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陆倚愣住了。顶着满脸泪水，呆站在这帐篷门口动弹不得。
霍夫曼脸上现出了一个颇有几分猥琐的笑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进吧。”
燕陆倚心下满是疑问，想也不想，果断就钻了进来。这帐篷里面矮，站不住人，也就在旁边坐下。莫黎自然是跟着她也在后面钻入，因为他觉得这个霍夫曼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很害怕燕陆倚会出事。
燕陆倚眼下虽然满脸是泪，但气势上却是一点儿也不虚，就着盘腿坐着的姿势，双手环在胸前一抱，瞪视霍夫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把我招进来是要做什么？”
霍夫曼赔笑。
他这赔笑与正常人的赔笑还不太一样。正常人赔着笑，意思是想要跟你搞好关系，而这霍夫曼的赔笑，看上去却很是欠打。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终于开了口，道：“其实我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要知道一些有关这位严越博士的事情而已。你和他在一起同居那么久，知道的肯定不少吧？不妨讲来听听？”
燕陆倚与严越也就是被关在一个房子里呆了几天，他却非要用上“同居”这个词汇，也不知道是他一个外国人中文虽然说得流利，但具体水平终究捉急，还是故意说给莫黎听，让他产生误会。毕竟眼下燕陆倚和莫黎确实挺亲密的，在外人看来像是有那么一层暧昧关系。
燕陆倚冷冷地道：“你们有那么多的录像，我看你两只眼睛好像也不瞎，难道不会自己看？”
她心里不高兴，语气说得是特别生硬。霍夫曼听着，居然呵呵呵又笑了几声，道：“录像我们确实是有，但是太少，里面没有你们进行深入交流的关键内容，真是可惜得很。”
他把“深入”两个字语气加得很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举起了双手，左手两根指头圈成了一个圈，而右手食指则在这圈里抽抽插插，作了一个极其下流的手势。
显然他这人十分猥琐，刚才故意用“同居”这个词，也正是要让人往猥亵的方向联想。
莫黎显得很是愤怒，拳头重重地在帐篷的防潮垫上一砸，道：“你对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过分了啊。”
燕陆倚哼了一声，懒得跟他扯淡，直接就捋袖子了。眼下她身上穿着的是莫黎的外套，衣袖挺长，想动手打人的话确实是很不方便。
不过她随即想了一想，究竟是没动手。毕竟身处这种境地，能多忍一分还是多忍一分，眼下石田又木的态度确实是好，但倘若因为冲动打人，撕破了脸，指不定又会是什么样子了。
霍夫曼多半是猜出了这一点，故此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笑嘻嘻地道：“来嘛，讲一讲嘛，我可是好奇得很，像他这种精神病级别的牛逼人物，放到身边究竟会是什么人。”
燕陆倚道：“嗯，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坦城，一直藏着掖着，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满意了？”
霍夫曼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仿佛是在判断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思考了一会儿，道：“好吧，从他对你的智力水平的多次质疑上，他不说给你听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这……藏着掖着直到自己进了异生物的肚子里，到最后想哀悼一下，却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精神病的想法，和我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他说着哈哈哈哈，还笑了几声，表情很是讥讽。
燕陆倚“哦”了一声，掀开帐篷门帘就往外走。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跟这霍夫曼说话了，首先是弄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其次听他说话简直就是闲得没事给自己找气受，而且还要艰难地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莫黎回头瞪了霍夫曼一眼，跟着燕陆倚也要出去，哪想两个人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后面霍夫曼又道：“不过我这边倒是已经查出来了这个人的具体身份。你不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好奇吧，真不打算回来看看么？”
燕陆倚原本要迈出去的下一步硬生生地就在空中凝住了。
严越的真实身份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个困扰了太久的大迷团。
眼下答案就在眼前，绝对没有放弃的道理。
她打定主意，就算霍夫曼说话再恶心，也只管先听他讲完再说。也就再次折身，回到了这帐篷里，道：“来吧，给我看看。我希望你能拿出来一点干货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我忍着锤你的冲动已经忍了很久了。”
霍夫曼重新回到了那电脑前坐下。燕陆倚和莫黎一起，凑到了他身后来看。只见霍夫曼关了游戏，在那桌面上点点戳戳地，打开了一个文件夹，这文件夹里放着是一组照片。
从缩略图上看，那确实是严越的照片。有些是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翻拍，看上去的换是有些年头了。
燕陆倚心中不由一凛。她原本也就以为霍夫曼顶多知道一些身份信息，却没想到他能够弄到这么多的照片，确实是十分有料，登时就来了精神。莫黎指着一张很旧的照片，道：“这莫非是他小时候的？”
霍夫曼双击把那张照片给点开。这张照片的主人公是个小孩子，也就四五岁的年纪，眉目确实与严越颇有几分相似。他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并没有看相机镜头，而是很专注地在看着一本摊开在膝盖上的书，看上去是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值得在意的是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那是在一个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只放着张床——那床的侧边装着一个高高的金属架。
这金属架的顶端是两个圈。燕陆倚看着这床刚感觉有点奇怪，却听莫黎道：“看着像是挂吊瓶用的架子。这是家医院？”
霍夫曼道：“不是普通的医院。这是一家精神病院的病房。”
燕陆倚吃了一惊。霍夫曼滑动鼠标滚轮，把页面哗啦啦地往后翻。
后面几张照片的布景还是这间病房，还是精神病院，只是作为主人公的严越，每一张照片上，年纪都显得大了一点，用那床作为参照物，也就很容易看出来，他长高了。
燕陆倚一时间细思极恐：“他……他是在精神病院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