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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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颜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浓浓的不屑之意,仿佛一个巴掌打在五皇子的脸上,让他脸色涨得通红。

瞧见火候差不多了,赤颜才慢慢道:“本郡主,不屑与这些下九流的人同席。”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五皇子平日装得再好,看这些放浪形骸的官员以及世家子弟就知道,这人也是个黑心肝烂骨子的。

想到赤颜的身份,五皇子才勉强收起怒气,狰狞着脸说道:“不若赤颜就坐我的身边来怎么样?”

到了他的身边,他看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郡主,郡主,我家世子请你来我们画舫之中坐坐,我们画舫之中可没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阿福趴在栏杆上,用一根棍子撩开五皇子画舫侧面的帘子,笑眯眯地邀请着。

五皇子顿时勃然大怒:“这是哪里来的奴才,来人,把他给抓起来。”

“等等。”赤颜淡淡到,转头问阿福,“你家世子是谁?”

“我家世子乃是忠义侯府的吴佩慈,就是被郡主您抽了三十鞭子的那个。”阿福笑嘻嘻地道。

原本斜躺在软榻上的吴佩慈脑门一抽,扇子一收,唰的一下就砸在了阿福的后脑勺上:“你给我正经点。”

这缺心眼的,有这么说自己主子的吗?

这下可好,面子里子都给丢了个干净。

阿福脑袋一偏,瞪着眼睛不满地朝后面看:“世子您打我干什么啊,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他们世子就是太任性,一天到晚的,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种不着调的性子哦,郡主怎么会看得上。

赤颜轻笑一声,对这少年有了几分好感:“我是受五皇子应邀而来,又怎么能到你们世子的画舫上去,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诶?”阿福诧异地看着她,“郡主您真的不过来吗?我们这边可清净了,自从郡主您打了我们世子之后,我们世子就从来不往画舫里面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对于这一点,阿福简直忍不住拍手叫好。

如果郡主能早点抽他们世子一顿,说不定世子现在就是个乖少年了。

吴佩慈听着自己的老底儿都快被抖落了干净,从躺椅上蹭的一下跳起来,揪着阿福的耳朵就是一阵狂扇:“我叫你小子给我乱说话,我叫你小子给我乱说话。”

阿福棍子往对面一扔,立即抱头鼠窜,诶哟诶哟的叫唤:“世子您不讲道理,我替您请郡主,您还打我,诶哟,这没天理了……”

赤颜瞧着那砸在宴会人脑袋上的棍子,面具下的脸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吴佩慈这小厮,真有意思。

看着那世家子弟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对着五皇子淡淡道:“五皇子不若先将东西给我,我们再言其他。”

“东西?”五皇子冷哼一声,往身后一躺,邪笑道,“等郡主将本皇子伺候得舒服了,本皇子自然会给你。”

赤颜被他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冷冷质问:“卫舒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五皇子眼神肆意地在她的身上扫视着,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这黑袍实在是太碍眼,等她过来,他一定要扯下那黑袍,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好好欣赏,好好把玩。

阿福听着对面画舫的动静,焦急道:“世子世子您快别打了,郡主都快要被欺负了,快去救急啊,救急啊。”

再晚一点,他们郡主就真的要被欺负了。

吴佩慈自然是听到了那头的动静,他只是心中有些奇怪,赤颜一肚子坏水他可是门清,怎么这一次就被五皇子拿捏住了?

“主子您快去啊!”阿福忍不住催促。

吴佩慈正要出手,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参见五皇子殿下。”一艘画舫缓缓靠近,站在船头的人朗声道,“听闻五皇子阅美人无数,今日我阑珊街选花魁,不知道五皇子殿下可否赏脸当个评委?”

齐晋书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赤颜,眼中隐隐有些探究。

也不知道郡主为何会来这里。

受麟王所托,他对赤颜也还算是关注,这会儿听到她被五皇子为难,就赶过来救急了。

五皇子看着站在船头的齐晋书,仰头喝下一杯清酒,兴致缺缺地问:“不知你那阑珊街的人,与赤颜比怎么样?”

“这……”齐晋书心中怒笑,面色为难,“郡主身份高贵,又怎么我阑珊街的姑娘可以比的,五皇子若是喜欢,自然能随便挑选?”

“连今日的花魁也行?”五皇子好奇到。

“只要五皇子肯赏脸。”齐晋书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那就让本皇子看看吧。”五皇子让人移开帘子,在两船之间搭上架桥,“赤颜,还不过来?”

赤颜停顿了一下,才慢吞吞移步地跟了过去。

那些五皇子的宾客,也三三两两地跟着过去了。

而谁也不知道,赤颜的侍卫之中少了一人。

吴佩慈看着赤颜就这样和人走了,一时间气急,拿着扇子就狠狠敲了一下阿福的脑袋:“走,咱们也跟上去。”

他脚尖一点,轻轻一跃,就从自家的画舫之上移到了齐晋书的画舫之上。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阿福却是哭丧着脸:“世子,世子,阿福不会跳啊。”

这淮河畔可不浅,大半夜的,掉下去了那是要完蛋的啊!

吴佩慈看着阿福那胆小如鼠的模样,一时间抽死他的心都有了。但是想到这小子平日里的那些贡献,他磨着牙,最终又跳了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就往齐晋书的画舫跳。“啊啊啊啊!!!”阿福看着那黑沉得不见一丝光亮的河水,高声尖叫,像只章鱼一样缠在吴佩慈的身上,死活不肯放手。

吴佩慈脑门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蹦跶,他狠狠地掰开阿福的手,往地上一扔:“你小子,再这样就给我回家挖泥巴去。”

阿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已经在画舫上了,顿时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可是世子,阿福已经过了玩泥巴的年纪了。”

吴佩慈脚下一颤,走得更快了。

他要是再和他说话,一定会被气死的。

赤颜跟着五皇子来到了齐晋书的画舫上,才看见周围的有好十多艘画舫连在一起,而且都搭着架桥。

而在每一座架桥上面,或站或坐着一个女子,她们容颜美丽,有的翩翩起舞,有的低低弹奏,个个都跟天上下凡的仙子似的,让人看直了眼。

就连原本满心满眼都在赤颜身上的五皇子,都忍不住吞咽着唾沫在几人的身上扫过。

齐晋书拱手道:“她们都太优秀了,评委们各执己见,都不能选出最后的花魁,不若五皇子就来做这个决定吧?”

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喜欢哪个选哪个吧?

赤颜饶有兴趣地看着五皇子,这人如此喜爱美色,她倒是要看看,对方会在选出哪一个?

显然,五皇子也被难住了,他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这些美人都是各有千秋,让他难以抉择。

“这样吧,不若她们先后表演一番才艺,以才艺获胜如何?”五皇子眼珠子转了转,勾起一抹邪笑。

齐晋书面色一僵,而后很快恢复平常:“那就让她们先后表演一番才艺吧。”

在这之前,这些女子已经表演过一番了,就连刚才,为了凸显出自己,都不曾停歇过,生怕被淘汰出去。

五皇子这是眼瞎还是怎地?

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齐晋书却还是保持着面带微笑的样子。

这些美人们纷纷从架桥之上下来,对着五皇子行礼,随后整齐有序地进行着刚刚在架桥上的表演。

或许是因为有些疲惫了,这些表演有些力不从心,略微有些敷衍,但是即便是这样,五皇子依旧很难抉择。

他犹豫着,忽然转头看向赤颜,邪笑道:“既然赤颜和他们同为女子,不如就由云清来选吧?”

等他掌控了赤颜,再和这个花魁一起,三人共登极乐世界。

赤颜已经被他这不依不饶样子弄得极为心烦,她冷声道:“五皇子先还我的东西可好?”

五皇子听着她这话一头雾水:“还你的东西?”

她不应该是求他吗?

正在他思索的实话,他的画舫之内忽然冲进一群官兵。

“搜!”

五皇子的画舫之内空荡荡的,领头的太子看着中间的架桥,带着人就往这边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卫青玄今日仍旧穿着一身旧衣袍,却不像之前那般随意地散开,反而是遮得严严实实。

几个月的调理,他身体之中的毒素终于逼出来大半,且不再暴躁易怒,敏感怕疼了。

五皇子看着面容严肃的太子,惊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太子怎么来了?”

“有人看见一个窃贼跑进了你的画舫,我带人出来追查,你们可有看见?”太子视线在周围的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赤颜的身上,“这是谁?”

“是我。”赤颜伸手揭开面具,镇定自若地面对着太子,“好久不见。”

“赤颜?”太子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和别人厮混在一起。

赤颜闻言,眼中浮现出一抹无奈,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太子,道:“我也想回去休息,可却没有办法,龙牌丢了,我又怎么能心安。”

看着那封熟悉的书信,五皇子的眉头忽然一跳。

太子结果书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阴云密布,“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他狠狠地瞪了五皇子一眼,怒道:“你将赤颜的龙牌藏哪里去了?”

五皇子一头雾水:“什么龙牌”

瞧见他这个时候了,还敢装傻,太子一把将书信扔在他的脸上,吩咐周围侍卫:“给我搜。”

龙牌乃是身份的象征,每一块龙牌,都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贵无比的身份,整个齐王朝,也不过三块,一块在麟王的身上,一块在父皇的身上,而最后一块,则是在赤颜郡主的身上。

偷窃龙牌,就和偷窃虎符一样,乃是重罪。

卫舒安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自寻死路。

太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冷然道:“现在交出龙牌,还能从轻处理,你若是不交出来,即便是皇子,那也是重罪。”

卫舒安看着那封书信,脑袋一阵晴天霹雳,他惊怒大吼:“这不是我写给她的,我写给她的不是这样的。”

他手忙脚乱地撕碎了那封书信,扔在地上,阴狠地看着赤颜:“是你,是你偷换了我的书信对不对?你怕我不给你药,你就这样陷害我……皇兄,我没有偷她的龙牌,你若不信,就搜查她,那龙牌一定还在她的身上。”

看着那一堆信纸,赤颜无奈道:“五皇子,你给我的药,我现在还放在家中,整整一瓶,您当初虽然说那是大补,可是那药会损伤人的根本,我本就体弱,怎么会服用那药,又怎么会再次问你要呢?”

她几乎是想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书信真是撕得好,撕得妙啊。

撕了这书信,拿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罪名了。

不过纵然心中高兴,但是她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薄怒:“这龙牌有多

重要,你身为皇子,也是知道的,竟然用此来威胁我,还想将我的龙牌扔进水里,我若不是被你逼得无法,又怎会来这烟花之地,同这些下九流的人站在一起,任由他们侮辱。”

说着,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我愧对父亲,愧对先皇,今日之后,我就去找皇上,去给先皇守陵。”

“赤颜,你慎言。”卫青玄赶紧制止住赤颜,冷声到,“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还在守孝,守皇陵还用不着你去。”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五皇子,顿时叫他如坠冰窟。

吴佩慈看着赤颜那样子,心中一声果然。

怪不得她有恃无恐,感情正挖了坑请君入瓮呢。

五皇子这个蠢货,竟然想威胁她,真是活该倒霉。

周围的气氛逐渐凝滞起来,原本那些在五皇子麾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吱一声,他们想到自己刚才对赤颜的出言不逊,一时间后悔不迭。

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忘了当初这位郡主的英勇事迹了呢。

“报,太子殿下,我们在五皇子的柜子里搜到了这个。”士兵递上来一个黑木匣子。

看着那个黑木匣子,五皇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伸手就想要将那匣子抢过来。

这一幕落在太子眼里更加可以了,他一脚踹开五皇子,伸手打开匣子。

完了!

五皇子顿时面如死灰。

那匣子里面,装着他曾经给太子下的五石散。

“这是什么?”太子伸手拿出一块黑金色的游龙牌子,扔给赤颜,冷笑地看向五皇子,“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看着那一块黑金牌子,五皇子眼珠子都快迸凸出来了,他不敢置信地嘶吼着:“不可能,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块牌子,你们陷害我,你们陷害我。”

“陷不陷害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来人,把五皇子押回宫中。”太子大手一挥,面上一副风雨欲来。

赤颜看他面色不佳,也不在意,反倒是拱手道:“今日多谢太子帮忙。”

“无碍,你的几味药,我已经收到了。”太子不在意地到,眼眸深沉地看着手中的黑色匣子。

他本来是来抓捕逃犯的,没成想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原来五石散这玩意儿,竟然是老五这儿出来的。

原本他还怀疑是老七,现在看来,这个老五比老七更为阴狠毒辣。

赤颜拿回玉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淡淡道:“若不是太子及时赶到,怕是我就要成为这些下九流的人之中能够随意亵玩的对象了。”

“什么?”太子目光一冷,看着五皇子麾下的那群人,命令毫不留情地下达,“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抓住天牢,等候发落。”

眼看着自己就被士兵架了起来,当即就有人高呼:“太子,太子我等冤枉啊,是他们,是他们对郡主不敬,是他们啊。”

“对啊,太子,不是我们,是他们啊。”

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早就脸色一片惨白,眼神茫然。

齐晋书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眉头暗中一挑。

为何他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呢?

看着那些被拖走的人,吴佩慈忍不住摸了摸后背。

感觉还是有点疼。

这个赤颜郡主还真是眦睚必报,果真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赤颜嘴角掩去唇角的笑意,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便久留了,太子好好保重身体,我先走一步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龙牌被偷,皇帝大怒。赤颜被皇帝召进宫中和五皇子对峙。御书房,五皇子正恶狠狠地瞪着赤颜,目光隐含威胁:“赤颜,你可不要撒谎,最好如实禀报。”赤颜低头敛眉,一声不吭,模样委屈至极。“够了!”皇帝操着一个茶杯就砸在五皇子的额头,“你当朕是死了不是,你给我滚,吏部你也不用去了,滚回家去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你要是敢出来半步,朕打断你的狗腿。”

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作假,简直就是可恨至极。

皇帝大怒着让御林军把五皇子拖了出去,不悦地对着赤颜道:“你既然手中握有龙牌,就要好好保管,切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偷去了,到时候你怎么对得起先皇。”

“是。”赤颜低低应到。

皇帝心烦地挥挥手,将她赶了出去。

一出御书房,赤颜就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短时间内,五皇子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路过风栖宫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几声吵闹,晃眼看过去,竟然是一个孩子抓着一个年老妇人的手,在地上又是滚又是哭。

“这是?”

身旁的小太监非常有眼色地上前解释:“这是镇国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今日皇后娘娘请宇文老夫人进宫叙旧,小公子也跟着过来了,正和十皇子殿下在御花园里玩呢。”

赤颜瞥了一眼,才发现卫央就在那孩子身边。

宇文老夫人对那小公子没法儿,拿着拐杖就往他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小兔崽子。

皇后领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赶了过来,急忙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呢,荣儿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打,打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急匆匆地就想去拉开,结果却被宇文老夫人一棒子打开,只听得老夫人厉声斥责:“打死了才好,打死了,咱们一家子就可以在地府团聚了。”

皇后面容一白:“娘,您这是什么话。”

老妇人目光锐利,完全没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和蔼,“我这是什么话,你还听不懂吗?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召我进宫,你今日骗荣儿进来,再有下一次,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风栖宫的柱子上。”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周围的人赶紧埋下头。

赤颜眉头一挑,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皇后其实只是皇帝的侧妃,而太子的母亲,才是正妃。

直到后来,太子的母妃去世,皇帝登基,侧妃成了皇后,而镇国将军府的几位将军,却接二连三地战死沙场,只剩下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和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按理说,女儿成了皇后,老夫人应该高兴自己有了撑腰的才是,但是这么多年,镇国将军府似乎一直很不待见这个皇后。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赤颜没有看完这场闹剧,但是心中约莫有了底,也忍不住有了一个猜测。

她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皮:“龙影,可有找到真圣旨的下落?”

“还没有。”龙影说,“我们的人追到一半,那人似乎是发现了我们,就断尾逃了。”

“逃了?”赤颜挑眉。

难不成那人也是想保护圣旨?

按照父亲的猜测,即位诏书上写的是麟王的名字,既然是想保护圣旨,那么是不是有可能,那人会拿着即位诏书去找麟王?

“是。”龙影站在她的身后,“我们在找诏书,皇帝那边的人似乎也还在找。”

赤颜眼神一闪,将葡萄丢回篮子里,拿出帕子擦拭着手,“必要时不必找回圣旨,保护好那人。”

“是。”

皇帝一日没有拿到真的圣旨,必定会寝食难安,心神也会分散,对于麟王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这几年,麟王应该也能少一点麻烦吧。

赤颜想起那个男人,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世子,咱们就这么翻墙,不太好吧?”阿福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世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安府的墙头上,这要是被逮到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吴佩慈狠狠地瞪他:“你给我闭嘴。”再这样吵下去,侍卫都要被他引来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的院子是哪一个?

赤颜躺在椅子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不耐烦地蹙着眉,缓缓睁开。

“你睡得倒还挺沉的,不是说守孝期间就该在家吃斋念佛吗,你怎么这么悠闲?”吴佩慈坐在墙头,直愣愣地看着她。

赤颜慢慢阖上了眼睛,而后猛然睁开,捡起旁边的葡萄对着吴佩慈就砸了过去。

吴佩慈偏头躲过,有些不满,“诶,你怎么一言不合就砸人啊?”

“家中来了贼人,自然是要凶悍点的。”赤颜淡淡到,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暖洋洋的温度,忍不住叹息。

可惜了,这么舒适的一觉,居然被人打扰了。

“你就不好奇我来做什么?”吴佩慈又问。

“那世子是来做什么的?”赤颜顺着他的话问。

除了上次救这个家伙的一次,还有鞭打了对方三十鞭子,以及在觉云寺坑对方的那一次,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吴佩慈从墙头一跃而下,在龙影危险的目光之中拿了一串葡萄扔在嘴里:“你猜猜我来做什么?”

“世子不愿意讲,那就请出去吧。”

淡淡的声音,平静无波的面容,没有一点点的好奇,吴佩慈看着她这样子就十分不爽。

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伸出食指轻挑着赤颜的下巴:“其实我想问,郡主的孝期过后,我娶郡主为妻可好?”

啪!

“阿大,送客。”赤颜冷脸看着吴佩慈,毫不留情地到。

龙影早就看吴佩慈不爽很久了,当即就拎着他的衣领,往墙外一跳,从墙头就给扔了出去。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介意吧?”吴佩慈摸着身下无辜遭殃的阿福,无奈地到。

龙影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阿福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世子,“世子,您要是再不下去,阿福就快被您压死了。”

吴佩慈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阴恻恻地威胁:“你说什么?”

阿福识相地摇头:“没,没什么。”

世子真是太不着调了,活该被郡主赶出来。

然而吴佩慈丝毫没有被赶出来的自觉,他看着不算高的院墙,磨牙笑道:“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赶出来了不是,真是太天真了。”

说着,他脚下一蹬,又翻了进去。

赤颜还在那个躺椅上坐着,摇摇晃晃地躺在上面,看起来很是恰意的样子。

他本来想走过去吓他一跳,但是刚刚翻过去,她眼睛都不睁开地道:“你还没被扔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吴佩慈不解。

“你要是多长点脑子,也就知道了。”赤颜指着墙头的铃铛,这要是去做贼,东西还没偷到,就被人给抓住了。

“说吧,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对于刚才吴佩慈那些糊涂话,她是一句都不相信的。

吴佩慈收起那些吊儿郎当的神情,探究地问:“你那天为何要救我?”

明明他们是不对付的,明明和皇帝的关系这么好,居然还包庇他,这简直就是让吴佩慈不得其解。

“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罢了。”赤颜淡淡道。

“是吗?”万元啊忽然凑近,“那郡主,为何又要故意陷害五皇子呢?”

“我何时陷害了五皇子?”赤颜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伸手阻止了他再向前的

动作,一脸的似笑非笑。

那笑容让吴佩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转向了另一边坐下。

“我这里有个消息,不知道郡主愿不愿意听?”他拿起一串葡萄,隐晦地看了眼一旁的龙影。

“说吧。”赤颜闭目养神,“阿大是自己人。”

“郡主可想知道,令尊是被谁害了的?”他薄唇掀开,饶有兴趣地想看看赤颜面色大变的样子。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赤颜不仅没有面色大变,反而连眼皮都难得掀开。

她只懒洋洋地问了句:“是谁?”

吴佩慈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发展,不对头啊?

他探究地看着赤颜,压下心中的怀疑,严肃道:“你可知道皇帝这些年,对你父亲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

吴佩慈:“……”这话简直没法儿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心里面的无奈,随后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平静了,按理说,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除了反驳,那就是洗耳恭听。

这让吴佩慈不得不有另外一个猜测。

赤颜终于是撩开了眼皮,淡淡地看向他:“在问这之前,我还是想知道是,世子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的,是以你世子的身份,还是以……别的什么呢?”

她指尖轻叩着桌面,面色淡然,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一样平和。

然而吴佩慈却还是忍不住失色站起:“你早就知道了。”

难不成她今天是在这里故意等他的?

赤颜伸出手指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如若我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世子了。”

她心中只是隐隐有些猜测而已,便道:“世子这双眼睛,真是好看极了。”

吴佩慈风流不羁的模样终于是消失不见,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还真是可怕……没错,我是楼兰的人,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忠义侯府,可以说是陪着太祖一起打下的天下了,哪个吃饱了撑的会以为他们家事楼兰人。

赤颜轻轻啊了一声,食指撑着脑袋,浅笑道:“你那眼药水是我们杏林的专卖品,仅此一家,别无仅有。”

自家的玩意儿,赤颜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当初在狩猎场遇到吴佩慈的时候,她起了疑心。

袖箭这种东西,作为一门暗器来说,在齐国的上流社会并没有出现过。

但是楼兰人,却是惯会用的。

还有赤颜的身份,为何那些楼兰人一点都没有征兆地出现在了皇城,以前的楼兰,是从来不会同齐国有什么联系的。

还有一点,那便是那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将赤颜带回府中起码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按照对方的那个性子,为何会一直忍着没有对赤颜动手?

而且为何赤颜恰巧能在那个时候逃出来?

赤颜的父亲死了有六年了,那个时候小小的一个,又是谁在养赤颜?

还有狩猎那一天,连母亲都不知道她在苍茫山脉中不见了,赤颜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这些猜测都是次要的,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直到那一天。

将赤颜带回来之后,她让龙影去查了一番,结果正好查到楼兰月和吴佩慈竟然有联系。

天知道那一天,她简直差点提着剑去把吴佩慈捅成筛子。

幸好她忍住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赤颜还是颇为恼火地看着吴佩慈。

吴佩慈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打着哈哈转移着话题:“她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迟早要回到楼兰的,你把她养在身边,对她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那什么才是好事?”赤颜冷嗤,拂袖遮住忽然冒出来的阳光,“你说楼兰人就必须回到楼兰,你们忠义侯府怎么不回去?”

“我父亲是齐国的人。”吴佩慈辩解。

“她父亲也不是楼兰人,怎么楼兰就不肯放过他们?就因为她母亲是皇室?那楼兰也太迂腐了一些。”赤颜想起这个就来气,“楼兰现在里面的局势危险,你偏偏这个时候想把她送回去,你这不是害她是什么?”

赤颜天赋异禀,但面对楼兰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就连楼星都遭了殃,作为一个孩子的她,又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她现在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楼兰的内乱已经平息,残余势力构不成威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吴佩慈出言保证。

“放心?”赤颜扔下葡萄,“你说的放心,难道就是指当初楼兰月那种所作所为?若是这样的,我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

在驿站里面挖暗格,将赤颜藏起来,这就是赤颜心头的一根刺。

梗在她的喉咙里,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能小瞧了每一个人,不能再像那样冲动。

但是也异常让她难受,她一日身在皇城,就一日放不下这些。

“这件事,是楼兰月冲动了。”吴佩慈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然而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你难道就不想替楼星报仇吗?”

“你……”赤颜面色一僵。

“我知道你同公主是好友,事实上,我以前也见过她,而她也在暗中一直照顾小公主。”吴佩慈趁热打铁,“她是赤颜的母亲,她的母亲和父亲都被楼兰的叛徒害死了,你就不问问,她想不想报仇?”

不知什么时候起,太阳从云层之中溜了出来,打在人的脸上,从暖洋洋变得热烈。

赤颜做了一个梦。

那时楼星倚在栏杆上喝酒,她喝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女子,反倒是带着男子的洒脱和豪迈。

楼星人如其名,那一双眸子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亮,她笑嘻嘻地捏着她的下巴,说:“云清啊,要不要也来一口?”

赤颜断然拒绝。

楼星咕哝了一句没意思,结果脚下一滑,径直就从栏杆上栽了下来,摔了个惨烈非常。

场景又从这一瞬间切开,她坐在浴桶之中,楼星站在她的身后。

赤颜有一个贫血的毛病,而正好楼星的血和她的匹配,她身上的血,起码有三分之一是来自于楼星的。

可以说,是楼星是救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当初楼星死在那个人的坟前,是带着满足走的。

但是赤颜却知道,楼星是恨的,如果不是楼兰的奸细,他们又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可是后来,楼星却说:帮我照顾好孩子,我不想让她经历我的苦难,我不想让她回到楼兰,你也不要告诉她,她的母亲是楼兰的公主,是个没用的家伙,那样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穿着一身如火一般的灿烂的嫁衣,趴在那人的坟头,睡着了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赤颜从梦中陡然惊醒,她下意识地遮住阳光。

吴佩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但是赤颜却撑着伞,替她挡着太阳。

她哑着嗓子道:“赤颜?”

“姐姐。”赤颜偏着脑袋看她,淡淡到,“太阳大了,在这儿睡觉不好。”

小孩儿平淡的语气里面,是难掩的关心。

这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伸手接过拿把伞,问:“你想回楼兰吗?”

赤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若是以前,赤颜先入为主的,自然会以为这孩子对她那父亲母亲没有什么记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但是现在,她看见了。

那种怀念的,迷茫的感情。

赤颜拉过她的手:“我只是想问问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会尊重她的选择,同时,也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姐姐,你能把……我母亲的事,全都告诉我吗?”赤颜犹豫着慢慢道,她从来没有母亲的记忆,但是记忆之中,似乎有谁,一直陪伴着她一样。

赤颜思索了一会儿,才从自己和楼星见的第一面开始说起。

她说了很久很久,几乎是事无巨细,等到太阳高高爬上日头,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赤颜今日穿着一身红衣,艳丽的,火热的,竟然和原来的楼星慢慢重叠,她坚定而有力地说:“姐姐,我想,回去。”

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那般坚定,那般无畏,就像是一头刚刚成年,即将冲出山林的老虎。

赤颜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

“那就去吧!”

让她看看,楼星的孩子� �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吴佩慈是在第二天晚上翻上安府的墙头的,他一向洒脱放荡,连夜行衣都没有穿,身上还挂着一身松垮垮的袍子,发丝随意地散落着,还缭绕着几抹脂粉味,活像是刚从那个美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你若是不想被安府的人当成采花贼打,那便继续在墙头待着吧。”赤颜的声音从窗内传出。

她面前正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零零碎碎的放了不少的瓷瓶,还有些细小的暗器。

烛火扑打在她的脸上,让她一贯清冷的脸都多了几分温度。

吴佩慈撩起被风扬起的发丝,眼波流转:“你可是答应了?”

“带她走吧。”她将包袱拴好,挂在赤颜的背上,细细叮嘱,“我给你的药可全部知道了?”

赤颜点头。

“此番前去,不宜和那些人正面冲撞,记得姐姐教你的,当你的武力值不够的时候,一定要多动动脑经,实在不行,该认怂的时候,就不要坚持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就走吧。”

她牵着她的手,一路到了墙角,对着吴佩慈道:“我将她交给你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吴佩慈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衣人,茶金色的眼睛,两人一左一右地牵起赤颜,跃上屋顶。

“我会保护她的。”吴佩慈留下一句话,迅速离开。

都走了!

赤颜轻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你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郡主。”角落之中慢慢地摸出一个人影,清瘦的身形拉出狭长的影子,“您为何要背叛皇上?”

荆儿面色苍白地看着赤颜,眼中含着不可置信的泪水,这几个月来,她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不装病了?”赤颜转身看她,慢慢地往屋内走,“我问你,你为何要杀我父亲?”

“难道就因为是皇帝的指令?”她转头到,面上尽是冷意,“你虽不是家生子,可也在安府待了不少的时间了,安府对你不薄,你却仍旧是杀了我父亲,这又是什么作为?”

“那是皇上,丞相背叛了皇上,那就该死。”荆儿面色变得酡红,她愤怒到,“可是皇上对您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您不能背叛他,您不能。”

“我能。”赤颜小声到,慢慢地关上了门,将荆儿也关在了门外。

荆儿掐紧了双手,不甘地看了赤颜的房门一眼。

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挟持赤颜离开,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根本不被她激怒,不进这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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