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这么一说，脑子里就浮现出巧天工站在高台上舞剑，其他人形兵器跟随它指挥行动的模样，这就像是交响乐的指挥家一样。
“不过也仅仅是一个猜测。”陆阴阳补充说：“剑舞原本是军营中的技击演化而成的娱乐活动，即是俗称的‘套路’，动作有迹可循，如果将这个剑舞巧天工看成是一个剑术师范，倒是合情合理。”
但也仅仅如此，关于仙道兵器的了解还是太少，纵然有国家机器四下收集，依旧是进展缓慢。巧天工算是保存完好的仙道兵器，相关研究者钻研多年还是不能找到其法，无法控制指挥，让人难免有些消沉。甚至于不少人怀疑，仙道兵器是否言过其实，只是一种对外吹捧，根本没有前人记述得那么强力惊艳。这倒是不难理解，古人见识不能和现代人相比，一些我们现在觉得稀疏平常的工具在古代就是不可思议的神仙造物。飞机火车日行千里，人居住在几十上百层的高楼上，一个电话可以跨过半个地球，不论在哪，只要有网络就能够互相视频通话等等。
听刘邦说了那么多，我这才想起：“巧天工出了什么故障，第六司都搞不定，要让外来人员尝试一下？总不会是失控了吧？”
“我宁可它失控，那样研究进展反而会加快。”刘邦有些无奈地摸着方向盘：“巧天工所处的环境可以说是一处密室，然而不久前定期检查时发现它右手臂断了，落在了地上。”
我猜测说：“会不会是他舞剑撞墙上，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古董，老胳膊老腿，骨质疏松什么的，撞断了？”
“你觉得可能吗？巧天工是仙道兵器，又不是老年综合征……”刘邦翻了个白眼：“严肃一点，这是国宝。”
他继续说：“根据痕迹鉴定，是外力破坏造成的结果，多年研究院都舍不得动的巧天工这回被人给弄坏了，华南植物园这回闹大了，先是中科院，然后国安局，最后移交给了我们第六司处理。毕竟经过他们判断，排除了常规问题，这属于‘妖魔鬼怪’的范畴。”
陆阴阳好奇道：“这不就是一起简单的密室‘伤人’事件吗？找公安才是正确流程。”
最近她很喜欢看推理小说和电影，看谁都像是凶手，每个行人仿佛都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事实上好像还真的如此，大家都有不能对外人说的事。
“我也巴不得公安的同志来处理。”刘邦更加郁闷了：“问题就在，那条断裂的手臂，里头发现了一种十分了不得的东西……这种东西还没确凿，除去我们第六司和相关业内从业人员，其他人不能理解，也不会相信的。哎，具体的，等到了广州你们就知道，现在说起来还是太空乏。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开车过去还有十个小时左右。”
抵达广州已经是半夜，刘邦的车子一路驶过街道，不得不说，南方城市的空气极好，而且很有夜宵气氛，哪怕已经是半夜三四点，周围依旧有不少人流连于大排档和潮汕火锅，不乏人气。我们径直进入天河区兴科路723号，这里就是华南植物园的大门，两旁是高大的棕榈树，门口周围还挂了连串的红灯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邦出示了一下手里一个工作证，安保人员就打开门，让他能把车子一路开进去。
入内后车子几个拐弯，避开了前面的大道，驶入一处像是小区住宅的区域，外面又通过了两次岗亭，将我们送到一栋楼下。
“这是钥匙，305，最近几天你们就暂时住这里，是植物园的职工宿舍，方便一点。”刘邦将钥匙交给我，又从后备箱里帮我们整理出旅行箱和包裹，他这才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休息，中午我再来找你们。”
见他行色匆匆又要离开，我不忍心，叮嘱了一句：“还是别开车了，你这疲劳驾驶都这样子了，怕出事。”
刘邦打了个哈哈：“不会，我就住在前面，距离你们也就一百米不到，中午见，我也困了。”
植物园的职工宿舍并不大，里头六十平米，两室一厅，我和陆阴阳放下行李洗了澡就睡下，第二天中午我醒来时发现陆阴阳不见了。她的包还在，就是人没了影子，正当我在打她电话，门口传来钥匙拧动锁扣的声音，陆阴阳抓着一只鸟回来。
这鸟鸽子般大小，腰及尾上覆羽色较亮，尾羽褐黑色，有白色羽端斑，被陆阴阳抓住喉咙，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我一时间有些无语：“你起床去抓鸟干嘛……这该不会是国家保护动物吧？你跑到园区里去抓鸟！”
“不是的，这是大杜鹃，也就是布谷鸟。”陆阴阳解释说：“它一直在树上叫，很影响睡眠休息，我看你睡不着，就把它抓下来，免得它太吵，不过放了它它又回来叫，就只有暂时抓住。”
原来如此。
想到她是为了我休息而抓鸟，我不由有些感动。
“干脆吃了好了。”
她接下来一句话就让我感动消失无踪。
我怀疑地看着陆阴阳：“你原本就是想要吃点野味吧？”
“不是，是真的太吵了。”陆阴阳顾左右而言他：“而且大杜鹃属于无危动物，所以不存在物种风险，应该没问题。”
最后我们只能想了个法子，把布谷鸟交给了下面的保安，说是路上捡到的，对方倒是很自然，说他去交给有关部门就行，看来这里捡到一些动物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刘邦来找我们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他一脸抱歉：“之前的工作证芯片不能用了，植物园更换了系统，这两个工作证你们记得挂在脖子上，唉，流程太麻烦，这还是有上面直接授权，节省了不少步骤，按照常规也不知道要耗费多久时间。”
工作证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封胶牌子，白底黑字，配红色松紧绳，我的这张上面写着：国宗局第六司特邀顾问 马烨。
上头居然还有我的照片，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的。
陆阴阳的同样如此。
刘邦开车绕过了园区大片区域，拐入后面一片玻璃钢封闭的场所，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守卫居然是身着军装的武警，两名武警做出暂时禁止通行的手势。
刘邦和他们交涉了一番，灰溜溜回来：“麻烦……还在清查里头，里面的工作人员从出事到现在一个都没法出来，这时候安检系统正在自纠，得等半个小时。咱们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说罢他就从背包里翻出两包饼干递给我和陆阴阳。
趁着有点时间，我向刘邦请教道：“像‘巧天工’这种仙道兵器，咱们还有几件，能说吗？不违反纪律吧？”
“这倒不是问题，你们是特邀顾问，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只是我司的内部系统不是这么划分的，而是统一称作‘古代未解器具’，俗称古器，Gucci。懂吧？”
他说了个冷笑话，见我们没有笑有些意兴阑珊：“黄巾力士在其中算是名气最响，根据相关记载，秦始皇二十九年，张良在博浪沙伏击东巡的秦始皇，就是控制的黄巾力士用重达百斤的铁锤，结果只砸死了车夫，秦始皇却躲过一劫。”
刘邦神秘一笑：“马烨你大概不知道，秦始皇是二十八年，也就是博浪沙遇刺上一年开始的四处巡游，从此更是迷恋长生不老之术，寻找海外仙山，甚至收集天下铜铁打造十二金人……”
我吞了吞唾沫：“你是说，是因为秦始皇得到了张良的黄巾力士？”
“没错。”
刘邦若有所指地瞄了一眼陆阴阳：“马烨，或许你对张良的另一个身份还不知道，后来的天师道创始人张道陵就是张良的第十世孙，张良也擅长黄老之道，可以说是和道门关系密切的人物了。可惜年代过于久远，张良到底怎么修行的道术，又有什么机遇，都已经无从考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