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李默在心里默念，可以感受到黑色的树枝正在涌动，自己与那个游荡体之间建立了一个独特而莫名的联系，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让其再次降临。

游荡体，以及出现在“一无所有”舌头上的无数张面孔，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不能再停留了，李默走入商场，买了套新的衣物，将自己原本的衣物全部换掉丢弃，并且将自己的面容遮盖的严严实实。

如果猜得不错，发布悬赏的人应该是酒吧老板，酒吧老板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除了自己衣物上的追踪器，自己的面容可以能已经被生活在克罗托的赏金猎人所熟知。

赏金猎人，想想还真有些可笑，李默难以相信，在这个充斥着义体的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竟然还会有人从事这样的职业，也不知道这职业是不是实验三城独有的。

酒吧老板，李默此刻已经离开了商场，走在路上，仔细揣测着酒吧老板的动机，想来想去，能让对方给自己下达悬赏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张照片。

看来老板认识照片中的人，而且两人关系匪浅，自己现在该如何选择呢，是回到酒吧，还是直接去福利院。

这时，李默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振动，没错，李默现在是有手机的，白天和李欣然出门时，李欣然兴致勃勃地拉着李默买了这部手机。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也只有李欣然。

李默接起电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经历生死，这声音格外温暖而悦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回来，你现在也是有家的男人，家中还有个大美女在等着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什么大美女，明明是一个铁皮盒子，还是一个邋遢无比的铁皮盒子。

李默在心里吐槽，一言不发，继续听着李欣然在电话另一头埋怨，“真让然不省心，你现在在哪，我去开车接你。”

“我…”

李默本想直接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欣然姐。”

“干嘛，怎么声音突然这么严肃。”

“欣然姐，抱歉，我这里有事情要处理，短时间内无法回去了，欣然姐先回学校吧，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去学校找你。”

“喂，你等等！”

李默没有理会李欣然的呼唤，直接挂断，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中，这样，就不会有人查到自己和李欣然的关系了。

望着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李默深深叹了一口气，孤独或是悲伤，自己也说不清，更多的是无奈，面对庞然大物的组织和突入起来的威胁，自己一个人弱小而无助。

李默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必须做出决断，是去酒吧还是直接去福利院。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权衡这两个选择之间的利弊，去酒吧，尽管自己可以召唤出“一无所有”，但危险性还是太大，现在甚至不知道老板代表的势力是哪方，背后又有些什么人，老板本身也可能是高等级的权限者。

看来直接去福利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默再次拿出第二封信中的文件，仔细阅读，上面没有介绍zeta级科研人员的工作内容，王洪记忆中出现的需要药物维持生命的残缺种，还有替代品，以及李欣然记忆中出现的商品，这三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药物，对自己来说这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必须想办法活下去，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做到更多，就这么决定了，去福利院。

虽然文件中的报道时间还有两天，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从真实世界初到实验三城的外来者，提前寻求帮助倒也合情合理。

生命伞福利院和自己的学校，克罗托第四高级中学，都位于城南，坐地铁的话只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这一路上自己必须小心，不知道这座城市中存在多少赏金猎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赏金猎人正在寻觅自己的人头。

李默调整了一下厚重的围脖，确认不会被人看见面庞，进入地铁车站。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但地铁上的人仍然很多，并没有作为。

李默一边拉着把手，一边紧紧护住自己的围脖，不让面容裸露在外，挤在闷热而安静人群中，左摇右摆。

车厢内的人大多都在低头看着手机，这点倒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相仿，看起来一切正常，不过李默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开启了特殊的视野，无数光电勾勒出的人形遍布四面八方，戒备可能出现的异常。

快要到站了，下一站就是自己的目的地，随着地铁逐渐放缓，车门打开，人群也鱼贯而出，李默感觉到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被挤出了地铁。

回头查看，地铁的门已经再次关闭，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李默发现，自己的衣兜内多了一封信。

毛骨悚然，没错，这就是李默现在的感受。

是谁，究竟是谁一次次的给自己递信，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看来，自己去酒吧，然后遭遇袭击，顺利逃脱，这一切都在这个人的算计之中，甚至包括自己选择去福利院。

随着地铁再次开头，站台处的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李默站在原地。

回想起这一段的经历，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动着自己，让自己跟随送信人的步伐，走入一个又一个他计划好的事件之中。

这种自己命运被人掌控的无力感和面临死亡威胁时的弱小感截然不同，更加令人惊惧。李默紧紧攥着拳头，等找到残缺种身体缺陷的原因，真正把握自己的生命，绝对不会让你再次操纵自己的行动。

李默打开信封，这次同样是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一个李默无比熟悉的男人，那个男人正是原本的自己，准确的说，是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自己。

记忆中的女人，现在又原本的自己，李默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由这个发信人在背后操纵的，这个人，不，还不知道对方是否是一个人，他给自己的感觉，比掌控实验三城的组织数据黎明的组织还要可怕数倍。

翻到照片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找到真相并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