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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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未住,天地间寒意更加恶劣、凶残。

苍穹渐渐已飘起了雪。

雪影剧烈摇曳,显得极为疯乱而又慌张,冷风丝毫没有怜惜之意,更不没有一丝同情。

冷风无情,也不懂情。

也许有情的只有那些容易被情感折磨却又无力反抗的人,也许也不愿意去反抗。

柳销魂如此,杨晴更是如此。

天底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如此,不单单是女人,也有男人。

情感仿佛是一种令人迷恋而又无法戒掉的烟瘾,一旦沾上,今生今世都休想忘却,休想分离。

只要享受到里面一丝丝甜蜜与刺激的快意,就会不停的去追求,不停的去向往。

世上很少有人对它不动声色,也不被迷惑、捆绑。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在残月下徐徐生出冰冷、森寒的光。

他早已变成是冰神,不再是枪神,不再是昔日令群雄侧目、天下侧目的枪神。

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也更加娇弱,娇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她怜惜,她同情,并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每一个人,甚至是自己的敌人,也在其中。

这是一个奇怪而又不幸的女人。

因为每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怜惜怜惜自己,同情同情自己,而她绝不会有,一丝也没有。

她带给别人,甚至是时刻想杀自己的敌人,仅有温柔、多情、善良、销魂。

她轻轻的抚摸着他脸颊,然后就将脸颊贴在石像般坚硬、稳定的脸颊上,于是她的泪水已飘零,脸颊上根根肌肉剧烈收缩,剧烈抽搐,仿佛随时都会虚脱,随时都会崩溃。

所以她忽然将衣衫褪去,爬进冰冷、森寒的水缸里,紧紧的拥抱着无生。

她仿佛已疯了。

竟想用躯体上的热力将冰人融化,这是笨蛋法子,这是疯子才做的事。

她不是笨蛋,更不像发疯的样子。

一个在情感中深受折磨的人,也许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做什么,别人非但不会明白,更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享受到一丝甜蜜与刺激的快意,就要付出这么沉重、痛苦的代价,真的还不如不要去粘那情毒。

每个人都不语,都已无力言语。

吃惊的瞪着这女人,仿佛是瞪住一个受苦受难的苦行僧坐化。

孤鹰不愿面对她,也不敢面对着她。

他孤零零的眼眸里是不是也曾被情感刺伤过,伤疤是不是还未痊愈?已生出惧怕与胆怯?

所以孤零零的眸子已盯着冷剑,孤零零的盯着。

冷剑冷笑,冰冷、无情而又狰狞。

这女人显然没有享受过情感里的甜蜜与刺激,显然不明白这里面神秘而伟大的信念。

她冷笑着,“没出息,真给女人丢脸。”

这女人虽冷笑着,却也不愿去看她,似已不愿与她为伍,也以此为羞耻。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她,眸子里渐渐已有了变化,变得不但孤独,也极为凶狠。

他凶狠而又冰冷的盯着冷剑师太,“你有过男人?”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也很令人苦恼。

冷剑冷冷的瞪着孤鹰,那双眼珠子仿佛时刻都会已过度用力而掉出。“你......。”

这不仅仅是羞辱,也是一种挑逗,无情、冷血的挑逗。

她边上几名弟子娇嫩的脸颊上已现出羞红,一种少女特有的那种羞红。

片片雪花贴上去,骤然间已被融化,化作冰冷,缓缓的流入脖子,又从脖子流入可爱、结实的躯体。

可是她们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也不敢有。

她们的青春与相思仿佛已完全冷透,完全已空无。

冷剑冷冷瞧了几眼几张羞红的脸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风更冷,冰雪更急。

鲜血早已滴尽,剑仍未入鞘。

握剑的手更加苍白,苍白如冻僵、冻死的鸡爪,白而透明。

孤鹰随着这只手就看到了缕缕烟雾从不远处飘了过来,然后又缓缓飘走,也听到了丝丝挣扎、痛苦的喘息声。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一丝人味,就会心酸、心痛。

他有情感,所以也不

例外。

躯体上的伤口崩裂是会流出鲜血,心里的伤疤崩裂会怎么样?

泪水已滚落。

孤鹰眼角已滚落泪水。

他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也不会有情感,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大错特错。

几个少女的脸上羞红犹在,难道她们真的已完全冰冷、无情?

孤鹰用力甩了甩脸颊,泪水已飘远。

他孤零零的盯着冷剑,“你是女人?”

冷剑冷笑不变,冷冷的点头。

“你有过男人?”

冷剑冷笑,不语。

“你有过多少男人?”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盯着几近透明的手,脸颊上仿佛已现出快意,一种欢愉的快意。

“你想知道?”

孤鹰孤零零的点点头,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相信,只有彻底拥有过男人的女人,一定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

所以他已等待着冷剑师太诉说。

冷剑似已沉思,仿佛在数落着心中的男人。

她数落着拥有过的男人,仿佛是相思、寂寞的多情少女,在数落着雪中的梅花。

说不出的入神而又愉快。

孤鹰眸子里已现出厌恶之色,不由的忍不住想去作呕。

“看来你睡过的男人并不少。”

冷剑冷笑着点点头,脸上已惊现傲气。

孤鹰强忍着那股厌恶,强忍着自己不要去呕吐。“你是不是已不记得睡过多少男人?”

冷剑不语,冷冷的居然点点头。

这不竟令她的弟子吃惊,也令孤鹰吃惊不已。

可是他仿佛还想从她身上了解到什么,是不是一个人的心口伤疤裂开,就想忍不住去抓一抓,好好刺激一下?

这样却只能令自己更加痛苦。

他仿佛并不了解这道理,于是依然盯着冷剑师太,“你还记得最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什么名字?”

冷剑笑了,笑得连脸颊上那根根老肉都在不停抖动。

这种笑意是什么意思?

是完全记得?还是完全不记得?还是懒得去记得?

孤鹰孤零零的冷笑,笑得疯狂而又讥诮,他死也不信,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

这种女人实在太少太少,少的简直比见了公狗不摇尾巴的母狗还要稀奇。

甚至他都不敢相信,上帝为什么将这种女人放生到人间作什么?

孤鹰孤零零的冷笑着冷瞧着冷剑师太,“你一定不会记得,是不是?”

他不等冷剑说话,自己就说了出来,因为他很有把握。

冷剑冷笑不变,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的盯着孤鹰脸颊上孤零零的笑意。“是的,我为什么要记得他们。”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更浓,笑得更加疯狂,“你当然也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哪里,是不是?”

冷剑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

冷冷的盯着孤鹰冷笑。

不用说话,也许比说出来的话好听,也实在的多,也许有时并不会令人好受。

不语本就是一种言语,只不过很少有人会体会而已。

冷风作啸,苍穹仅有漆黑,飘出的却是银白。

孤鹰忽然忍不住弯腰拼命呕吐着,他已实在受不了这女人,不是女人的女人。

吐出的所有狼藉骤然间被冷风卷走,卷死。

就在他躯体抖动最剧烈,也是最疯狂、最凶猛的那个瞬间,冷剑忽然已出手。

手中的拂尘骤然间变得暴涨,骤然间将水缸卷起,卷向悬崖。

孤鹰脸颊上的肌肉忽然冻结,躯体极速飘移,骤然间飘向崖口,骤然间将柳销魂拉住。

人虽已拉住,水缸已静静的落进深渊。

柳销魂痛苦、痛叫着扑向悬崖,她似已发疯。

一个人情感受到打击的时候发出来力道,也许比平时要大很多。

冰冷、无情的寒风在峭壁上摩擦,粒粒碎石声声作响。

寒风是无情的,比寒风更无情的就是那笑声。

冷冷的笑声,冷冷的摇曳着,仿佛生怕大地不知道自己很冷,也很无情。

紧紧拉着悬在崖口的柳销魂,只要自己一松手,就会令自己后悔

终身,永世悔恨下去。

冰冷的风雪渐渐已更浓,无生与那水缸骤然间已被冰雪淹没。

一代枪神竟已死了,竟已冻结,竟已落入悬崖深渊。

孤鹰咬牙,不语也不动。

柳销魂柔柔的嘶叫着,“放手,让我去找他,我不能放下他。”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力道,也没有一丝威严,她说的话已变得像是教徒哀求、祈求着上帝。

孤鹰不语,紧紧握住她的手。

峭壁上飘零的冰雪更多,远远看上去,仿佛是少女躯体上神秘而又柔软的薄纱,说不出的令人心神振奋。

不远处挺立着松树,正不停的忍受着风雪折磨,依然没有一丝弯曲。

尽管上面已飘落厚厚的积雪,尽管上面继续飘落冰雪,可是依然没有一丝屈服,更不会去屈服。

崖口的深处一丝传来水缸的破碎声,还有摩擦的那种奇特而又怪异声。

柳销魂的眼睛泪水更多,“你放手,让我去找他,他一定还可以活着,一定不会死的。”

一个女人是不是一旦多情,就会变得愚笨,也变得无理,更无惧怕。

也许不止是女人,男人也是这样,一旦变得多情,就会丧失思考能力,变得愚不可及。

孤鹰咬牙,心已绞痛。

背脊冷笑声更加疯狂、凶狠。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的说着,“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孤鹰不语,紧紧握住柳销魂的手,似已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她此时说什么话,都已变得不重要,也不会令自己关心起来,因为他已无力去关心,也不能去关心。

冷剑冷冷的笑着,笑得仿佛是刚从茅坑里找到好处的母狗。

她冷冷盯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躯体,冷冷盯着峭壁上柳销魂,嘴角已泛起一抹冷冷的快意。

缓缓的抽出口剑,缓缓对着孤鹰的背脊,缓缓的刺了进去。

她刺得很慢很慢,仿佛并不着急。

这人仿佛有种折磨别人的毛病,看到别人躯体缓缓的抽动,就会变得更加欢快。

“怎么样?疼不疼?”她冷冷盯着孤鹰的脖子,上面根根青筋已毒蛇般高高耸起,仿佛时刻都在逼视着冒犯自己的人,“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柳销魂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孤鹰被死死踩在脚下,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孤零零的瞧着自己。

她的眸子里不但流露出怜惜、同情,也流露出恐惧。“你放手,快放手。”

孤鹰没有放手,死死的没有放手。

背脊痛得更加剧烈,笑声更加疯狂,这一切都不会令自己有一丝关心,也不敢关心。

他孤零零的盯着柳销魂,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摇摇头。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孤鹰咬牙不语,躯体剧烈起伏着。

冷剑忽然将剑拔出,在崖口轻轻的抖了抖,滴滴鲜血已飘落,飘落到柳销魂脸颊上。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放手,快走,也不要替我报仇,好好活着。”

冷剑冷笑,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他不会走的。”

柳销魂凝视着冷剑,她凝视着冷剑,居然没有一丝怨恶、痛苦之色。

冷剑深深叹息,“我真的想不通。”

柳销魂不语。

孤鹰也不语。

她仿佛在对冷风言语,“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是离别咒的主人?”

柳销魂凝视着她,“你放了他。”

冷剑冷笑,死死的踩着孤鹰躯体。

她踩着孤鹰的躯体,仿佛是疯狗踩着鲜肉,不但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反而踩得更加热情。

这女人已疯叫着、疯笑着,“我一旦放开,你们两人都会掉下去。”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轻轻的放开,孤鹰果然在缓缓往崖口滑走,可是她忽然又踩住,死死的踩住。

“我不会骗你的。”冷冷的疯笑着仿佛已隐隐现出诚意,令人厌恶的诚意。

孤鹰躯体孤零零的抖动着,他的躯体到处都在抽搐,可是那只手却极为稳定的,稳定而苍白。

冷剑冷冷将剑锋柔柔刺进,又缓缓的拔出,“因为你是宝贝。”

柳销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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