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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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桐身着白衫,胸口半敞,坐在泳池台阶上。

落地长窗外,即是十里洋场,他身在如此一个俯瞰众生的位置,却觉了无生趣。恒温的池水濡湿了他的衣衫,变得半透明,紧贴在古铜色皮肤上,他亦不管不顾。刚才喝过的红酒、抽过的雪茄,似乎都还不够劲,根本无法阻止内心的伤痛!

“小桐——”

不知过了多久,笃笃的高跟鞋响声由远及近,文薇的脸骤然浮现于面前。

“这是怎么了?传出去多可笑,堂堂盛世集团总裁,为了一个女人,要死不活,值得吗?”她不惜跪在泳池边缘,用力捏住他的臂膊。“你起来,起来啊!”

盛桐冷笑一声,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我是可笑,一次被她抛弃,二次又被她抛弃!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你们这些女人,统统不是好东西!都给我滚,滚!”

“我和她不一样!”文薇急切地说着,她的声音在这35米长的纯净水泳池上方飘荡,“这么多年,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却任由她伤了一次又一次?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中却是一片虚空,“重新开始?”

“是的,小桐,忘了她吧,让我们重新开始!”

“可我已经没有心了,心全给她拿走,丢掉了。”他垂下眼睑,睫毛上湿漉漉的,闪着盈盈的光,辨不清是水,还是泪。

“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保证,一定能把你的心找回来!”

文薇忘情地拥抱着盛桐,将他湿漉漉的头发印在自己胸口。

盛桐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脸上没有表情。

与此同时,正是陈静言入住湖南路花园洋房的日子。母亲带着小弟奇奇都来了,许锦棠作为设计师,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静言呀,来,这是我从老家带的雪菜和黄鱼,焖得刚刚好,搛给许先生尝尝!”

“妈,他们外国人,不时兴搛菜的。”

“没关系,”许锦棠好脾气地笑,“入乡随俗嘛,我在上海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说着,给陈妈妈搛了一筷子鳝丝,“阿姨倒是您,太辛苦了,自己多吃点。”

陈妈妈见他出落得如此一表人才,又温顺大方,不由得喜笑颜开。因想起之前见过的盛桐,静言多年未再提起,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问,只得回头数落奇奇:

“你看看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吃饭还洒饭粒子!下巴烂成漏筛了?”

“妈——”奇奇当众被说,很不情愿。

“少说两句,奇奇都十七岁了,这还有客人呢。”陈静言低声提醒。

“奇奇,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呀?”许锦棠温和地笑着,试图消解尴尬。

“他呀,闷声不响的,就喜欢画画。”陈妈妈搛菜布给许锦棠,“静言这些年多亏你照应,发展得还不错,总寄钱给家里,我就送他去学了画画。”

“哦?我小时也喜欢画画,后来才学了建筑设计。”许锦棠一边点头称谢,一边又说,“奇奇,等下有没有兴趣,去哥哥的事务所玩?我们那里啊,全都是喜欢画画的人,大家在一起画房子,开心得很!”

奇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缠着许锦棠问个不休,他一一耐心作答,又答应奇奇明年考入上海的大学后,随时可以到公司实习,令陈妈妈十分满意。

陈静言只是漠漠的,把饭往嘴里拨。

饭后,陈妈妈拿出一张银行卡,对许锦棠说,“许先生,这是我来之前,静言的爸爸托我带来给你的。”

许锦棠已猜到她的意思,连忙推辞说,“阿姨,这不可以,我不能收。”

陈妈妈说,“静言他爸爸上次出那么大的车祸,要不是你请人帮忙,早就没命了!我们全家都领你这个情!这次黄天有眼,找到肇事者,拿了赔偿金,一定要如数归还才行!”

许锦棠又说,“我和静言是朋友,举手之劳,请不要提了。至于钱的事,静言一早和我提起,我就说不足挂齿。不如这样,就当是我送给奇奇读大学的教育基金吧。区区数目,说不定能为我的团队培养一名出色的设计师,何乐而不为呢?”

陈静言一边洗碗,一边看他俩推来推去。许锦棠数次向她使眼神求救,她亦只是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之前母亲就将一条宝石项链交给她,让她去问问看能否卖掉,因为奇奇要上大学,需要一笔钱。虽然时隔多年,一见到那条项链,她立即就认出来,是盛桐送给母亲的。因此心里面堵得慌,并不接项链,只说弟弟上学的事不用费心,她来负责便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末了,许锦棠和陈静言在小花园里喝下午茶时,终于忍不住问她,“静言,你有心事吗?是不是盛桐他……”

陈静言苦涩地笑,“别提这个,好吗?”

“嗯,”许锦棠当即握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倾诉,随时可以找我;如果你想忘记,我更是二十四小时奉陪!”

秋雨过后,空气转凉,小花园中央一株银杏树,亦是黄叶纷纷。陈静言抽回手之前,在他们看不到的隐秘角落,有个长焦镜头正咔嚓一声,拍下这一幕。

“谁?”许锦棠惊觉有人偷拍,追了出去。

陈静言之前和盛桐一起时被偷拍过,经此剧变,更如惊弓之鸟,吓得慌忙躲进屋里去。许锦棠再来敲门时,她却不开,只隔着门凛然道:

“锦棠,你为我做那么多事,这辈子恐怕无以为报了!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着你得到幸福,能答应我吗?”

发生再多事,陈静言都只是淡淡地领受,除了那次要跳楼,从未见她如此。许锦棠怕她一时想不开,便急着拿话稳住她: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如果你一定要我结婚才安心,我也可以做到。”

“你骗我?”陈静言的声音略微缓和。

“什么时候骗过你?”许锦棠沉吟一下,“上个月Samantha来上海,说到希澈的事。不过我一直觉得娶她,是对她不公平,所以……”

想起来了,那个鬓边别着鸡蛋花、明丽的台湾少女,这么多年,等着她的锦棠哥哥。

“你这样好,任何人和你在一起,都会很幸福的。她爱你,你们会很般配。”

“如果你真的想看到,我可以做到。”一门之隔,许锦棠艰难地说,“但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我。总之,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知道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陈静言只落得泪如雨下。

当晚,她更发起高烧,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地说着胡话,“求求你,别害我!我什么也没做,别过来——啊!”

翌日退烧,母亲问她原委,她只是闷声不语,母亲知她素来内向,与家人并不亲近,也不以为意。过完周末,母亲带弟弟回老家去。陈静言也收拾行李,出了一趟远门。

“盛总,”总裁办的秘书姑娘好不容易将盛桐从沉睡中唤醒,“董事局会议,就等您了。”

盛桐不耐烦地挥手,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那姑娘屏住呼吸。他支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可还没走两步,又被酒瓶绊住,重重地摔倒了。这一跤倒像把他摔清醒了似的:

“我这样,不行。”他大着舌头说,“改天,啊?改天。”

“盛总!”秘书姑娘慌忙扶住他,“大家都到了,怎么能改时间?”

“去去去,”盛桐推开她,自己又往沙发上倒,“让我睡会儿。”

“盛总——”

“嘘,再吵开除你……”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经涣散,鼻腔里响起鼾声。

秘书姑娘摇摇头,帮他盖上毯子,出去打了个电话。

文理接完电话,又将一沓照片给文薇。她根本不看,只打量自己的朱漆指甲。

“你看看,盛桐这小子,为了那个女人,都烂成什么样了?我的宝贝女儿,为了他做这么多事,值得吗?”

“不就是前女友火速移情别恋,盛桐一蹶不振吗?哎呀我说老爸,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要求男人死心塌地?我呀,只要能得到他的人,就满足了。”

“本来嘛,我看盛桐还有点城府和手段,比他爸强!可这一个情字看不破,和盛清泉有什么区别?是,他现在有境外资金了,可那又怎么样?据我所知,他在全国二、三线城市押了很多地王,这宏观调控一来,恐怕日子还不如我舒坦!你爸爸我呀,车小好调头!这次可算逮着机会,要给盛世一个下马威了!”

文理得意地摸着肚子,仰躺在沙发上抽烟。

“真搞不懂你!上次拿地,盛桐不是卖了那么大的人情吗?为什么还是处处针对他?”文薇不悦地皱起鼻子,“说过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抽烟,难闻死了!盛桐从不抽烟,光这一点就比你强!”

“傻瓜,你以为他助我拿块地,我就会感激他?”文理将烟掐灭,“生意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文理说着,拿出电话准备拨号,却被文薇一把夺去。“爸!你又想干嘛?”

“乖女儿,这不马上要放元旦假了吗?老爸打算叫人大肆炒作盛世董事长盛清泉病危的消息,等节后一开盘盛世暴跌,我就逢低买入。这次在美国那边筹集到了资金,足以攻击盛世。”

文理边说边陪着笑,试图拿回电话,“被人重仓买入,盛世必定会注资,全力拉升股价。股价一升,我抛售,再放出盛世总裁盛桐心灰意冷、接连重大决策失误的*,让它暴跌!简单来说,爸爸的最终目的,是上演蛇吞大象,一举收购盛世!”

文理来来回回说得文薇心烦意乱,“盛伯父的病情这些年一直控制得不错,但听说最近突然又不太好,所以盛桐才更加一蹶不振吧。盛伯父虽然将公司交给他打理,却一直都是他背后强有力的支撑。

“爸,我记得,盛伯父早年不是帮过我们家吗?再说,我们致远今天好歹也是上市公司,您也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公平竞争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这孩子!”文理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看问题永远只会看表面!你以为盛清泉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无缘无故就会帮我度过难关?告诉你,盛桐的妈妈,当年还是盛清泉从我手里抢走的!他发达以后,对我心存愧疚,才帮我起步。以为我会原谅他?做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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