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嚅喏半晌，方元突兀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苏夜月愣了愣，方才回答：“于我而言，最大限度的扼杀所有敌人，比获取利益更加重要。因为灵石没有了可以赚，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去了。”玄冰灵抚摸着指间戒子，轻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按你的想法。”

鬼一般轻灵飘忽的声音徒然在房间响起：“道元门那边，由我们应付。”

“甚好！”

随着一阵轻风，窗口迷蒙青烟袅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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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月，去了云莱郡。不知付出何等东西换取足够的功勋，得到了……郡首之位。”阴暗中，几道人影在晦暗的角落闪烁不停。

“如此，那就不好办了。”

“你说说，这厮似乎早有预料一样，不是远在他界，就是窝在重地，要么身上披着堂皇的身份。实在难以下手啊。”

“那小子精着呢，行事手段狠辣无比，出手决绝。仔细想想，他的仇家除了咱们，或者寥寥惹不起的势力之外，还有谁？而如咱们这种势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如若不然，以道元门这么重视苏夜月，绝对能轻而易举的查出个缘由根本。皆时对于咱们商会而言，得不偿失啊。”

“说的也是，这家伙对自己的小命，重视的那叫一个紧啊。咱们蹲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找不到丝毫机会。”

“最新消息，苏夜月去了云莱郡，你猜猜第一件事是干的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分间拉拢，建立跟脚，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呗。”

“没有，他把前三步全部跳过。直接确认身份，接管职位。然后……硬撼原郡首陈允升。”

“可以啊。”

“强人。”

“聪明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绝对是蝶龙宗的吴浩炎。恐怕陈允升也这样认为，一般人肯定要先坐稳位置，那么拉拢前任郡首是最为简单，容易的办法。而苏夜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宁可孤身行险，也不愿冒险入套。反正他郡首的职位足以保住他的命。到时候如果失败，大不了丢点面子跑路便是。这典型的自胜手段啊。于他而言，无论对方怎么做，他一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机会来了，苏夜月之前便惹了蝶龙宗，此时又和陈允升这种老牌修士对立。现如今定然不堪重负了，我们现在……就要去做一次落井下石。”

“到时候及时脱身，将陈允升，吴浩炎等推出来。事后道元门的报复，也落不到咱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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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啊？”苏夜月剔透的眸子闪烁着点点笑意：“莫不是仅为送这坛桃花酿？”

“想和郡首讨教一番。”

“哦？”

燕云微微直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闻郡首所行，乃杀戮之道。故今儿前来，求……教！”

“去道场。”苏夜月沉默片刻，轻敲桌案，徒然消失在此。

方元瞥了有些发懵的女子，心里默默替她道了句：“自求多福。”

声未到，势如潮。

燕云刚刚出现，便略显狼狈的纵掠而走，远现百丈。眼见地面被斩出的，足有十里长短，深不见底的沟壑，不禁眼角抽搐。

这厮还真是出手不留情啊。

她绝不怀疑，如果自己刚刚不是闪的快，对方没有趁势继续的话。不说死，但绝对会受伤。

如今，她有点后悔了。

阳春白雪！

燕云怒了，自己好歹也是老牌元丹修士，参悟大道近百载，就算苏夜月这厮走的是杀伐之道，自己跟他也不该差距如此之大。

纤指如花，纷飞弹点。

青丝飞絮，编制成网。

仅仅眨眼，天地间斗转。炎月三伏霎时化为腊冬冷雪。雪花如刀，冰刃似剑，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杀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道的气息。

苏夜月脸色霍然大变，如避猛虎群狼一样撒身推了足有百丈。并指抬手凌空斜斩，凛然剑芒恍若开天，绽放着瑰丽的光芒，较之于方才足有数倍轰然劈出。

……

刺耳喧嚣之音连绵不绝，周遭数座山峰在隆隆震耳的声浪中坍塌崩碎。沙土弥漫，灰尘四溅逐渐笼罩四方。

剑芒纵然无匹锋锐，然在附有规则气息的巨网之下，却依然仿佛被困住的蛟龙般挣扎良久，不甘的消弭一空。

杀！

徒然间，燕云发觉四周天地发生距剧烈的变化，昔日于她亲近平和的草木山川，此刻竟然如面对生死敌人一般，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仇视，杀机。

“杀戮，征伐，如斯恐怖？”燕云不堪重负，不知怎的心中徒然燃起对苏夜月的杀意。不可见的，脸上逐渐浮现几丝狰狞的表情。

……这不公平，为何此子晋升元丹区区数载，便可如此恐怖？我燕云纵然走的是生机自然的规则路子，不擅斗法。但好歹参悟大道百余载。何以被此子压的如此狼狈？？？

杀了他。你就可以得到蝶龙宗的谢意。

杀了他！你就可以得到他的功法，甚至……一切。

心中某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并迅速扎根，滋生，成长。变成参天大树将她的思想几乎全部占据。

“她……入魔了。”

旁观的方元，清晰的看到了燕云身上，脸上的变化。惊呼声脱口而出：“这家伙入得元丹百载，竟然没渡心魔之劫？”

心真大。

苏夜月与方元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燕云的心，真的是他们所见之人中最大的。心魔劫竟然都毫不避讳的在不熟悉人面前暴露出来，或者说，她故意以苏夜月出手，激发出她心底潜藏已久的魔障。

“她在赌！”

苏夜月缓缓吐了口浊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她在赌我的性格，是随手灭杀了她，还是助她一臂之力，以此赢得她的忠诚。当真是好算计！”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蕴含的怒意已然悄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掩饰不住的赞赏。

这个叫燕云的女修，真的对他研究的十分透彻啊。不同于大多数人道听途说，流于表面的认知。此女对苏夜月的性格，手段，甚至于行事风格都曾深入了解，入木三分。

可以说苏夜月自降临云莱郡，强势夺取郡首权力之后。每一步都被她猜了个**不离十。

她猜到苏夜月不可能与云莱郡任何人结盟，联合。

她猜到苏夜月绝对会用雷霆手段震慑陈允升等人。

她还猜到，……苏夜月不会继续遵循以往的规则。

那么，既然苏夜月如此行事，那么自然知道达成目的的希望不大。

如果在现在，他独立一人之时，果断选择投靠呢？

纵然算不上雪中送炭，可锦上添花总是可以的。退一万步来说，到最后就算苏夜月行事失败，狼狈撤出云莱郡。她作为手下，自然也能名正言顺的跟着走。

这么一来，不是正好可以离开这个贫瘠之地。摆脱有名无实的这个副郡首的名头，真正的重拾自由？

“有趣，太有趣了。”

苏夜月徒然俯身，伸出食指勾起女修白皙娇嫩的下巴，灼灼的盯着她因入魔而变得格外妩媚妖异的脸庞。“看来你，对于杀戮之道。了解不少啊。”

“滚！！”

燕云修长的脖颈逐渐显化出道道诡异的纹路，于眉心处交汇流转，聚化成一个狰狞可怖的图案。瞳眸若幽潭般冷厉阴沉，充斥着无穷尽的破坏杀戮的欲念。再无方才般清明冷静。

显然，她已经彻底陷入魔障，被心魔所控制无法自拔。

“杀。”

紫黑色藤蔓自地底破土而出，生着狰狞的倒刺，如腾蛇般发出嘶嘶破空声向苏夜月抽来。

同时方圆数十里内本就远远逃离的生灵野兽也嘶吼着，咆哮着，用猩红嗜血的瞳眸盯着苏夜月，不顾一切的冲来。

“怨气……，很强！”

苏夜月屈指轻点，整个人顺势退却百千丈。翻手挥袖，骤雨狂风般剑芒绞杀而出，恍若天网将偌大空间填满。

惨叫声，哀鸣声，破空声，声声迭起，惊涛般充斥四方，在方元三人耳畔冽冽回荡。

藤蔓崩碎，灵兽成泥。血肉挥洒，汁液弥漫。缤纷驳杂的碎末将所有人的眼界填满，不曾留下哪怕丝毫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