被洗去记忆，甚至不会记得他这个人的存在，也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过往。”

郭久道：“但你并不至于这么容易就相信他。”

郭明华道：“在那封信件里附有数据卡。我与电脑连接之后，发现是我们过去的一些照片。照片中显示的内容，是他与我在大学时代，是生物系的同学，在许多课题与项目的研究现场或评议会上一同出镜，关系似乎相当不错。”

郭久道：“仅仅拿一些照片作为证据，恐怕仍然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