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眼中闪过感激，她浅笑了后就将房卡交于我手中，“房间在楼下，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的，你去忙你的吧。”

“行，那回见。”

在R&G时间就是金钱，并没有多少可以浪费。所以，我回房间调整好心情后，就回工作室连夜缀定衣服上的亮片了。我没有忘记，20多天后就是风尚之夜。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用缝纫机，而是全手工缝制。

虽然进程慢了些，但日子至少忙碌，不叫我胡思乱想。抱着这样的心理，我手工缝制就缝了十多天，也亏得我这么做，因为A

在忙完手上的事情后，突击检查了，而且还是极其细致的检查。

“你倒是实在。”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样似是而非的话，着实叫人不知道如何回应。A

也不在意我的沉默，直接丢给我一个画筒，“将这个送去总部大楼给卡卡，地址我会发你手机上。”

“嗯。”我接过放到桌上。

A

立刻蹙眉，“现在去，这是急件。”

“知道了，马上就走。”说完，立刻背上画筒走。A

给的地址很详细，连坐几路地铁都标注出门，是以我很快就找到办公大楼。只是还未走近，就听到一声声的讨伐。

“反对皮革制品！”

“反对杀戮！”

“……”

显然是一群示威者，他们手中拿着用红色字体标注的牌子，声嘶力竭的讨伐着R&G。我知道这是保护动物的极端分子，在R&G的show大获成功之后，这群人就爆发了，甚至连东京的慈善发布会也遭受了冲击。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样过激的人，我还是不惹为妙。踮起脚尖，慢慢后退观察地形。

大门口肯定是进不去的，再往左好像有一个小门，虽然也有示威者，不过较之于门口的，人还算少。

咬了咬牙，握紧画筒就埋头往侧门的方向走。

人很多，路又窄，推搡之下人差点站不住，虽然门口有保安和警察，却也只站在原地维持着秩序，叫那些示威者不至于冲进大楼。我屏住呼吸，攒紧手中的背带，往里面挤。

只要人墙到警察面前，我就安全了。

想着，就加快脚步，就在我还剩几步路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她是R&G的员工，胸口还有吊牌。”

话落，不等我反应，一股冰冷便从头浇下，滴滴答答、黏糊黏糊的，直往脖子里灌。我低头看着自己，帽子、围巾、衣服、裤子，甚至连脚下站着的那块地，都是红的。

脑袋发蒙，我僵在那里，一时竟不知伸出何处。

“刽子手，冷血的女人……”声声咒骂回荡在耳边，有些人甚至开始推我，掐我，直疼的我都要站不住。

猛然间，有人扯住我身后的画筒。

回神过来，立刻反手扯住了背带，“住手！”我低吼着，但周围人太多，他们的呐喊早已经将我的呵斥淹没。

生长于贫困之中，一向是越挫越勇，当下我拽住背带就往前逼进，走到拽住我背带的人面前，“放开！”身上被淋满了血，这一开口，唇角的血浆就流入口中，直恶心的我要吐。

我掐着掌心，用痛楚来麻痹自己。

这是一场对弈，谁的气势弱下来，谁便输了。如今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我更不能输！那人许是没料到我还会有气力喊，愣了下，就重重的推了我一把，“刽子手！”

我再努力支撑，终究是女人，这么一推，直接的倒在了地上。那人见状，就兴奋起来，扯了我身上的画筒就丢到地上，奋力的踩着……嬉笑声，口哨声，源源不断的往耳朵里传。

快要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生出一股悲壮来，也不管情势，爬着就去扯画筒，用力，没抽动。就在我打算再次抽的时候，一只脚直接对准我的手踩了上去。美式的皮靴底又厚又硬，踩着，那是钻心的疼。

再也忍不住了，骂人的词汇就砰砰砰的全部说出了口。

“混蛋……人渣……”我从来不是什么淑女，骂起人来，绝对不逊色于市井大妈。那些人听不懂中文，却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现场的情绪一度变得激动起来。混乱之时，有人突然拽住我的头发，头皮涨疼，脑袋被迫后仰，我看不清是谁，只知道自己被拖着走，早年在村口打架的经历，叫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咬着牙忍着痛就抓住那人的手，用指甲去划。

完全没有什么战术，抓住什么扯什么，谁伸手就去咬谁……只当在和疯狗战斗！

眼前的红慢慢散开，汽车声，警笛声，呼喊声……全部冲入耳膜，分不清谁是谁非常，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被打倒，不能！

“放开，住口！”有人对着我喊。

我越发的用力，凭什么要我放开！明明是你们欺负人在前。

不停，也停不了。

恨不得将嘴边的那块皮肉都撕扯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突然被人抓住，那人很用力，我吃痛，想要挣开，却不等我反抗，双手就被一个硬质金属扣上。

世界慢慢的清净下来，我的魂也跟着安定。这时，天上下起了雨，那些粘腻的血浆开始稀释，顺着头顶流下来，渐渐的，眼线清晰了，我低头，猝不及防的就看到手上的东西——手铐！

最终，我被带到了拘留所，关在一个四面都被围住的铁笼子里。

衣服湿透，我很冷，没有办法就缩着腿脚到角落里。人安静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脑袋里回放，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手下意识的去握背带，却抓了个空。

身子发颤，这才意识到要送到卡卡手中的东西，没了！

怎么办，那可是A

千叮咛万嘱咐的啊。

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委屈的，是一种对自己的无力感。仿佛我做什么都做不好。在路尔轩，被人陷害，在R&G，遭遇袭击……似乎天生的衰神。

“别哭了。”沙哑的声音划破铁笼内的安静，我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黑色头发，棕色瞳孔，显然是亚洲人，“裹着。”

我看着他手上的衣服，又看看他，不知所措，他有些不耐烦，直接将衣服披在我身上。衣服很大，长款的风衣，足以将我裹住。裹好后，他半是威胁的说，“不许哭了。”

我愣了愣，抿唇说，“谢谢。”

他没有回应，闭上眼睛往另一个墙角缩了缩。我有些尴尬，却不也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能给予自己一点温度，已经是最大的善意，还奢求什么呢？裹紧衣服，更紧的拥抱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打累了，慢慢的，我竟然睡了过去。

“林生凉。”听到铁栏杆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立刻惊醒，是狱警，她边开门边说，“出来吧。”

我站起来，反问，“去哪儿？”

“见你的律师，他们已经在等了。”狱警催促道。

“马上来。”我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返回去将风衣脱下，盖到那个人的身上，“谢谢。”

在被关到铁笼子后，我就没有想过会轻易的出去，异国他乡的，我没有求救的人。但此刻，听到有人说‘我的律师’，心头是说不出的酸楚——在巴黎，除了他会帮我，再没有其他。

来的人是卡卡。

见我出来，连忙用毯子将我裹住，“没事吧？”

我摇头，“还好。”

“那就好。”说着，将我带到一旁坐下，“你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她边说边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的手受了伤，没有办法签字，经警察同意，由卡卡带劳。签完后，她递给一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这里就交给你，人我先带走了。”

那名男子点头，卡卡又带我清点了物品，画筒、胸卡、手机……核对好后又才离开。出拘留所的时候，由卡卡一直扶着。整个过程沉默，又带着些压抑，不知道为什么，背后总有一股阴森森的冷气。

车门打开，我道谢后转头准备上去，可下一秒，就僵在那里。

是他，纪维琛！他竟然亲自来了。

虽然猜到卡卡是他派来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

“傻楞什么，上车。”

我抿了抿唇，慢慢爬上去。

车缓缓行驶，谁也没有再说话。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维琛，就一直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污秽，我怕弄脏他的车，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缩。

刚有动作，纪维琛就拽住我，“躲什么躲！”

他抓的是我被踩的那只手，当下，就疼得我‘撕’的一声喊出来。纪维琛蹙眉，掀开毯子，握住我的手。在牢里的时候，浑身冰冷压根注意不到自己的伤，这会儿被他发觉，才知道自己的手早已经肿成了胡萝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