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笙抿了抿嘴唇，转身对秦婉玉说道：“看来阿笙不能陪二娘吃饭了，二娘帮我留着，我晚点再过来。”
说着对卫临道：“二伯伯，我过去了。”
秦婉玉看着阿笙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卫临。
“都是你，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也不知道看看屋子有没有人”
卫临被她说的委屈，要是知道阿笙在，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三弟和公主就是看阿笙出去了，这才了吵起来，她也是怕阿笙知道后心里难过，这才一早吩咐了丫鬟侯在门口去截人，谁知却被他半路杀出来，一语道破。
秦婉玉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三弟和公主吵架，人家关起房门来他们也不好过去劝，阿生又是个有主意的，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事谁管都不合适，兴许阿笙去了会缓和一下局面也未尝不可。
卫南笙刚踏进睡莲阁，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个公主该有的形象！”卫征压抑着怒火，瞪着眼眸，怒视对面那个发了疯的女人。
“我什么样子你卫征不是最清楚吗？”莲姬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连连冷笑，“公主？侯爷莫不是忘了，如今我可是您的夫人啊！从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曾经的那个莲姬早就死了！”
“你恨吧，后悔吧！没错，那些事全部是我做的。卫征，我说过的，我曾经所承受的，会一点一点地在你的身上慢慢的讨回来！包括……”
“莲姬！”卫征打断她的话，厉声说道，眸光赤红，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是气极了，“当年是我欠你的，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
“冲你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莲姬的眼底带着残忍的阴狠，一字一句，用无比残忍的语气说道，“打蛇打七寸！自然要挑你的软肋来了。我那么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就去死，都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你觉得会让你好过吗？”
卫征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喉头上下滚动，良久，终于惨笑一声。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伤人八分，伤已十分，为什么你还要纠结在过去？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何必？你还有脸问我何必？”莲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伸出手去，指着自己的胸口，似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卫征，我告诉你，这里就早死了，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就死了！所以，不论你做得再多，不管你付出多少，对我来说，只会觉得恶心！”
在那一瞬，卫征眸光紧缩，脚步不稳，连连后退几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莲姬，眼底带着一丝茫然。
莲姬似乎还不解气，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叫我觉得无比恶心！若不是为了报复你，你以为我甘愿呆在这里数十年？”
“卫征，你就好好地看着吧，看你在乎的人是怎么离你而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一字一句，宛如淬着剧毒的刀片，一刀又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在莲姬歇斯底里的笑声中，卫征仓皇而逃。
与站在院中的卫南笙打了个照面。
卫征的心狠狠一颤，他不知道阿笙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也不知道阿笙听了多久，他看着阿笙凝重的面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尔后跌跌撞撞，消失在睡莲阁。
那一刻，卫南笙的心陡然一疼，像是被针扎一般，她望着卫征离去的方向，第一次露出了重生以来，一个无措茫然的眼神。
为什么，什么在看到父亲那样时，她的心会这么疼！
不是说好了，既然父亲不疼她，那她也不会再去奢望爱他了么？
她的手抚上胸口，可是，这里却很疼呢！
真的很疼！
屋内想起一阵压抑的哭声，声声泣血，卫南笙抬脚，往屋内走去。
房间内所有东西都被砸光了，青砖铺就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尽是残渣碎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母亲？”卫南笙小心开口。
听见声音，莲姬猛然抬起头来，眼底不加掩饰的仇恨，那么惊心。
卫南笙不禁后退一步，“母亲……”
待看清来人是卫南笙之后，她眼底的恨意瞬间退却，捏着帕子胡乱沾了沾眼角，想对卫南笙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砂砾划过一般，有些刺耳。
卫南笙垂下眼眸，看着脚下的青花瓷碎片，没有言语。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们都不希望她回来呢！
感情他们以前从不拦着她出去，原来就是为了背着她好吵架？
不知道为何，卫南笙突然想到，在以前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们究竟吵过多少次？
见卫南笙不说话，莲姬也没有说什么，因为经过方才那么一下子，她委实已经心力交瘁。
在卫征出去的时候，雪姑就进了屋子，此时见莲姬是这个样子，便苦笑着对卫南笙说道：“眼下夫人情绪不稳，小姐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待晚一点了再过来看夫人也不迟啊！”
显然对此已见怪不怪。
卫南笙抿了抿嘴唇，略一点头，转身出去了，连句叮嘱的话都没有。
事实上，此时的她也急需冷静一下，以消化她方才听到的那些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肖嬷嬷听说卫南笙在二奶奶的院子里好好的，谁知二爷一回去，小姐连饭都没来的及吃就跑去了睡莲阁。
肖嬷嬷听罢，当下脸色一变，往睡莲阁赶去。
卫南笙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肖嬷嬷急匆匆赶来。
看自己来晚了一步，肖嬷嬷脸色微变。
卫南笙只觉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堵的她心里发疼，眼眶发热。
原来大家都知道，就她一个被蒙在鼓里！
“小姐，”肖嬷嬷弱弱的唤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担忧，“您……”
“嬷嬷想问什么呢？”卫南笙惨然一笑，略带嘲讽，“还是想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肖嬷嬷脸色一白，咬了咬牙，半响说道：“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
在这个府中，谁又是心甘情愿的？
落雁见卫南笙回来了，笑着迎了上去，在看到卫南笙的脸色时，笑容收起。
她用眼神询问同小姐一起回来的沉鱼，问她是怎么回事，沉鱼对落雁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什么都别问。
落雁眸光微闪，跟了进去。
一时间，屋子里的丫鬟们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肖嬷嬷和沉鱼、落雁三人。
卫南笙在窗前的梨花三角圆凳上坐下，目光沉沉的看着肖嬷嬷，“说吧！”
肖嬷嬷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卫南笙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此事是奴婢不是，奴婢只希望小姐莫要动气，一切都比不上自个儿身子重要啊！”
目光殷切，满是祈求。
小姐是她一手养大的，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小姐看似不在乎侯爷和夫人，实则还是期盼着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过是用来哄她自己的。
小姐生得一颗玲珑心，今日的事情被她就这么撞上去，必定是瞒不下去了，未免小姐生气，肖嬷嬷当下就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在小姐小的时候，夫人就和侯爷经常吵嘴，这个您是知道的。只是这五年来，小姐渐渐的大了，侯爷顾忌着小姐的感受，这才命令府中的奴才们，不准将他和夫人吵架的事情说出去。”
怕卫南笙误会，肖嬷嬷赶紧说道：“侯爷这都是为了小姐好啊！侯爷是怕小姐知道了难过，这才瞒着小姐的！”
卫南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问道：“他们像今日这样子，有多久了？”
肖嬷嬷迟疑了一下，在对上卫南笙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时，惊觉自己的小姐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孩童，遂如实说道：“自打殷相定时来接小姐出府时就开始了。”
肖嬷嬷略一迟疑，又道：“不过像今日闹的这么凶，并没有几次。”
这倒是实话，以往老夫人在府时，两人好歹都会顾忌一下，如今老夫人不在府中，这才吵的厉害了一些。
卫南笙只觉自己四肢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那就是说，从三年前起，她就被蒙在鼓里了？
真是讽刺，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今天才发现，她才是那个最蠢的人！
肖嬷嬷见卫南笙不说话，捏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半响，才听卫南笙说道：“嬷嬷起来吧。”
“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沉鱼想说什么，肖嬷嬷对她摇了摇头，三人退了出去，把门给她关上，几人并不敢走远，就在门外候着。
卫南笙只觉脑海中乱成了一团麻，整个人都木木的。
前世的时候，她以为父亲和母亲两人是因为皇家赐婚，这才不得已在一起，因为没有感情，所以父亲讨厌母亲，也讨厌她。
可是重生之后，她渐渐的发现，父亲和母亲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那么两个人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她天真的以为，是因为父亲的三妻四妾伤了母亲的心，这才使得两人形同陌路。
但是今天听到的这番话，叫卫南笙彻底推翻了以往的猜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