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敬如宾暗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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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双惊得不知所以,想要追上去,却因动作太急,没注意脚下的矮桌,直接绊在上边,嘭地摔倒在地。

已经走到门前的拓跋飏听到身后的声音愤愤地转身,盯着狼狈地趴在地上的她,身侧的拳紧紧地攥着,刚要转身而去,却见她眼中泛起了泪花,抽啼起来。

他无措的深吸几口气,这才阔步走回她的身旁,没有多少怜惜地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伤到哪里没有?”他带着火气问,半点温柔都没有。

被他态度这般不好的一问,他本来含在眼圈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她哽咽着质问,她已经小心翼翼地哄着他了,他还是没事抽风。

试想想,她长这么大,何时这般哄过一个人?

“你还敢质问孤王?”拓跋飏被她的反应气得哭笑不得。

她的两眼哭得通红,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这会儿恢复了些理智,却还是不敢再乱说了。

拓跋飏见她又委屈又不敢辩解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

“孤王问你,在你心里,孤王是你什么人?”

“夫君……”她回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是她不确定两人的关系,是她很清楚,他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既然这么问她,肯定就是她在这方面犯了什么错。

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的毛病在哪里。

不过,她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反应,似乎勉强过关了。

“孤王再问你,夫妻之间贵在什么?”他接着又问,语气虽然缓和了些,但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却好似在告诉她,不许她打马虎眼。

被他这么一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夫妻之间贵在什么?子嗣?相互扶持?

……

她的脑中飞过一个又一个答案,但见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吓得愣是没敢回答。

“不确定?不敢答?”他有些咬牙切齿,眼中有怒意扩散开来,“那孤王告诉你,真诚,夫妻之间贵在真诚。”

言罢,他似乎已经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便想松开怀中的她,起身离开。

她见状,赶忙圈紧他的腰,阻止他想要离开的动作。

“放开!”他用命令的语气呵斥她。

她瘪瘪嘴,心里对他的语气不满,嘴上却不敢说。

“别走,我腿疼。”她将脸窝进他的怀里,委屈地小声说。

她可不敢保证,这会儿若是让他走了,他要生气几天。

“又是为了翾国?”他有些自嘲,语气凉凉。

她因他的语气心里狠狠一疼,从他的怀中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悲凉的语气会从他的口中而出。

“以后不会了。”她不知怎的,一句承诺便脱口而出。

他眼里的薄凉一滞,渲染出了笑意,复又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

这会儿,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她机关算尽的去求,但看这个男人的心。

而她越是将自己想要的掩藏,在他的眼中她越是虚伪。

“孤王看看,不是腿疼吗?”他说着去掀她的裙子。

“没……”她刚想说“没事”,想要伸手去按住罗裙,毕竟这光天化日的……

他却看着她一瞪眼,她只好憋屈地收了手,任由他掀开她的裙子,挽起她的裤腿。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致,一碰就红,刚刚实实成成地磕在了桌面上,这会儿已是青红交加了一大片,看得他不禁一皱眉。

“没事,也不是很疼。”她往回缩了缩腿,刚一开口,他便瞪了她一眼,好似在批评她的不诚实,她赶忙改口道:“只是有一点点疼。”

他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打横抱起她,边向三楼走去,边叮嘱道:“一会儿上去擦些药,莫要再乱跑乱跳,有点主子的样。”

她不满的瘪瘪嘴,她平日里很稳重的好不好?刚刚还不是急着追他,怕他生气。

不过,她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偷偷地斜睨他,唇角泛起淡淡的笑,笑意里透着满足。

至少,她的夫君心里,还是有她的……

温暖的日光照入简陋的茅草屋中,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身上。

幻影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忽闪忽闪地震动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先她一觉醒来的皇甫睿翀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滑过蝴蝶的翅膀,动作极为小心,生怕它会飞走一般。

被他这般一触摸,那双翅膀扇动得更加欢实。

他见状,怕扰醒她,刚想收手,那对蝴蝶便向上飞了去。

她睡眼蒙眬的看着他,好似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又好似有太多心事,写在了那双眸子里。

“娘子,醒了?”他收回手指,笑眯眯地看着她,开口的嗓音带着魅惑人心的柔情沙哑。

他的话,让她瞬间回了神。

对,他们已经成亲了。

“嗯。”她应了声,微微垂下眼睑,视线却正好触到他裸露的胸膛。她却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娇羞地躲开,反倒是盯着他的胸口又愣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甫睿翀看着愣神的她,唇角的笑意不禁僵住,眼中略微划过了些思绪,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染上了笑意,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轻喟道:“娘子,等你再给为夫生个大胖儿子,我们这辈子就圆满了。”

被他困在怀中的娇躯微微有些僵硬,她抬起眼睑,看向他,“我喜欢女儿。”

他眼中的笑意微滞,随即掩去,应道:“女儿也好,她一定会像娘子一样的好看。”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娇颜,他第一次发现,其实她真的很美。

她的美不同于凌无双的清秀灵动,却是清澈中透着妖娆,给人无限的遐想,想要探测她骨子里到底是怎样的灵魂,才能生出这样一副足以倾倒众生的美。

为何,他以前并未发现?

他忽然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怕自己现在就开始不舍。

于是,他赶忙道:“饿了吧。为夫起来给娘子做早膳。”

她看着他从暖和的被窝中钻出,下了床,以精壮的背影对着她。

她用视线描绘着他的背影,眼中涌动着她自己都不懂的复杂情绪……

拓跋御书房。

帝王大婚,本可休息三日,不理政事。但,如今情况特殊,拓跋飏还是高坐殿堂,将拓跋焰烁、莫邪等人招了来,商议显、翾两国之间的战事。

“昨夜孤王接到消息,显国发兵攻打翾国了。”拓跋飏直奔主题。

殿下两人并无多少震惊,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皇甫睿渊的为人太过了解了。

若显国如今还是皇甫瑾为帝,定然不会有如今的辉煌。

一将功成万骨枯,心慈手软的帝王能守住国土便不错了,何谈开疆辟土?

“大王是如何决定的?”拓跋焰烁最先打破殿里的沉寂,问道。

“孤王若是已经有了决定,又何须与你等商量?”拓跋飏目光如芒地扫向他。

拓跋焰烁微垂着头,好似没有看到拓跋飏的警告一般,自顾自地道:“既然这般,微臣建议大王起兵攻打翾国。”

“哼!”拓跋飏闻言冷哼,言词犀利地质问道:“孤王这个时候攻打翾国,王叔就不怕孤王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吗?”

“大王可以先攻打翾国所占领的周国地界,周后是大王的发妻,大王为她复国,难道不是情理之中?”拓跋焰烁未加犹豫,一针见血地道。

如果不帮凌无双的娘家是背信弃义,那不帮周清漪的娘家,结果不是一样?

是以,拓跋焰烁的回答将拓跋飏刚刚的话堵得一字不落。

“末将不这么认为。”莫邪在叔侄俩剑拔弩张之时,忽然插言。

拓跋飏这才收回锋芒的视线,看向莫邪,问道:“莫邪将军有何高见?”

“我们这会儿与显国一起分割了翾国容易,但塞外与中原的距离如此遥远,只怕塞外与中原两边很难都顾及周全。拓跋人的根基毕竟在塞外,若是为了中原那一亩三分地而丢了根基,末将觉得实在不值。”莫邪言之凿凿地分析道。

拓跋飏忽然想起了凌无双今早说过的话,这两兄妹倒真是志同道合。

若不是昨晚凌无双一夜都与他在一起,他当真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事先就已经串通好了。

“皇叔觉得呢?”拓跋飏不答,直接将球抛给了拓跋焰烁。

这等军国大事,他定然是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他有私心的。

拓跋焰烁闻言,撩袍跪了下去。

“若是大*任微臣,大王出征期间,微臣定会为大王守住拓跋,不会让人入侵一分一毫。”

他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两人。

若是拓跋的大军都调走去中原打仗了,谁能保证守得住拓跋的根基?

可是,拓跋焰烁居然敢下这样的保证,到底是相信自己的势力?还是……

拓跋飏眸光锐利地盯视着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没人能懂。

蓦地,他的唇瓣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那里的拓跋焰烁。

“皇叔都这般保证了,若是孤王再不出兵攻打翾国,趁火打劫,孤王是不是就愧对拓跋的列祖列宗了?”拓跋飏的语气和缓,似乎又夹杂着什么深意传达给拓跋焰烁。

“大王!”莫邪大惊,当即劝道:“万万不可啊!”

拓跋飏却是对他淡定地一摆手,没有搭话,继续盯着拓跋焰烁,等着他的回话……

拓跋焰烁的唇微弯起一抹弧度,笑意却未达眉眼。

“大王如此问,是否不相信臣能守住拓跋?”他不答反问。

“孤王怎会不信皇叔?”拓跋飏端坐于高坐之上,睨视着他,眼中的神色暗晦不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并未完。

果真,便又听他道:“只是,孤王答应过父王,定然会做千古一帝,若是背信弃义,违反盟约,叫天下人如何看孤王?”

“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再者,兵不厌诈,臣不觉得有何问题。”拓跋焰烁坚持。

“皇叔这话有理。”拓跋飏赞同地点点头,“但皇叔又怎么能保证,孤王就是胜的那个?显国可不是纸老虎。”

“臣敢提议让大王出兵,自是有信心不让大王处于败军之位。”拓跋焰烁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几步走到御案前,递了上去。

拓跋飏睨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书信,动作娴熟地抽出里边的信纸,却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微微眯了眸,似在思绪着什么,却又转瞬恢复了常态。

他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信纸,唇角绽开一抹暗晦不明的笑意,“皇叔果真是深谋远略啊!”

拓跋焰烁宠辱不惊,撩袍跪了下去,声音高亢地启奏道:“还请大王下旨出兵,替王后收复国土。”

莫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惑地看着这忽来的变故。

他虽然与凌无双情谊颇深,但到底还是忠君爱国的。只是,他仍是无法认同随时背叛盟约的做法,这有违大丈夫的作风。

“今儿孤王乏了,这事容孤王再想想。”拓跋飏说着起身,拓跋焰烁却不打算就此作罢,“还请大王早做决定,若是等无双公主祭拜了太庙,便等于拓跋皇室的一族,若是到时再起兵,只怕会更加惹人非议。”

拓跋飏顿住脚步,视线锐利地落在他的头顶,冷笑着质问道:“皇叔这是在逼孤王?”

“臣一心为拓跋。”拓跋焰烁匍匐着身子,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但他如此卑微的姿势,无疑是在逼迫拓跋飏。

“有一点孤王希望皇叔明白,不管孤王是否起兵攻打翾国,凌贵妃也永远都是拓跋的贵妃。”拓跋飏的声音异常的发沉,是提醒,亦是警告。

为国,拓跋焰烁做什么都不为过,但却不是什么人的主意他都能打的。

言罢,他不再犹豫,抬步便向书房外走了去,经过拓跋焰烁的身边时,不带半丝停留。可见,帝王意,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无忧楼前,凌无双站在空旷的土地上,微微发着愣。

冷冽的风吹动她的裙摆,割过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已经不再像初来那会儿一样,一遇到这风就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疼。

甭管你是金枝玉叶,还是普通贫民,人的适应能力果真是强大的。

身后忽然有人拥她入怀,被风打得微凉的身子终于感觉到了些暖意。

她深吸了口气,闻着熟悉的气息,身子又往后靠了靠。

“在想什么?”

耳边不再只有风声,响起了他低淳的声音。

“我在想,若是在这里种些花,无忧楼便不会太寂寞了。”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那一片空地上,语气幽幽地回道。

“你喜欢什么花?”他的气息洒在她的耳侧,温温的。

她想了想,却没有回答。

花比人娇贵,只怕她喜欢的花,都无法在这里存活。

她沉默,他便也跟着沉默,两个人看着一片空地发呆,可心思却没人在那片空地上。

良久后,她打破沉默,“大王带无双出去转转吧。来了拓跋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出去好好地看看。”

“好。”他略微松了些手臂,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却仍旧困她在怀。

“想去哪里?”他们的面庞离得很近,他说话时,热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微的痒。

“嗯——”她拉了个长音,似仔细在想。

“情人湖,好不好?”他对她眨眨眼,笑得暧昧。

她不禁红了脸,想起两人初见时,就是那般激烈的场面。她还负气地骑走逍遥,险些送命。

想起逍遥,她又忍耐不住伤感。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去一次锁龙坳,或许可以找到逍遥和玲珑的尸首。”她略微低了头,用纤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伤痛。

他深吸一口气,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孤王答应你,我们一定可以重回那里。”

她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识趣。好好的气氛,她非要提锁龙坳。

她小心地打量了下他,见他并没有什么厌恶,或是生气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道:“你不必紧张,孤王还不至于一听到锁龙坳三个字,就急着要人命。”

还没顺下去的一口气一下子哽在了她的心口,顺了好一会儿,才顺下去。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她懊恼地问。

“嗯。”他不客气地点头,“很明显。”

“是呀!是呀!我哪里及大王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她说着推开他,越发懊恼。

拓跋飏任由她推开,负手站在一旁,自得地说:“孤王早就说过,你并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是。大王早就提醒过,小女子却还自不量力,惹人笑话。”

“别的能耐没见长,这嘴巴倒是越发厉害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大有不与她一般见识的意思,拉过她的手,向院外走去,“走吧。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

“就这样去?”凌无双看看两人的打扮,提醒道:“我们还没乔装。”

“无忧楼里有让你乔装的衣服吗?”他头也不回,酷酷地反问。

她瘪瘪嘴,虽心有不甘,却被他人家堵得没话回了,只好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拉着她前行。

半个时辰后,拓跋皇城街头,一个体格魁梧,身着粗布衣,外套黑色裘皮马甲,线条刚毅的硬汉,身边领着一个身体瘦弱,做下人打扮,看着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男侍从。

只是,那侍从对他的主子似乎有些不满,始终瘪着嘴,不满地盯着他的后背。

两人之间这一差异,更是吸引了许多路人瞩目,而每一道视线里似乎都带了些热度。

凌无双想不通这是何原因,只觉得诧异,越发觉得那些人的眼神不对,只得快走几步上前,凑近拓跋飏,问道:“他们为何都这般看我们?”

拓跋飏暧昧一笑,却是不答,继续优哉优哉地走着他的路。

凌无双正在纳闷,忽听路边有人窃窃私语。

“可惜这么个唇红齿白的男孩子了。”

“是啊。居然去给人做了男宠。”另一个人惋惜的附和。

凌无双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男宠?

下一瞬,她的俏脸腾的一下便火烧火燎起来。

这会儿,她才想起近几年来,拓跋民间流行起了圈养男宠。

只是,到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所以明着来的人并不多。

也难怪这些人看着拓跋飏领着她招摇过市,要盯着他们俩猛看了。

凌无双认定拓跋飏就是故意的。要不然以他那缜密的思维,自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于是,从这段小插曲后,她便一直瞪着拓跋飏的后背。

拓跋飏却恍若不知,依旧悠哉地逛着。

凌无双看着他那痞子样,不得不称叹,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可以像他这般将每个角色都扮演得如此好。

做帝王时,有帝王的威严和冷绝。做夫君,有夫君的体谅和温柔。走在市井时,有痞子的流里流气。

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担任好这些角色的,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想要佩服他。当然,佩服归佩服,他的恶劣,她还是会记在心里的。

她的心里正鼓着气,却忽来一道粗糙的调戏声,“呦!这娈童倒是俊俏得很。”

她闻言一皱眉,寻声看去时,那人竟是已经走到了近前,抬手就要来摸她的脸。她不禁怒目圆睁,抬手便给了那膀大腰圆的男人一巴掌。

只是,她的小巴掌落在那么大一张脸上,却如同挠痒痒一般。

粗悍的男人揉揉自己的大脸,嘲弄道:“性子倒是很烈,也不看看大爷是谁。”

凌无双不甚在意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他是谁。

有拓跋飏在这,她根本无需害怕任何事情。

男人见她不怕,便又虎道:“大爷可是姓纥奚的。”

“那又如何?”凌无双故意粗声粗气地问。但到底是个女人,声音难免有些尖细。

只是,没想到便是这样一道让凌无双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听得男子却是心花怒放,毫不掩饰眼中色迷迷的光。

“纥奚?”凌无双不以为意的重复一遍,复又反问:“那你可知我姓什么?”

“你姓什么?”男子被她问得一窘,下意识地问。

“我姓拓跋。”凌无双不急不慢,字字清晰地道。

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听到她的话,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男人愣了下,当即大怒,“你胆敢忽悠爷,你一个娈童怎么可能姓皇族姓氏拓跋?”

凌无双实在没有闲心与这么个货色多言,不屑地瞥他一眼,便要离开。

男人一见她要走,可不干了,当即高声命令身边的人,“来人,把他给大爷拿下。”

凌无双眼见着几个彪形大汉向自己冲了过来,可拓跋飏就站起距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半点管她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办?视乎只有一条路,打吧,总不能让那些彪形大汉真的抓了自己。

她真后悔,没有带素月出来,还是素月最可靠。

有了刚刚的教训,她深知自己的力气踢打他们,他们也不见得会疼,于是她灵机一动,见那些大汉过来抓她,她一个闪身,便快速转移到了拓跋飏的身后。

那些大汉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武功,自然就让她逃脱了。

拓跋飏微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女人,唇角散开淡淡的笑意。

到底还是不笨,没有赌气的乱来。

“让开。”领头的男人盯视着拓跋飏警告道。

“我若是不让呢?”拓跋飏不以为意的反问。

“找死。”男人已经没了耐心,一拳便对着拓跋飏的脸打了下去。

拓跋飏也不还手,脸向旁边一躲,拳头就对着凌无双的头去了。

凌无双被他的举动气得一咬牙,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险险地躲开这一拳。

有仇不报,又岂是她的性格?

于是,她刚一站稳,一脚便对着拓跋飏的屁股踢了去。

拓跋飏纵使是英明了一世,也没想到这个小女人这会儿还想着报复他,在他的背后放冷箭。毫不提防之下,他被她一脚踹中,身体直直地向前扑了去,直接扑向那肥头大耳的男人。

凌无双则趁着这个机会,冲出人群,撒腿就跑。

拓跋飏气沉丹田,与男人近在咫尺的时候,将将稳住了身子。

看着她逃跑的方向,他的双眸放光,唇角噙着冷笑。

好啊!凌无双,你居然敢算计孤王。

凌无双的脚力哪敌拓跋飏,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他追了上来。

而两人的身后,是一众追赶他们的彪形大汉。

“凌无双,你敢踢孤王?”他跑到她的身侧,压低声音咬牙道。

“彼此彼此,无双还不是跟大王学的。”她说话间转头看了眼被扔在后边不远处的彪形大汉,加快了些奔跑的步子。

拓跋飏闻言,忽然坏坏地笑了,笑得凌无双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不对。

“孤王是不是也应该给你一脚,让那些人把你抓了去?”

凌无双听得一哆嗦,赶紧服软,“子慕,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吧,她很没骨气。她虽然很清楚他是不会让那些人蹂躏了她的,但吃点苦头也不值得啊!

“算你识相。”拓跋飏终于满意了,拉过她的手,扯着她便快跑了起来,一见到小路就转了进去。

初春的午后,一高一矮两抹身影奔跑在拓跋皇城的街头、小巷,唇角笑意在阳光下璀璨,衣摆随风飞动……

终于在七绕八绕了两刻钟后,他拉着她跑进一条暗巷,停下了脚步。

她靠在墙上喘息,他却忽然压了过来,将他不稳的灼热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她累得已经不行,早就忘记了刚刚他使的坏,顺势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平缓自己的气息。

安静的暗巷里,他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直到变弱,再到平息得只余她耳边,他强劲的心跳声。

“无双。”他忽然在她的耳边唤她。

“嗯?”她的额头仍旧抵着他的胸口,回答的声音闷闷的。

“给孤王看看。”他在她的耳边打着商量。

她不解,却还是抬起头来,视线懵懂地看向他,却见他的俊颜陡然在她的眼前放大,薄唇极快封住了她的口。

“唔!”她发出短暂的呜咽,心里大骂:“拓跋飏,你又使诈。”

他对她的不满似乎毫无察觉,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拄在她身侧的墙壁上,含着她香甜的唇,越发加深了这个吻。

她在他炽烈的吻下,缓缓闭上圆睁的眼。如小猫一般,软软的腻在他宽广的怀中。随着他的吻渐深,索取越发的激烈,她的呼吸不禁加重,胸口微微地起伏……

暗巷里,缠绵的浓情似火;暗巷外却有人正看着这一幕,攥紧了身侧的拳。

绵长的吻越发缠绵,他原本揽在她背后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沿着她的腰侧轻轻地摩擦起来。

拓跋人不像中原人那般讲究礼数,骨子里生性比较豪放,即便是街头亲昵也不算什么。

是以,他这会儿情之所动,手就越发的不规矩起来。在她的腰侧一番摩擦后,捧着她的双股,就将她凌空抱了起来。忽然腾空,吓得她一惊,想要尖叫的声音却被他吞入了口中。她只能下意识地用双腿缠住他强劲的腰肢,双臂环着他的脖颈。

惊慌中,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么恼人。

经过刚刚那一番惊吓,她这会儿已经回了些神。

“别……”凌无双的脸蛋火红一片,又热又胀。

他的气息同样不稳,定定地凝着她,尽量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无双,我想让你成为孤王的女人。”

“别在这里。”她微垂眼睑,羞于启齿地回。

做他的女人,她从不挣扎,她是他的妻,那本就是她的分内事。

他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醉红的俏脸,凝着她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心里本应该怒火滔天。可是,他竟是出奇的没有怒火,只感觉到了微微的疼意。

他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适,想要回避时,却听他说:“孤王不希望你将这事当成了任务。”

她的眼中有震惊滑过,但一闪而过,被她迅速掩了去。

“不是任务。”她回答的声音底气不足,即便她真的觉得她或许并没有将这事当成任务。

她只是觉得她是他的妻子,圆房是情理之中。但,这般想来,她就当真底气不足了。到底,她心里对他还是没有那种彻骨的爱。

上一段情殇太重,她暂时还没有爱人的能力。或许,她也不想再爱了,因为爱太伤人……

相敬如宾,不也很好吗?

世间多的是这样的夫妻,那些人也都是在相敬相爱中一起携手走过这一生。

他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孤王不逼你。”

她闻言,心里不禁丝丝的疼。

他对她似乎总是有所期待,可是她最后给他的却都是失望,而他皆会选择退步。

这样的他,让她总觉得亏欠。

“走吧。”他拉着她,快步向暗巷外走去。

“去哪里?”她在后边快步跟着。

“你不是有个愿望是尝尽天下美食吗?孤王带你去吃塞外那些好吃的。”他边走边说。

她闻言愣了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转头,自得地反问:“你的事情有孤王不知道的吗?”

被人看透了,总是有些不爽,她便撅着嘴嘟囔道:“大王还真是神通广大。”

“是子慕。”拓跋飏不满地提醒道。

“好,子慕。拓跋子慕。”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忽听他惊呼一声“小心”,下一瞬,她已经被他带入了怀中,有凛冽的杀气从她的耳边划过,她垂落的发竟都被那锋利的剑气给削断。

若不是他的动作快,迅速抱过她,她这会儿或许已经被割去头颅,成了剑下亡魂。

刀光剑影间,他抱着她被逼得向巷子里退了去。

她这会儿才看清,三个蒙面的黑衣刺客,正手提着锋芒毕露的剑逼近着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经历了刚刚的生死关头,她怎么会不明白,刺客是奔着她来的。

“想杀你也要看看他们的能耐。”拓跋飏不急不缓地说,抱着她腾空而起,便在这时,局势发生了逆转,从暗巷两旁的房顶上飞下数人,将刺客团团围住。

这些人做拓跋打扮,并未蒙面,招招凌厉地对着三名刺客袭击了去。

她与他站在屋顶,看着小巷里的激战,问:“他们是你的人?”

他闻声看向她,沉默了片刻,才回:“嗯。”

她得到了答案,眼睫微微下垂,开始一阵绵长的沉默。

“在怪孤王?”他的声音徐徐的从她的头顶传来,听不出半丝情绪。

“没有。”她回得无波无澜,声音却明显有些压抑。

“孤王有十足的把握。”他咬牙肯定地说。

她听出他的语气不善,侧头看向他,声音不禁也凌厉了些,“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她说着转过头,将他原本看不到的另一侧脖颈对上他的视线。他这才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条不算长的血痕,正有血珠子滚出。

若是他当时抱着她躲得慢一点,她这会儿只怕已经毙命。

他拧眉凝着她的伤口好一会儿,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反倒是抬臂想要来抱她。

她的身体一侧,躲了开,却忘记了这里不是平路,而是屋顶,脚下的瓦片一松,滑了下,她整个人向下摔了去。

他一惊,迅速伸出长臂拦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入怀中,不再看暗巷里的激战,直接飞身而起,迅速离开。

半个时辰后,无忧楼。

素月抿着眉,将指尖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凌无双的脖颈上。

伤口虽然很浅,但是素月毕竟武功深厚,剑伤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她将药膏涂好,收好东西,才问道:“公主怎么会受伤?”

“一颗棋子的命运,就是随时都要摆在险处诱敌。”凌无双自嘲一笑,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她在二楼停下脚步,看着那盘残局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走向棋盘。

经过之前的那段小插曲,任谁都不可能再有心情在市井之间晃悠了。

是以,拓跋飏带她直接回了宫。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将她送回无忧楼,便离开了。

他们苦心经营的相敬如宾,在那一场刺杀后,再次被掀去了表象。

原来,不真诚的感情真的经不起考验。

凌无双不想说话,素月便也不问,静静地侯在一边。

良久后,凌无双缓缓开口道:“素月,今天在街上,有人想要刺杀本宫。”

很明显,拓跋飏的周围早就埋伏了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而是让那几名刺客靠近他们,为的就是试探那几名刺客。

要不然拓跋飏的暗卫早就动手,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解决了那些刺客。

只是,她不懂,拓跋飏这一番试探,为的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他为的是什么,他这样罔顾她的生死,都已经伤了她的心。

他怎么可以在那样的温情后,这般待她?

“有人要刺杀公主?”素月一惊,下意识的猜测,“难道是纥奚部落的人?”

“本宫想,大王应该知道是谁。”凌无双抬手,青葱般的指尖夹住一颗棋子,挪动了一步。

“今儿的事是大王安排的?”素月怒问。

凌无双不语,继续摆弄着棋盘上的残局。

素月真的不得不再次佩服凌无双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思去研究棋局。

只是,她不懂,凌无双不过是在用这种办法,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这里是拓跋飏的天下,纵使她对今儿的事情不满,可以气,可以怒,却也只能忍下。

“公主,要奴婢去查查吗?”素月问。

“不必了,大王知道是谁就行了。”凌无双当即阻止她的想法,拓跋飏那般谨慎的人,若是她这个时候动作,他肯定有所察觉。是以,他们这个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是。”素月领命。

凌无双继续研究那棋局,时而挪动一下棋子。

半个时辰后,她叹了声,又将棋子搬回原处,继续看着棋局发愣,至此不再动棋盘上的棋子。

“公主无需忧心,以后有素月在,定然不会让公主再受伤。”素月忽然跪了下去。

“素月。”凌无 双扶起她,也跟着她一起起身,“谢谢。”

“公主?”素月不解,惊讶地看着她。

凌无双笑了笑,并没有为她解惑。

那种飘零中得到一丝温暖的感觉,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走吧。我们去见一个人。”她松开素月的手,向门外走去。

如果这里还会有人和她是一样的心思,那就只有周清漪了。

周清漪看着被宫人领进门的凌无双,端庄且温和地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凌贵妃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望本宫?”

正常来说,妃子是要每日来给王后请安的,可是凌无双有了拓跋飏的特许,可以不跪任何人。是以,这安也就可请可不请了。

“见过王后娘娘。”凌无双微一欠身,周清漪赶紧来扶,“这可使不得,凌贵妃现在身份非同一般。”

凌无双直起身,谦和地微笑,“不管臣妾是何身份,王后娘娘都是大王的妻,这礼是理所应当的。”

“凌贵妃这张嘴还真是甜。”周清漪拍拍她的手,却在看到她脖颈上的伤后,不禁一皱眉,“这脖子是怎么了?”

凌无双故意愣了下,好似没想到她会问,随后才笑着回,“上午的时候,与大王出宫游玩,路上遇到三个小贼伤的。”

她说的不轻不重,好似随口带过,但有拓跋飏在,一般的小贼哪里伤得到她?只会是刺客。

“这小贼还真是不开眼。”周清漪笑笑,别有深意地道:“凌贵妃今儿过来,只怕不是与本宫分享这倒霉事的吧?”

她将话头挑明,凌无双也不再客气,直接道:“想必王后娘娘已经知道,显国发兵攻打翾国了。”

周清漪不语,但唇角的笑意明显已经绷不住了。

如今种种,她不得不想到显国发兵攻打周国时的情景。

那时,她用尽了一切办法,最终仍是没能让拓跋飏答应发兵。

他只是说:“等时机到了,孤王一定会帮你夺回周国。”

她又怎么会不懂,即便有一日,他可以做到他的承诺,但周国的国土,也不会再是周国的。

“想必王后娘娘定然也希望周皇子有朝一日重返中原再掌大权吧?”凌无双复又问。

周清漪依旧不接话,她知道凌无双是有备而来,她倒是要听听,她会给她开出怎样的条件。

“若是当初周国的悲剧再次发生在翾国身上,相信臣妾,周国将再无翻身的机会。”凌无双唇角的笑意凌厉且冷冽,“届时,拓跋大军会直挺中原,与皇甫睿渊各占一方。”

“哈哈哈!”周清漪忽然大笑,笑得尽是讽刺,“枉大王那么疼你,给你无尽的殊荣,你竟然想要算计他。可是,本宫为何要与你合谋?即便江山异性,但本宫还是拓跋的王后。”

“王后娘娘以为这个位置王后娘娘可以坐稳吗?”凌无双的眸色清冷,讽刺的笑,阴恻恻的提醒,“别忘记了纥奚家的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只是从潇纯死前的只字片语中猜出,或许拓跋飏在意的那个女人也是纥奚家的女人。

周清漪闻言,眸色刹变。

“凌无双,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本宫在这拓跋皇宫里十年,只怕还没有你知道的秘密多。难怪你皇兄会将一个被世人传得不学无术的女子送来拓跋。”周清漪有些咬牙切齿,又有几分欣赏她。

“不管是王后还是无双,都希望自己心里的那片土地繁荣,不是吗?”

她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了,她相信她会懂她。

周清漪对于她的温和并不领情,冷声道:“说吧。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于她而言,凌无双再如何,都是夺去了她夫君宠爱的女人,她没有办法真心地喜欢她。

至于她的提议,她可以听,但答应不答应就看她能得到多少好处。

“想办法让鲜于出兵,攻打显国。”凌无双字字凌厉,割到的却是自己的心。

“呵呵!”周清漪愣了下,随即失笑,“凌无双你果真比本宫狠多了。”

凌无双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丝毫不念及昔日旧情,竟是联合她,想要覆灭显国。

可是,皇甫睿渊先挑起了战火,她没得选择。

她本想等着拓跋飏的决定,但今儿他罔顾她的生死一事,让她忽然间明白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不能让周国的悲剧,在翾国身上重演。

她相信,拓跋飏如今一定与周景澜联合了,而周清漪也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周景澜。

她想要利用他们想复国的心思,让皇甫睿渊腹背受敌,也只有这样,翾国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若是王后能让鲜于出兵,覆灭显国后,翾国愿意与周国平分天下。”凌无双不理她的嘲弄,承诺道。

“鲜于如今的势力还不如拓跋,只怕帮不上翾国多大的忙。”她冷漠地回,大有婉拒的意思。

但,凌无双知道,她其实不是真的想要拒绝,她只是不相信她,不愿意太早暴露了自己的锋芒而已。

“臣妾相信周皇子的实力。”凌无双意有所指,见她眼中的神色略微有些闪烁,便继续道:“再者,若是鲜于都出兵了,大王怎么会甘心不去分一杯羹呢?届时天下乱,岂不是周国复国的最好时机?”

凌无双顿住话,打量着她暗晦不明的神色。

“王后想想吧!若是不愿,臣妾便只能去求大王了。但若是大王出兵,覆灭的不管是翾国,还是显国,这天下都定然没有周家人的份了。”

话落,凌无双不再多做停留,微微一欠身,转身离开。

剩下的只能看周清漪了,毕竟每个女人想要的都不一样。

出了翊宁院,凌无双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得那一处疼得她的额上渗出了冷汗来。

“公主!”素月看出她的不对劲,赶忙来扶她,却见她的眼中有水雾闪动,听她声音如蚊虫一般低低地说:“素月,其实本宫与拓跋飏是一种人,我们为了自己的国家,同样都可以伤害任何人。”

在想要联合鲜于覆灭显国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

只是,既然没有犹豫,为何在想到这事时,她的心会如此疼?

“公主!”素月惊呼的声音再起,她不解一向稳重的素月今儿为何总是大惊小怪的?

她努力地想要看清素月,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有几个素月的影子在晃动。渐渐的,身子也跟着无力的软了下去,唯有心口处的疼越发清晰。

黑红色的液体溢出她的樱唇,流过她白皙的下巴,在阳光的照耀下,出奇的让人惊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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