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如果不使用亚空屏障的话，我们就必须实打实的吃下迦具土男一击——那样的话，倒是百分之一百没有活路了。”

“其实，假如亚空屏障发生某些事故的话，你们的下场，将会比死亡还要凄惨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敖烈幽幽的说道：

“它的原理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些许吧？那就是将一块空间区域强行割裂独立出来，抛弃于现在运行的时间轴外，成为游离于一切宇宙的孤立奇点。”

“正是因为包含了你们的孤立时空奇点，已经不存在于那条时间线中，因此就算是有十个迦具土男一同进攻，也不可能触及到‘本就不存在’的人——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这便是最绝对的防御手段。”

“但是，在防御结束后，你们终究要回归到原本的世界来，脱离时间轴的时空奇点，会在亚空屏障的驱动下，重新吸附上正确的时点，并且将你们重新于世。”

金蝉点了点头，像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当时我便猜到些许端倪，若是后半过程驱动失败的话，我们就会永远变成时空洪流中的孤点，永远无法回到正确的时间线来吧？”

“是啊，被时空放逐的孤点，会有两种可能性的下场，或者是永远固定在某片高维度的情报海洋中，永远不会移动，而奇点中的人们既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他们的状态与四周的一切一样，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时间对于他们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将要与枯燥不变的永恒相伴，直到全部疯掉。”

“而另一种可能性，则是奇点未曾固定，而是随着时空洪流不断涌动，所有处于其中的事物，都会分散成最均匀的量子态，概率平均的分布在这个世界——不，是这个宇宙的各个角落。”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分尸？”金蝉感到背后一寒。

“不，并没有分尸这么容易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你可能无规律的出现在任何地点，但你出现在每一个地方的概率，全都微小到近乎于零，或许上一秒你还在猎户座的悬臂遨游，下一秒就已经飞到了室女星团旁边，接着又跌入了中子星的内核……”

“永远没有稳定的时刻，永远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未来的走向，只是无意义的随着时空洪流被不断冲刷，不断死亡分解再重构重生。”

“两者似乎都很可怕。”金蝉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字面意义上的生不如死，幸好，当时的我运气比较好。”

“或许也不仅仅是运气的关系，只要你的亚空屏障第一步正常工作了，第二步的驱动回收，应该是必然会完成的。”敖烈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为什么？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你是说，三藏？”金蝉立刻想到，三藏在本质上，也和亚空屏障一样，是通过人工科技结合神秘理论，打造出的人造神性武装。

“更确切的说，是你的宇宙舍利——现在你已经有两颗了吧，当时虽然只有一颗当作三藏本体动力炉的舍利，但也足以成为一种路标，强行将你拉回这个量劫轮回的宇宙中，毕竟这里才是最基准的世界……”

“我……没听懂，可以解释下么？”金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似乎大概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些细节的名词概念，对他来说却又颇为陌生。

“你听说过，印度神话中的梵天一梦么？”敖烈突然像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是说，婆罗门神话中认为，这个大千世界上的一切存在，全都只是大神梵天在睡梦中，创造出的虚幻镜花水月，而当他醒来时，一切便都归于虚无么？”金蝉答道。

“差不多，不过类似的说法有好几个版本，但共通点都是——这个世界是轮回的。”敖烈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

“每当世界运行到末世时，梵天即将醒来，湿婆神则张开额头的第三只眼，释放出那将一切事物烧成灰烬与虚无的神火，将整个世界一并肃清。等到一切再度归于无后，毗湿奴的肚脐上会再次长出一朵莲花，莲花中新的梵天将继续睡去，创造出新的世界，而湿婆和萨克蒂女神，也会让一切万物再生。”

“这样的轮回无法斩断，无法终止，就算是三大神和萨克蒂女神，也无力停止这天地间的真理继续运行，就算在每次轮回中，偶尔出现了强大的英雄、仙人或是神明，但也无法抵挡天地的毁灭劫火。”

“因为——宇宙的毁灭并非是某个人的意志或者判断，而是天地之间的业障因果已经到达必须清算的极限，哪怕竭尽全力的阻止，也最多只能稍稍推迟末日的到来。”

“而每一个在劫火中燃尽的宇宙，它们的残骸，便是如今驱动三藏的动力源——”敖烈的目光变得锋利而炽热：“宇宙舍利，过往每一个量劫，每一次轮回的众生所残留的愿力与伟业，劫灰之中熔炼的精华。”

“……所以，三藏的每次启动，都是以一整个宇宙的残骸为基础么？”金蝉感到略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不过，倒不必为这种事多愁善感，人类使用的石油煤炭，又何尝不是动植物的尸骸呢？或者不如说，这些已经毁灭的世界，如今还能成为我们的能源，反而是一种幸事了。”

“这样的宇宙舍利，应该会有很多吧？三藏曾经告诉过我，宇宙舍利常常会伴随强大的神器出现，但也有不少游离的存在。”

“没错，因为在劫火中毁灭的世界，早就已经不计其数，尽管并非每个宇宙都会留下像样的残骸，但也积累了可观的数量——不过，我也并不清楚，形成宇宙舍利的基本条件是什么，或许只是生灵们被毁灭前的不甘和呐喊而已。”敖烈这样说道。

“而我们的世界，便正处在这轮回的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