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墩儿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他一般是喜好逢人就说，显摆自己的能为大，知道的多，加以他的确嘴不严。老板上山住在，请客吃红烧肉的消息很快就全山寨都知道了。

今天老板也特意告诉墩儿：“你上去告诉两炮工、还有周会计、老郑、都别回家吃晌午饭了。在食堂吃王师傅做的红烧肉。我请他们。酒自带，愿意喝点酒的就别喝多了。”

墩儿领命，出去就传达成：“总经理说了。让你们都别回家吃晌午饭了。食堂大师傅和王师傅给大家做红烧肉呢，总经理请客。愿意喝就喝点，自己买去。”

听得力工不得要领。力工大多数是附近屯子里的季节性劳动力，农忙回家种地，农闲出来打工；离着家近，都回家吃午饭，从来不吃食堂。一听墩儿如此说，起初还以为老板又请工人会餐了呢。悄悄地一打听周会计，周会计又去问老板，老板说道：

“我烧糊涂了吧？我哪那么大闲心请那么多人吃红烧肉。往后，墩儿这个小子再不能让他跑腿学舌。我是说让炮工、老郑、还有你，留下来吃红烧肉。常吃食堂的也都在食堂吃红烧肉。喝不喝酒的反正都在泡钟点，我不在乎这一下午了，干活也是空耗电。你再挨着个的告诉一遍去吧。另外……，你把门关上，咱俩说。”

老板说道：“我准备明天就施行新的绩效工资。……。”

周会计肯定给老板出了好几个主意，以表达衷心，贡献智慧，博得赞赏。

老板说道：“那行，明天试行。”

这话让刚进老板办公室兼卧室的老郑听见了。他自打老板搬来住，头一回进老板的屋。他们屯里的人，习惯各家串门推门就进，拿谁家都当自己家。老板笑道：

“周会计，你跟大家讲一下，以后上我这里来，都讲究一下，敲敲门，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老郑笑道：“不用告诉我了，这话就是说给我听的，我们屯子人没有这些讲究，惯了，推门就进。呵呵呵。其实在电视剧上都看见过这些，习惯了，不好改。那我再从走一遍。”

老板笑道：“说的就是你。你来了，正好告诉你一声，晌午在食堂吃吧，红烧肉。我可没有酒。”

老郑说：“那明白了。酒那玩意在咱们采石场不用现买，石工他们有不老少，都是在家带来的，他们那儿屯子出酒。我看掌柜的也好喝，一会我给你整点他们带来的酒尝尝。”

老板问他：“你能喝多少酒。”

老郑回答说：“喝不多少，就是好喝两口，平时也不喝。”

老板问他：“依你看，生产工作的时候是让喝酒好呢？还是不让喝酒好？”

老郑当然知道怎么说对，笑道：“那当然是不喝酒好呗。工作时间。”

老板说道：“我打算在采石场施行绩效工资。正在商量这个事。你说怎么推行好。”

老郑想了想，说道：“好。照说，你的采石场里有些人也不叫个玩意了，磨洋工。这不能怪你，原先就打下的是这个底，人学坏特别快，一个一个的都学坏了，合起伙的糊弄你。其实吧，也不能怪某些人，想干的一看别人这么样能拿工钱，就都这样干了。我举双手拥护绩效工资。比方说推车的力工，也太不叫玩意了。推下来的号石满地倒、卸一地都是，东一堆、西一堆的，坟堆一样，搁铲车推都费劲。”

老板问他：“理想的、推车卸号石是啥样呢？”

老郑笑道：“土豆岭。跟满地土豆子似的，挨着排的一个挨着一个。其实也不费劲，跑两步，晇，一翻车，就结了吗！我开铲车攒大堆也省劲。我省劲，就是省油，就是省车。我倒是不怕干活，就是多加几脚油呗。省下来的还不是掌柜的钱！又不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咱就说这个理儿。”

老板说道：“我打算明天就试行这个绩效工资。有哪里不周全的地方，问道你，你赶紧跟我说。听见了吗。”

“那你放心。我拿你的工钱就得替你说话。到时候别嫌我胡说八道就行。”老郑笑道：“我来是告诉掌柜的，罗里吧嗦的忘了，得买两桶机油，快到二保期了；刹车油、黄油、液压油都得预备点。到时候要用，现买就耽误事了。”

老板说：“你列个单子。什么样的油要多少。下次我上市里就捎回来。”

老郑看看无他的事了。走。临走，他还打趣说道：“出去不用敲门吧。懂不懂规矩。”他回头问老板：“酒？用不用我弄一瓶给你。掌柜的？”

“不用。”

“还是弄一瓶尝尝吧。我搁王师傅那，不说给你的，就说给王师傅的。”

老板跟我学刚才这些事，已经是吃饭的时候。

吃饭。自然是我、老板、老板弟弟三个人在一块吃饭。饭桌子设在我和她弟弟住的这屋，一个破桌子，她弟弟让墩儿帮着钉了一阵子，很不错的啦。我和她弟弟本来想在老板的办公室兼住房里吃饭，老板嫌烦、闹腾、还得收拾。她一个决定，就到我俩这屋来吃了。她说：

“在这吃还能看着你们俩，多好。我吃了饭拍拍屁股就走，你们俩收拾、刷碗那！”

她弟弟承揽下来，道：“三人同行小弟受累。不用你俩管了。我有墩儿，支使他干就都有了。”

老板说道：“你可快拉倒吧。瞅他那一双手，皴得跟老鸹爪子似的。别用他。”

老郑蔫莫乔静的送来一瓶酒。说道：“这是送给王师傅喝的。”

老板接过来，说：“不行。他开车喝的什么酒？没收。”老郑又蔫莫乔静的走了。

老板回她那个办公室兼卧室取过来三个酒杯。她说她弟弟：“大树，（至此我才知道她弟弟叫大树）你少喝。”又说我：“王师傅，我今天不出门了，你可以轻松喝几盅，不能多喝啊。”她将酒杯都满上。说道：“请。”

她吃了一口红烧肉。说道：“你还真行哈。味道不错。大锅饭做成这样，不容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