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是林场三把手的媳妇。

林场的二把手久已不工作，光拿钱不管事，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也就是为了这个退休；一把手也到了退下来的岁数，凡事追求中庸之道，就等着平安着陆呢。那玉珍的爱人、三把手就突出的显示出来，有一种传言，上边有意就地提拔一个，就是玉珍的爱人。原因有三，一是玉珍的爱人的的确确够提起来当一把手的材料；二是若从别的林场空降一个，还不如就地提拔一个稳当，各方面人事变动都没有罗烂，上边下边皆没有怨言；三是马上就能进入工作状态，不必扶上马送一程；也没有房子、家属的麻烦。关键是上边考虑，现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块肥肉，给谁都是落一个受了多大好处似的，不值。

玉珍将老板拦下来就是说这个事。

老板系好了裤腰带，笑道：“上车上车，车上说。天这么热，车上说。”

她俩在车上刚坐稳，老板就说我：“王师傅你去后备箱里找一找还有没有那种拿得出手的水了？给玉珍找一个。”

老板说的就是她哼哼教导我的要节约、要喝给外人看的那种五元钱一瓶的水。我拿给她俩一人一瓶。老板还假惺惺的说我：

“你呢？”

“就剩两个了。我一会到了采石场，我沏茶喝。”

老板把她的那一瓶水递给我，说：“那你喝这个。我喝啤酒。”她还说：“玉珍你说你的。王师傅不是外人，我有些主意还是他出的呢。你说你的。”

玉珍说道：“提拔我爱人当一把手的公示出来了。”

老板祝贺道：“这是好事啊。祝贺你们那！哪天喝喜酒哇。”

玉珍说道：“问题就在这儿。公示一出来，全林场屯子里的人都张罗着让我家里的请客，我们就拿不定主意了；这不是刚才我看见你们的车回来了，我寻思你们见多识广，不像我们屁大一个小地方人的民俗民风，我拦下你们问问呢。”

“可千万不能请客！”我赶紧说道：“公示这个阶段就是上边要听听群众的意见、诉求、反应。这期间的任何不利的声音都有可能影响任命的下达，你回家赶紧告诉你爱人装孙子。谁说啥都给他来一个嘻嘻哈哈一笑不知道，人言可畏，人言可畏。你告诉你爱人，在家待着，多背背多学学报纸上的文章，说话像背课文一样的才好呢。”

老板说道：“王师傅说的有道理，公示离任命文件下来还早呢，不是铁板一块。即便是任命下来了，也要低调做人才好，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吗。我可告诉你，玉珍，就是任命下来了你们也不请客，过后消停了，你有多少客请不了？何必在这个风口浪头上翻跟头。不值当。”

我又说：“你们还要防备有人上局里提意见，这可不得了，这个节骨眼上，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啥时候得罪了谁，平时他眯着，节骨眼上他出来给你下蛆。”

“那咋办呢？”

“你把。”我给她出一个馊吧主意，又说道：“出林场屯子有一个河沟子，你把它上边的桥拆了，就说修桥铺路；阻断了人出去进来，班车进不去就拉不出来上访告状的人，你修个三天两天的，过一天是一天。”

老板说道：“不行。这是什么话，你这招太损人不利己了，并且不合法。那拉号石的车怎么过？你又没有事先告知，产生的损失怎么算？你包不包赔？”

老板又说道：“玉珍你回家和你当家的分析一下，看是谁有可能对公示有抵触、有可能上访告状？不外乎几个头头脑脑的人；小小老百姓谁扯这个蛋？他二大娘嫁给谁都喝喜酒！不是吗。所以你让你家当家的和这几个人成天在一起，开会、学文件、喝酒、打麻将；甚至是拉拉扯扯，封官许愿，这总能办得到吧。”

我说道：“要不然都把他们请到咱们采石场来，可以一天一天的消耗他们。”

老板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公示这几天都平安无事了吗。你回去跟你当家的安排好了，主要是下午三点钟之前的一段时间，哪天开会，哪天学文件，哪天喝酒，哪天打麻将。再上我这里玩两天，没别的干的，打麻将，喝酒，打麻将。就差不多公示完了，玉珍，你看怎么样？”

三个人计意已定。玉珍下车继续统治她的养路队伍去了。我开车回采石场。

半道上老板说道：

“她不至于是来讨教这么简单。她是来告诉咱们要升官了，是让咱们有所表示，是不是啊？”

“我看也是。”我说道：“你想啊，她老爷们升任一把手，不可能不一点也不活动。那花的钱肯定要收回来是不是啊？不然谁那么傻？当个一把手不能白当。她就是有点太着急了，慢慢的往回收就好了吗。有要求就好，你买地的事就有眉目了。只是先这么样混过去公示这一段时间，待任命下来咱们再说，你给她来个不见兔子不撒鹰。哈哈。”

“这也是个好事，最起码这个消息是我知道了。他们的打法我也知道了，前景也看出来了八九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就这样。”

老板十分高兴的样子，打开半导体，放着欢快的音乐。她又不听，说道：

“这两天，大起大落的竟是好消息。哎，我刚才是不是睡的很大一觉啊？”

“可不是嘛。过了三不管你就睡过去了，我一直把车开到你能睡觉的那一档。我开了一辈子车，在你这里我感觉到我技术提高了，还能开出来你睡觉的那一档。哈哈哈。”

“别不觉闷啊！那是我的车好。你开一辈子的车，那都是破车，你开过这么好的车吗？哎，我告诉你呀，我准备买一个跑车，超跑。”

“打住打住。不能买跑车！知道为什么吗？”

“费油是不是？我现在回来的钱越来越多，我是有钱人了，能养得起跑车。”

我说：“风光是不是？敞开车蓬，飞驰在从三不管到采石场的路上；系一个丝巾，戴一个墨镜，穿风衣，飘飘然啊！这一道上有多少人羡慕你啊！是不是！”

“怎么地？不行啊？”

“不咋地！听我给你讲讲道理哇。先说路况，跑车对于道路有极严格的要求，不是咱们省道能满足得了的：颠簸、急弯、狭窄、行驶的车辆混杂，这些都不多说了。还有。”

正说到此处，车到了，一下子停在采石场院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