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深夜。
他猛然跳起来。
尽管有些酸痛,但全身上下并无大碍。
他这才勉强放下心来,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屋子,装潢不算精美,甚至有些破烂。窗户已经被封死了,只留一条连蚂蚁也难钻进去的缝隙。月光从缝隙处流过,缓缓映照在床榻边的桌上。
纪尘顺着这光看去,微微一愣。
桌上摆着一个翡翠茶壶。
尽管此刻光线昏暗,他却依旧瞧清楚了这茶壶的模样。
花纹和色泽,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使用的。
而根据白常的身份之特殊,决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将他请出。
所以……
纪尘沉吟片刻,脑中却依然是一片浆糊。
头部传来阵痛,他索性不想这些了。长时间的沉睡让他口干舌燥,拿起茶壶就灌入口中,咕咚咕咚地喝下好几口茶水。
茶壶的重量减轻了不少。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茶壶,抬袖擦了擦嘴,看向门口。
这门显然已经被锁住。纪尘猛踢了一脚,它却丝毫不动弹。
“啊——啊——”纪尘大喊了几声,但仍未消除心中的烦躁。
就在他开始在屋里大吵大闹,乱砸东西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门“吱嘎”一声开了。
“小子,走吧。”果然是他。
白常微微一笑,似乎没有看见被纪尘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纪尘一脸警惕地望向他,右手暗暗运气。
等等。他忽然想起自己打不过他。
他只好丧气地收回手,垂下头跟在白常身后:也罢。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们走了许久。
纪尘垂着头,只看得到自己的脚尖与路。
那条路虽也是用石头作成,但……
他总感觉怪怪的。
又走了一会儿,方才走至一座庭院中。
一个身穿玉袍的男子端坐其中。
纪尘眯了眯眼。那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样貌。
他正想开口,却听见一阵风声,夹杂着微弱的异声。
纪尘微微蹙眉。
他毕竟还太小,只是察觉到了古怪,却并不明白他们的真正意图。
“纪温良,你好啊。”那人转过身,朝他浅淡一笑。
这人太年轻,面带慵懒,甚至让纪尘觉得他们是不是走错了。
这……这就是足以请动冥幽堂杀手的人?
“六殿下。”白常朝他作揖道。
赵仁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白常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喂!喂喂——”纪尘哭丧着脸:这人怎么这样,把他丢给这个什么六殿下了啊!?
“坐。”赵仁朝他的方向微挑了下眉。
纪尘瞪他一眼,猛地坐到他对面,故作镇定道:“有何贵干?”
赵仁此刻是有些想笑。他想到这孩子明明心中有惧,却故作老成的样子。
他忍住了即将上扬的嘴角,眼尾微弯,递给他一壶酒。
纪尘看看他,又再看看酒,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敢喝么?”赵仁弯唇,挑衅道。
纪尘微微一惊,随即咽了咽唾沫,有些结巴地答道:“谁……谁说……说我不敢了!?”
他接过这壶酒,猛地灌入口中。
一,二,三。
赵仁默数道。
纪尘应声倒地。
赵仁瞬间站起身,朝院门走去。
“呵。”此时的赵云浪仿佛变了张脸似的,方才平和的眉眼冷意十足,满是不屑地寒声道,“还真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