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又要逃离，燎此次却没有任由他们离去，他目光冷静的盯着猎物，弓箭随着野猪的移动而移动的，见此情此，萤火大喊道：“他们，是同类。”

萤火的叫声没有阻止燎，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长箭不偏不倚的钉在了‘野猪’的腿上，野猪痛呼倒地。

“我知道。可是他刚才想杀你。”燎望着萤火，杀意在燎的眼中稍纵即逝。而后他收起弓箭朝那倒地的野猪走去，刚才如果不是因为萤火的呼声惊了他，这一箭已经刺穿了那‘野猪’的心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燎已经变的，他已经 不再是旸谷那个阳光而单纯的孩子，如今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单纯善良。

燎的目光让萤火不知所措，不是因为燎想要杀人，荒原中的残忍厮杀她早已经看惯。而是燎眼中的神情，这个眼神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手，她便见过了。在相处中，她看着燎眼中的冷漠与绝望一点点逐渐褪去，最后变得明亮。可是刚才，他的眼神再次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

她在原地站了两秒后立刻追上了燎，便看到了燎伸手，似乎是要掀掉那人身上的野猪皮。那人察觉到燎的意图，他用力拉住身上的野猪皮惊恐道：“不要！”

燎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此时他神色一凛，手中用力，瞬间掀开了那人身上的野猪皮，伴随着扬起的野猪皮的还有那人的喊叫声：“不！”喊声凄厉，在四野回荡开来。跑远的‘野猪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声，转过头望向声源，眼中的神色被恐惧和担忧占据。

此时燎看到了那人的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握着野猪皮的手不由握紧，而萤火更撇开了头不忍心看。

原来这张野猪皮已经长死在他的背上，如此一掀如同活剥，背上已是血肉模糊。

那人已经痛的浑身抽搐。

“怎么……”看到这种情况，燎有些不可置信，刚才他确实是想杀了这个人，但那种情绪只是稍纵即逝。此刻的他并不曾想过要对这个假扮野猪的人再做什么，掀开野猪皮不过是想要看到他的真面目。

萤火指了指火堆，示意燎将这人背到火堆旁，燎照做。

萤火蹲下身隔着火光查看了他的背，而后转身跑进了林子。片刻后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草药，她将草塞入口中咀嚼，尽数压在了那人的伤口上。最后拔出了她腿上的箭，敷上草药。

那人吃痛惊呼，但慢慢的痛感开始减轻。原本隐没在四周的‘野猪’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是确认了燎与萤火并我杀意后，这才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见燎与萤火没有动，这才大着胆子围向了同伴。

其中更是传来低低的哭声。

隔着火光，燎看到了他们的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其中老人和孩子居多。孩子们的脸黑而小。似乎由于饥饿，四肢也十分纤细。

很显然受伤的这个人是他们中唯一的成年人，很显然他是首领。

“为什么要扮野猪？”燎望着他们。

人们只是抬着头看着燎，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为什么？”萤火重复询问。

此时一个孩子回答道：“我们只有扮成野猪供贵族娱乐，才能有口饭吃。”说话的正是那小甲。

听到这样的答复，燎蹙眉：“你们为什么要扮野猪供人玩乐？耕种田地饲养家畜同样可以养活自己。”燎对这个世界的运作毫不理解，他并不知道土地并不属于农民，更加不知道即便是在收成好的时候，在扣除种种苛捐杂税后，所剩寥寥。外面的世界远比旸谷要复杂的多。

“我们的父亲离开了家园，一去不复返。村中只剩老弱，田地无力耕种，我们只能离开，可是我们没有任何生活技能，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小甲望着燎应答。

“可……假扮野猪万一被射杀……”燎听到这样的答复，更是陷入了自责中，刚才他差点就杀了他们的首领。

“不会的，这个山林中动物早已经绝迹，大人们无处狩猎便养了我们，让我们扮成各种动物在林中奔跑供他们追逐取乐，他们射箭会避开我们的要害，死不了。每次他们来狩猎都会给我们带很多食物。”此时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孩子在说完后便笑了起来，笑容依旧是天真的，他甚至卷起了衣袖让燎看他身上的伤痕。

火光中萤火和燎看到了他纤细的手臂上个腿上满是箭伤，满身的伤痕与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笑深深刺痛了萤火。

“你们的父亲为什么要离去。”萤火询问，而后转过头不忍心再看。

“彼苍之心凋零，陛下与大巫祝无能为力，王宫中的大人们翻遍了各类典籍，才找到了一条线索。据说在神秘的神降森林中，有一湾碧泉，泉中的生命之水能让神树再度复苏。于是我们的王在全国各地发布告示，只要有人能找到生命之水救活神树，就可成为彼苍至高无上的士大夫，并且得到如山的财富。这个消息让全国青壮年沸腾了，他们丢下自己的土地与妻儿，纷纷投入了寻找生命之水的队伍中，整个世界开始变得动荡而混乱，可是……唉……”老人说完后，坐在火堆旁叹息着。

“找不到吗？”燎之前已经听那将自己卖为奴隶的车夫说过彼苍之心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世界会因为此事而变得如此混乱。

“已经许多年了，别说生命之水，就连神降森林都不曾找到。”老人摇着头，语气中是满满的无望。

听到这样的答复，燎与萤火也随之沉默，这个世界是吃人的世界，他把人变成了动物。

片刻后，萤火突然站了起来，朝远处跑去。燎急忙追上道：“萤火，你去哪里。”

黑暗中传来萤火的声音：“等我。”

片刻后，萤火回来，手里正牵着那匹从陇城盗来的马。

燎站起身想要询问萤火为何牵马的时候，萤火却将马儿栓在了树上，而后伸手从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支箭，直直的刺中了那马的脖子。马吃痛顷刻声嘶力竭的叫着争扎了起来，却由于缰绳已紧紧系在树干上而无力挣脱。

看到这种情形燎道：“萤火！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