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霜冷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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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笑不得的摇着头,眼底又升起了令人瞩目的光芒,我擦干净她的眼泪笑道:“坚强乐观才是你廖匀的品质不是吗,什么时候变得爱这么哭哭啼啼了,这样不好。”

“人家生病了这么久心里脆弱还不允许哭吗,征儿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霸道了。”

“跟你学的。”我朝她做了个鬼脸

“讨厌,好的不学偏学这个。”她拉住我想要捏我的脸颊,被我躲开了,不服气的直接扑上来,我们嬉笑打闹,欢乐在凝香阁弥散开来。

能看见她这样开心的笑起来真好,她不用哀愁任性随意,骂起人来都是一股子狠劲天不怕地不怕的廖匀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她闹的累了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替她盖好被子跟小胖叮嘱好才离开凝香阁。

夜晚,烛火摇曳,寒流浸体,月光洒满银辉,我独坐窗下托腮凝思。

承乾宫的人来报皇后娘娘醒了,低头批阅的墨临闻声扔下御笔朱毫摆驾承乾宫,这是这么多天来唯一让他振奋的事,醒来便是不是就昭示着皇后没事了。

“云袖姑娘你要的医书我都给你找来了,放哪儿。”浅浅抱着一大摞从太医院借来的书籍问我

“就放桌上吧,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去。”

“那你呢,还要看书吗?”

“嗯,我看一会儿就睡,你下去吧。”

“好,今天是清清在外面当值,有事唤一声就行。”她说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出了寝宫

看着桌上一堆的医书我有点犯难,浅浅搬来的《黄帝内经》《伤寒论》等都是最常见的医书,我要找的是像匀儿那样毫无症状就发病的病症,无药医却又能好的不见之症。

坐在桌边随便拿了一本翻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经络穴位和辩证之法看的我有点头晕,屋内昏黄的烛火‘哔啵’一声炸裂开来,我抬起看到窗下那一大团燃烧的火苗,烛火燃的太快烛心太长,起身拿了把剪刀剪烛花,刚剪完就被吹灭了。

“哪来的风?”

疑惑间身影一闪我被定在原地,一柄寒刃抵在我的脖颈处,故意压低着声线警告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脑海倏地闪现出差点被黑衣人了结的一幕,该不会是来杀我灭口吧。“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我壮着胆子不怕死的问出来

“废话那么多,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抵在脖颈处的力道重了些,尖利的刀刃交割着皮肤我有点害怕起来,黑衣人手一抬点了我喉间的穴让我不能言语。

手臂一挥屋内烛火尽灭,一把扛起我飞窗而出,夜风呼啸她穿梭跳跃在丛林瓦檐间,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宫殿上方避开人群跳了下去,推开门她一把扔下肩上的我,摔在地上,又解开了我身上的穴道,扯下脸上的面罩愤恨道:“王子不肯吃药,我没有办法才把你掳来。”

这个希亚做事说话总是这样,我气噎,看在她对漠野苍一片情深我不跟她计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问她,“漠野苍在哪儿?”

“在里面。”她手一指

偌大的寝殿内摆设简洁,雪白的锦毯铺满屋内的地板,丹青屏风从中横隔开来,漠野苍就睡在里面,我撩开帘子看着他无声的躺在床上,异域魅惑的面孔失血苍白,那双忧郁澄澈的蓝眸紧闭着。

“漠野苍怎么了。”我很少看见他这样,上次因为暮锦来质问他时都不曾这般。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的萧墨临没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我转动眼眸,心思婉转起来,“是因为我病了那日的事吗。”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呢。”她逐渐红了眼眶,“要不是王子看到你病了抱你回去也不至于被鸿帝惩罚,你一直梦魇拉着他的手叫他救你的好姐妹,被鸿帝看到了他以为是我们王子不愿意把你交出去,他发怒惩罚华盖殿里所有多伦的人,王子请求抗下所有人的刑罚才这般,你病好了可是他却病了,那么多的板子全打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你知道有多重吗?”

“你就是个害人精,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

被她这样一番骂我有些理亏,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起,只好收起性子软声道“抱歉,我让你们王子受到伤害了,我以后会尽量避免。”

“哼,以后能不能避免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现在能治好他。”

“我尽力吧。”我也不是医生,若是他不好我才是真的愧疚。

宫人端来一碗药,那药不是平日里太医院开的黑色,红红的带着一股腥味,我忍不住皱眉问她,“这什么?”

“这是我们多伦治病救伤的药,里面都会有生血做药引所以会有点血腥味,你只管喂王子喝下去,其他的你无需管。”说着说着,她语气又高亢了起来。

我舀了一勺递到漠野苍的唇边,药汁沿着他紧闭的唇角流了下来,希亚说的没错,他是喝不进去,我端着碗一筹莫展,喝不进去怎么办?

“漠野苍,我是征儿啊,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就把嘴张开一点好不好,我很难过让你受罚,你若是不好起来我会一辈子都难安的。”我拍着他的肩,希望他能听进去一点,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睡在哪里就像个安静的小王子。

屋内宁心镇静的安息香配着他些许微弱的呼吸声让人内心沉淀下来,床畔横卧的一只竹笛让我有了些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横笛音响,游子思归,闻笛思乡,征人泪流,孤寂怅惘的愁思化作点点莲花的落瓣,漫天游动的云与飞越关塞淹没落日,清旷悠远随风飞扬。

暗霜凝聚的深夜,皓月当空,凄清婉转的曲调飘飘洒洒,铺天盖地,笼罩着整个皇宫。

他抽动了一下手指,眼角流下了离苦的泪水,我大喜过望,听到笛声他有意识了,急忙唤着“漠野苍,漠野苍···你听见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在想家,我吹的不好,但若是能让你清醒过来,就算再难听我也要吹给你听。”

“王子···”希亚在一旁捂嘴泪流但是开心的笑了

我趁着他逐渐清明的意识,端起一旁的药喂他喝下,他喝了一半又呛一半,好歹是喂进去了。

我继续吹着笛子,生怕他又睡过去,谁知他眉头一皱闭眼艰难低吼道:“你不要吹了,太难听了,我就是想睡一会儿,正做着美梦呢被你笛声拉了回来,咳咳咳···”

我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难为他在病中还这样调侃,“你不喝药希亚都没有办法,大半夜把我掳来就是为了治你,我又不会医术,你要是有良心就睁眼看看她都为你哭成什么样了。”

“我挨了那么多下板子还不允许我睡两天?”看他这自嘲的语气该是没事了

“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的小命难保,我可是发过誓的。”

“冯征明,你没事,瞎起什么誓。”虚弱让他说的话有点喘,他睁看眼看了我一眼,不过却是白眼。

“因为你是因我而被罚的,既然知道了我不能不管,你要是真有什么事不用希亚杀了我,我自己也不会好过。谢谢你,所以,请你好起来。”

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头像是在同意我说的话,带着几许哀愁的微笑又睡了过去。

看着他逐渐和缓的睡颜和放匀的呼吸声,我转身对希亚道,“你放心吧,他没事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走吧,只是以后请跟我们王子保持距离。”

我是被劫来的,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宫门走,希亚带我来到华盖殿后的围院,指着墙下半人高的狗洞要我钻过去,我屏息怔了三秒,面容有点抽搐,矮洞被藤蔓覆盖,若不是扒开给我看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哈达就是从这个洞里钻出去撒野的吧。

“你快点走吧,华盖殿的戍守和别宫不一样,现在不走待会儿巡逻的戍守军你就更不好走了。”

我无语的睇了她一眼,心下暗道:把我掳来你倒是再把我送回去啊!

“我就不送你了,我要照顾王子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还未容我开口她便已经进了内殿,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别的办法了,就这么钻吧,还好哈达的狗爪刨的深,不至于钻的时候太吃力。出得洞来一身泥土和落叶,我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物,四下探望着,一边查勘一边往流华宫走去。

流华宫外,宫门紧闭,高耸的宫墙搭着梯子也难以爬上去,我泄气的坐在宫门口等天亮,现在一敲门会把流华宫内的宫人全部敲醒,被问及如何出去难免会让有心之人起疑,只有等天亮了我才好偷偷溜进去。

由于御前缺人手海蓝从年长资历深厚的宫女中挑选了两名宫人来御前,本是到了出宫的年纪因着没有合适的人选故延迟出宫,当值第一天就被安排近前伺候。

南春和韵雪,长相也如人名一样清秀可人,落落大方,一身的浅绿宫妆如出水碧桃,做事伶俐守礼合规,刘公公都满意的点头称赞。

“哎呀,好久都没有这般让人舒心的宫人出现了,你们两个以后机灵点,皇上又仁厚,少不得多多有赏。”

他说舒心二字时眼睛瞟向我,因为我总是不听他话又给皇上惹麻烦,训话的时候少不得带上几句让我听见。

“行了都散了吧,皇上与神武侯议事快结束了,你们该准备糕点的准备糕点,该添茶的添茶,记住,多做事少说话,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一句也不可以,知道吗?”

“知道了,公公!”

南春和韵雪领完命后就去准备东西,我朝外看了下时辰,洛侯爷该出得殿前了,想了个说辞让她俩帮我看一下,“两位姐姐,我去方便一下,这边就有劳二位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这里有我们,你快去吧。”

我一路跑,来到他出宫的必经之路,怀里抱着我积攒的一些银钱和首饰,长街处,青褐色的袍影越来越清晰,我大喊,“侯爷,等一下。”

他回头,欣喜上前,“征儿,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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