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绕过所有监控和会被人看到的位置, 步履匆匆地来到后台，他径直推开一扇走进去，正坐盘腿坐在地上作着监听的普通人抬起头来。
无论林啸鸣还是克伦威尔, 顶着的都不是自己的那张脸, 格勒尼苏的仿真皮肤溶胶能够随意在脸上涂抹，迅速改变一人面貌特征。
克伦威尔暂时摘下耳机, 被林啸鸣不整的衣衫和些许狼狈的神情惊一下：“怎么？”
随后他的视线向下, 沉默。
盯——
唔，看起来是去偷懒摸鱼。
“没事。”林啸鸣深吸口气, 整理着被陆烬朝一把扯出来的衬衣，领口沾上浅浅红酒唇印, 喉结处被拇指按下的触感还未消退, 带着轻微疼痛的，呼吸受迫的感觉。
他绝不会让旁人碰到自己的脖子，更别说是这样掐住，但时, 他面对着陆烬朝, 生生忍住想还击的本能。
在轻微窒息带来的混沌中, 原本就高敏的感受被再度放大, 相贴身体上传递而来的温度，动弹时产生的摩擦又经过衣料的加强。
急促的呼吸扫在颈边，带着红酒的甜味，一片漆黑中仍然能够看清眼前所有景象——琥珀色瞳眸迫切的、狡黠的眼神。
而远处传来侍者走上楼梯的脚步声, 顶多再过上十几秒就会有人过来。
衬衣被整地扯开, 向导甚至试图将他的双手绑住，真正败林啸鸣的不是正在经历的事情，而是他被过分敏锐五感放大无数倍的种种感觉。
这也是他一直不肯让陆烬朝过多碰自己的原因。
哨兵的五感一直以来都是把双刃剑, 只是林啸鸣身为黑暗哨兵，之前从未感受过它带来的弊端，因为就算是极致的痛苦，也能够被默默消化。
但快.感是不一样的。
林啸鸣两辈子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无从招架，从前不是没有向导想对他挑逗，但基本上连他的身都近不，而如今陆烬朝可谓是作威作福，什么招都用的出来。
也怪他自己，明明在杂物就已经占过一次便宜，结还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结被陆烬朝反将一军。
最后的慌忙躲避更是让林啸鸣想给自己几巴掌，他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就好像前的三十多年完全活。
然恋爱会让人降智。
林啸鸣深吸口气，稳住心态，克伦威尔一边听着耳机的动静，一边问：“东西呢？”
“这。”林啸鸣手伸进口袋，旋即他愣一下，脸色迅速变。
他摸遍身上的所有口袋，没有，而林啸鸣清楚记得，他把东西放在左边裤兜。
“坏。”哨兵低低地道一声，克伦威尔清楚听见他嘴冒出来一句脏。
克伦威尔：？
他像看稀奇景一样盯着林啸鸣，忍住想发笑的冲动。
和林啸鸣搭档也有一年吧，他头一次看到哨兵脸色那么难看，也头一次听见哨兵说脏字。
林啸鸣迅速回想之前的路线，唯一能把东西弄丢的，就只有那时候。
他和陆烬朝纠缠在被巨大厚重窗帘笼罩出的黑暗中，陆烬朝的手在他腿上摸一下，他那时以为向导只是在确他有没有穿衬衫夹。
林啸鸣的脸色实在精彩，克伦威尔都忍不住稍微从监听上分心，观察着他的每一微表情，甚至都想拍下来，供以后细细品味。
总而言之，这是林啸鸣今第一次失手。
有前将近二十年的特务经验，无论追踪，暗杀，审讯，潜伏，还是情报获取，对林啸鸣来说都不在下，他加入格勒尼苏二部的一年以来，所有任务都完美完成，从不失手，和克伦威尔组成的队获得最高的评价，被连着提拔两级。
但在今天彻底栽到陆烬朝身上。
怪不得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见林啸鸣稍微有点绷不住，克伦威尔赶忙道：“没事，一般情况下没有密码不会被解开的，只重新拿回来就行。”
哨兵点点头，坐在他旁边，沉默地望着墙壁。
低气压中，克伦威尔用眼角余光瞥着他。
神奇啊……克伦威尔然道搭档正在和那位声名鹊起的年轻向导同居，他在监听过程中也听到不少陆烬朝和其他官员的对，加之格勒尼苏中有关陆烬朝的情报详细到几乎把二十七年的人生完全呈现在眼前，让他也算对陆烬朝相解。
向导和哨兵之，真的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吗？
克伦威尔只能想想，他身为普通人，既没有精神五感也不敏锐，别说是哨向之的灵魂吸引，连精神体都看不见。
这可能也是他跟尼科拉关系恶劣到如此程度的原因之一，哪怕自己是伴侣，有着微弱的精神，事情都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等等，在想什么！一普通人多好啊，干嘛为一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家伙抱怨自己的身份！
克伦威尔收敛心神，将注意重新全部放在监听工作上。
林啸鸣任务没有完成，无法去格勒尼苏做汇报，深夜他踏着月色，回到和陆烬朝共同的住处。
将脸上的溶胶全部卸去，平平无奇的脸立刻变得英朗起来，林啸鸣开家，灯全都关着，陆烬朝的鞋放在玄关处，显然九点多钟就从婚礼现场回来的人已经睡下。
隼站在鸟架上休息，哨兵身上熟悉的波动并未将它吵醒，林啸鸣轻手轻脚，一路摸黑来到陆烬朝的卧室口，轻轻地推开。
没有听见呼吸声。
他皱下眉头，陆烬朝的被子虽然摊开，但床上显然空无一人。
林啸鸣退回客厅，看向自己的卧室。
半掩着。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走进次卧，他房的窗帘是陆烬朝专为哨兵制的，特殊布料完美挡光，严严实实地拉着，就连外面的灯光和月色都无法透进房。
床上的被子隆起，黑发散在柔软的枕头上，伴随着身体的规律起伏，呼吸声平稳，换下来的衣服散落在床边，连叠都没叠，显然主人回来之后累坏。
散乱的衣服和深夜正躺在他床上的人，直让林啸鸣想到一些其他场景。
林啸鸣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去摸陆烬朝衣服的口袋，那是一球形的影像记录仪，设有复杂的机械密码锁，非常难开，陆烬朝就算拿到，也不可能看到其中记录的内容。
西裤口袋没有，外套口袋也没有。
被藏起来吗……林啸鸣眉头微皱，他就释放出精神稍微感一下，就听到床上传来手臂舒展摩擦床铺的声响。
“……啸鸣？”迷迷糊糊的声音有些沙哑，软的让人心尖发颤，陆烬朝眯眼看着正站在床边的哨兵，房黑，他只能隐约窥见人影的轮廓，“几点？”
“刚两点。”林啸鸣低声道，“把吵醒吗？继续睡吧。”
陆烬朝稍微翻身，伸手按开床头的灯，唔哝道：“不舒服。”
“哪不舒服？”林啸鸣立刻俯下身，一条腿跪在床上，去看陆烬朝情况。
这时候哨兵才发现，向导还穿着贴身的衬衣。
“腿上。”陆烬朝掀开被子，他穿着衬衣，也只穿着衬衣。
甚至连衬衫夹都没摘下来。
林啸鸣目光微滞，停顿在那圈着大腿的黑色皮环上，十几时前，他手指勾住它，用地弹出几道声响。
显然这是一有预谋的陷阱。
陆烬朝在刚刚醒来的睡意中等待着，他不信自己都做到这份上，林啸鸣还能逃避。
哨兵喉结动动，他另一只腿也跪到床上，伸出手碰到衬衫夹。
他挨取下夹在衬衣下摆的夹子，然后去解腿环。
皮质都已经因体温变得温暖，林啸鸣解开环扣将它取下，清楚看到被腿环禁锢的地方，有一圈浅浅的红痕。
陆烬朝躺在床上，一颗颗解开衬衣的扣子，明明密谋的时候满心兴奋，现在却相平静，可能因为有点困？
“好。”林啸鸣将两只衬衫夹放到床头柜上，他手掌按在陆烬朝腿上轻轻揉揉，掌心热度甚至都有些发烫，“睡吧。”
“唔。”陆烬朝闭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圆球，“这东西是丢的吗？”
那正是记录着许多重情报的影像仪，然在陆烬朝这。
说实在的，陆烬朝很适合做特务。
向导的精神催眠能已经到一种很恐怖的程度，甚至说林啸鸣都不确，在东西被摸走的瞬，他有没有被陆烬朝催眠。
“是。”林啸鸣就伸手去拿，陆烬朝立刻将影像仪握在手中，笑着道，“就这样轻易的拿回去，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哨兵低声问：“我怎么样？”
陆烬朝想想：“求我。”
很简单的求，可对林啸鸣来说，是他从未做过的事，至少这一，还从来没有过。
但他必须拿到影像仪。
“朝朝。”林啸鸣深吸口气，他一直以来都是直呼陆烬朝姓名，就算在同学和其他比较亲近之人喊着烬朝的时候，也用全名。
也正因如此，这次的低低一声，显得格外特别。
陆烬朝竖起耳朵，期待着林啸鸣会怎样求他。
林啸鸣回想他在论坛上看到过的内容，因为缺少经验，只能稍微借鉴一下。
他跪坐在床边，一点也不见平日的冷酷气质，垂眸望着侧躺的陆烬朝，双手收紧，轻声道：
“好哥哥，给我吧。”
这一出来，无论林啸鸣还是陆烬朝，都彻底绷不住。
林啸鸣整人被雷得外焦嫩，如时可以重来，他会选择直接从陆烬朝手把东西抢过来，至少绝对绝对不会说出那么恐怖的来。
今天一整天他都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可能真的在不道什么时候，被精神影响到。
而陆烬朝身体紧绷一瞬，很快他重新放松下来，一简短称呼竟然能够带来如此强烈的心理刺激。
林啸鸣脸上被雷劈一样的表情让向导相满意，陆烬朝手臂撑起上身，像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将手伸进林啸鸣领口，把圆球放进他胸肌之。
他拍拍林啸鸣胸膛，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回去：“啸鸣，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林啸鸣还没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来，他一手按在胸口，托住衣服的影像仪，努去想。
多年的特务生涯让他的记性非常好，不然也不会在重生过后，还记得十几年前的许多细节。
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他完全没印象。
“不记得就算。”陆烬朝似乎轻轻叹口气，他重新闭上眼，道，“过来睡觉吧。”
林啸鸣应声，暂时收敛心神，拿到影像仪今天的任务终于顺利告终。
他迅速去洗漱，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已经又快睡着的陆烬朝身边。
向导动动，手背贴住他胳膊，比起整地抱在一起热到不行，陆烬朝更喜欢这样的皮肤相触。
林啸鸣闭上眼睛，一时却无法睡着。
也许今天发生的种种在旁人看来，会是一种冷酷人设的崩塌，他还清楚记得克伦威尔的惊诧神情。
他确实做不少蠢事，蠢到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但……那就是他。
在一天又一天相处中，他改变陆烬朝，鼓励他摆脱怯懦和自卑，展现出不该被埋没的光芒。
但改变从来都不是单向的，陆烬朝也在不断发掘他的更多面，有些甚至是他都不解的自己。
让他第一次看到一有着喜怒哀乐、鲜活的自己，而非背负着沉重仇恨和秘密、作为战争兵器存在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