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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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凉秋懂韩睿的意思,她这么做,除去利益关系,她和韩继宏柯清的关系兴许就是这样一辈子对立下去。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也只认真想过韩睿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她靠着柱子坐下,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不曾亲眼见过的想象画面。暖春的微风拂面,本应惬意无比。

“我从来不为自己所作的决定后悔。”卓凉秋睁开眼睛,语气中没有犹豫,“只要你不介意。”

韩睿不得不露出极其无奈的神情,说:“我介意!”他脸上有一丝挫败,“我注意这个提防那个,生怕谁抢了我的目标。结果,倒是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卓凉秋低下头,无言以对。

韩睿心想,既然是卓凉秋买去了,那就算了。如果卓凉秋十分想要,他连自己的那部分也可以拱手让出,反正她又不是不懂经营的草包。

“……其实,宏大的股份也没什么值钱的。”韩睿面露担忧,用不可思议地神情说:“我比较好奇,你……你有那么多钱?”

“我有。”卓凉秋抽抽鼻子,掏出纸巾,擦干净脸,“股份转让协议已经签好,接下来就只是一些形式上的流程。”

也许就是应了那个词――否极泰来。她生安安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会死,然而顺利过后,她便一路走运,本只是当成无聊之余的脑力娱乐的炒股也让她大赚一笔,仿佛不小心进了赌场的傻小子连连摸到好牌一样。那几天,她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转行当资深股评人去。

韩睿此刻感觉到啼笑皆非的滋味,“凉秋,你跟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呵,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什么勾.搭!”卓凉秋脸色微红,严词反驳,“这是正常的交易。”

“好好好,正常的交易。”韩睿手机又响起,还是刚才那人。他接起电话,还没说话,那人便叽里呱啦将一大堆已经确定的资料告诉韩睿,韩睿捏着眉头听他说完。

末了,那人才小心翼翼地说:“韩总,那人是……”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挂掉电话,他叹气道,“我很少崇拜人,可这一次我真的是万分崇拜你啊老婆,你能不能告诉我用什么方法让成交价格比我想象得低这么多?竟然是按照股权跌价转让。”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卓凉秋语焉不详,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可是韩睿怎么会不明不白地让这件事过去,他欺身靠近卓凉秋,仔细打量她的容貌,看着她躲闪的眼睛,在她逃避的时刻一把抓住她的手,像警察在审视说话不诚实的犯人那样说:“开什么玩笑,顾董事才四十六岁,有老的不知道考虑自己利益?我不得不怀疑,你跟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卓――凉――秋――”

卓凉秋用力掐着他的手臂,指疼得他龇牙咧嘴才松开,说:“姓韩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韩睿一脸受屈地看着被她掐红的地方,微微抱怨:“说笑有不行?你送我这么大一个‘礼物’,难道不准我表示一下。”

“准啊,反正掐人我也不觉得疼。”卓凉秋无所谓地看着他。

韩睿奸笑:“你小心我报复你。”说着他又底下头看那块红红的印记,念叨,“肯定要一个多星期才褪下。”

卓凉秋有些不舍地伸过头,韩睿索性将胳膊摆到她眼皮子底下,“喏,你看。”卓凉秋眼神飘过他的受屈的脸,不好意思地握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替他揉起来,揉三下,还用嘴吹吹,动作亲昵温柔。

“好了,我保证一天之内消下去。”

“消不下去你也让我掐个。”韩睿挨着她坐下,想了想说,“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用这么低的价格买下。这个价格,可整整为你节省半个亿。”

“有一个词叫曲线救国。”卓凉秋嘴角上翘,刚露出一个笑容又立刻收回,“她的女人很重要。”

韩睿点头,“我当然懂,老顾的老婆我不知道动了多少心思。”

卓凉秋轻轻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他的女人,不是他的老婆。”

韩睿愣住,眨了眨眼。

卓凉秋尴尬地别过头,对于她而言,说到这些内心总是有些不是滋味,“去年我刚回来的那次,你们在酒店庆祝路青禾生日。你跟着我跑到楼上,后来你看到的,穿着我衣服的那个女人。”

“她?”韩睿眉头紧皱,被震惊到了。

“恩,就是她。那个小男孩小名叫歪歪,大名叫顾家岭,顾董事的私生子。这事藏得很深,顾董事的老婆一点都不知情。”

“我怎么一直没发现……”韩睿眯了眯眼。

“有的事情,女人比较敏感一点。顾董事也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感情的人。不管从利益还是家庭名誉,顾董事都不会和他老婆离婚。那个女的也甘愿退居二线,为他生儿子,一辈子活在暗处。她只比我小两岁。顾董事不能直接给她大笔的钱,这样会被大老婆发现。他之所以肯和我签订这份协议,一是想堵我的嘴,二是……”卓凉秋停顿一下,似乎有些伤感,“镶容一个月之后会正式上市,我给了她百分之二十的镶容股份。”卓凉秋冷笑,一脸鄙视地说,“顾董事当年靠着她老婆事业才飞黄腾达,都四十好几了,女儿也都上大学,还养女人,连私生子都搞出来。我要是她妻子,会恨她一辈子,最好让他净身出户。男人真不是东西。”说到这话,卓凉秋心里又是一阵蚀骨般的凄凉,当初她不也是经历同样的事情,情况比这还要恶劣。只不过她和韩瞳的身份地位不同,她只能拿一笔钱黯然离开罢了。

韩睿抗议道:“一棍子可以打翻一船人,别连你眼前的人也打翻了。”

卓凉秋看着韩睿,不太确定地说:“嗯……真的吗?”

韩睿想理顺她被微风吹乱的刘海,但一看自己的手上脏脏的,便作罢,很用心地说:“我没办法向你刻意解释我是一个多么多么好的人。最好的证明便是在我死后。我可以很自豪地在临死前一秒对你说‘我不是那条船上的人’。”韩睿看着她,想到那不见得会美好开阔的明天,心里感到一丝恐慌,“我希望,到那个时候,不止我这么说,你也这样。”

卓凉秋双眼隐隐有些朦胧。在这一霎那,她心软,嘴唇翕动,正要说某些话的时候,听到柯清在大声喊着她。

柯清向两人走过来,沉着脸,很愤怒的样子。

卓凉秋在她还没靠近的时候问韩睿:“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韩睿摇头,同样不明所以。

柯清走到卓凉秋面前,眼圈红红的,努力隐忍要恸哭的冲动。

韩睿第一次看到她母亲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妈,怎么了?”

柯清不理他,只是红着眼睛瞪着卓凉秋。忽然,她举起手,看似要打卓凉秋,韩睿眼疾手快的将卓凉秋拉到一边,“妈,什么事你用说的好不?”

这时,柯清的手还是举在半空,她没那个勇气将这一巴掌打在卓凉秋脸上,于是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然后,泪水就顺着脸颊下来,“卓凉秋,我真是瞎了眼,才一直努力想要改善你和韩瞳的关系。”

卓凉秋怔怔地看着她,还没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妈,你说什么!”韩睿不满地说,“凉秋凭什么要原谅他?”

“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毁掉韩瞳!”柯清哭得声嘶力竭,卓凉秋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和当初那个娴静如水的柯清联系一起。她的真性情,原来与一般人无异。长时间的掩饰情绪,让她爆发的时刻显得别样狰狞。

柯清揪住的衣领,哭诉:“韩睿,那也是你哥哥,你的亲哥哥啊!你们,怎么真的像我们担心的那样,因为这个女人搞成这样!”

卓凉秋被她弄得心烦意乱,拂袖就要走,柯清却拉着她不让她走,责问:“我现在只想你告诉我,韩瞳现在会去哪?”

“韩瞳?去哪?”卓凉秋和韩睿同问。

两人来的时候就没看到韩瞳,本来说是按照家乡的规矩,在韩瞳出去迎接新娘子的时候一起在新娘房拍照的,因为说韩瞳出去了一下,于是卓凉秋才会和韩睿到后花园来。

谁知道柯清在韩瞳的房间发现了一个女孩的照片,还有韩瞳留下的字条。韩瞳说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女儿,于是要去找那个女儿。

距离婚礼就还有一个多小时,新娘子家估计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去接,然后一块到酒店,现在可好了,他完全不理会家里人给他打电话。

卓凉秋用力抿唇。

韩睿这时说:“妈,你误会凉秋了,这是我跟韩瞳说的。他自己造的孽,当然要自己去承担。”

“你!我……”柯清捂脸,许久没说话,直到她气色恢复正常,“从哪……这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女儿?”

“这真是他女儿。”韩睿说完,默默看了一眼凉秋,拉着柯清的手说,“好了,妈你别这么激动。我带你去找他,我应该能知道他去哪。”

“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跟他说这些!”柯清揪着他,又是打又是掐。

“不就是这次结婚结不成,有那么要紧么!回头你还是先怪你丈夫,他早就知道,不也没告诉你……”

韩睿忽然扭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想跟她交代什么,却迫于柯清,只能用眼神传达。

卓凉秋站在原地,苦恼地捂着脸,直到听不到柯清责骂韩睿的声音才将手从脸上挪开。她犹豫了好久,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好像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从后院走到客厅,老爷子似乎在等她。

“他们已经出去了?”卓凉秋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

“他们不去找,难道要等着你去找?”

卓凉秋瞥了他一眼,四处看着。

韩继宏冷笑道:“赵姨刚刚有事,出去了。卓凉秋,这个婚礼还能继续吗?”

卓凉秋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韩瞳。”

“唉,我就知道你这次回来不会老老实实的。阿清还非劝我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我也这么做了,可是你呢?刚才老顾打电话向我说了。我能怎么办?其实这段时间,我什么都没管,任何你蹦达而已。我这老头子,倒是很想看看你能不能蛇吞象。”韩继宏将领带扯下来,扔在一边。

卓凉秋语气淡定,说:“直接吞想必会被撑死。所以要让象瘦下来,瘦到蛇能吞的地步。”

韩继宏听了这话,嗤嗤笑了声:“可能吗?怎么瘦?”

卓凉秋微微笑了笑,慢哟哟地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宏大的问题您比我清楚得多。去年那个失败的项目,让一度赢利的宏大亏了一大笔,又很恰巧地赶上去年的金融危机,房地产业缩水严重,也亏是您的企业,经得起这么大的折腾。两个星期前董事会考虑了很久的新项目已经实施,我等的就是那一天,顾董事终于沉不住气,将他在宏大的所有股权转让给我。我想,你最大的失误就是让我不小心买下宏大近百分之十一的散股。也对哦,那时候你应该很安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想着我这么一个大麻烦终于解决了,也就没那么多戒备。”

“哼。”韩继宏不屑一顾,“这样又能如何?”

“我只是不想我将来出差的时候再莫名其妙地身陷孤岛,我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件奇迹。”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韩继宏重重叹息,说:“凉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你想要宏大的股东,那就拿去,反正这也是你自己凭本事弄到手的。”

“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你可以这么要求你的儿子,可是不能这么要求我。”

“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怕闪着舌头?一家人会处心积虑将我赶出你是视线。”

韩继宏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人有时候会犯一些错误,关键在于知错能改。你爸爸毕竟是在我厂里出事,你那时候虽小,眼神却毒辣得很。从那往后,你从来不和小睿玩,最后却又忽然嫁给我的大儿子,我不可能不多想;后来你们分了,你们孩子之间的感情我不掺和,我只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生,当然要你离开。谁知道几年之后,你又和小睿一起回来。你又是一个不容易让人猜透心思的人。”

“就是这些了?”卓凉秋把玩茶杯,“你说这段话让我吃惊,我以为你会为你的先知灼见感到自豪。”

这时,电话响了。

“新娘子家该着急了。”老爷子揉着眉毛,他丝毫没有起身去接电话的意思。

卓凉秋迟疑了一下,上前拿起话筒说:“喂。”

对方一阵怒吼,责问韩家人怎么还不派车来接人。

卓凉秋沉着回答:“刚才老爷子旧病复发,韩瞳先去送他上医院了,新娘子先去,韩瞳一会就到。”放下电话,卓凉秋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韩瞳逃婚,这个新闻会让他这个人颜面尽失。韩继宏眉头紧锁,忽然激烈喘息,好像要喘不过气一样。他颤抖着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类似可以缓解他喘息的喷雾药剂。可是他偏偏没碰到药瓶,药瓶从桌子上滚掉地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卓凉秋,继续咳嗽喘气。捡卓凉秋没有反应,他颤抖着站起来,想要去捡那瓶药剂。

卓凉秋看着他此刻的情况,才知道他的病不发还好,一旦发作也让看着揪心,目光转移到药剂瓶上,她犹豫着,脑海里再一次想到工厂检修,想到自己的父亲,想到烟头,想到尸体,也想到自己在新加坡的那段日子……

她果断地转身。

走了两步,脑海里跳出韩睿的影子,于是急忙回头,拿起药瓶,扶着韩继宏将药递给他。药剂暂时缓解了他的状况,但好像不能起太大的作用。

卓凉秋听到韩继宏说了两个字:医院……

卓凉秋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一路随行。外人看着,还真像尽心的媳妇。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好多了,看起来就跟完全好了一样。

“谢谢你啊,卓凉秋。”他说。

卓凉秋道:“别谢我,我只怕你真死在那儿,我会背上杀人罪的名头。这种事还应该像您学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好。以后我努力。”

中午,韩瞳的婚礼没有正常举行,他匆忙赶到现场,向大家说是因为韩继宏病情突发,所以婚礼不得不取消。未来的日子里,婚礼只怕也不会再举行,因为韩瞳向新娘子说清楚自己的事情――他有一个十几岁的傻女儿。

在医院里,一直等到韩瞳来卓凉秋才走。

“你看清楚了,他没死,如果我走了之后他再发生什么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卓凉秋冷冷地对他说。

韩瞳拉住她的手,说:“凉秋,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及时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我只是随便撒谎,谁知道他真的发病了。”卓凉秋没给他一点好语气,转身就走。

开车到家,卓凉秋没进去,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忽然,她趴在方向盘上,低声抽泣。春天的末尾啊,天不冷,她却感激自己全身都在发抖,簌簌发抖。不知道趴了多久,直到听到手指叩窗门的声音。抬头,发现是韩睿,懒懒地打开车门。

韩睿坐到副驾驶座上,用力抱住她,“我真要以为你是因为在意韩瞳和别人结婚才告诉他这件事。”

“是我告诉他的,不过不是因为你担心的原因。”

之前韩瞳的事情确实是她说的,她给了韩瞳一个措手不及。她的本意是让这次婚礼举行不成,让韩继宏面子里子都丢个干干净净,忙于应对舆论风波和新娘子家。这个时候,顾董事的股权差不多也都到她手里。她可以大肆低价抛售手里持有的宏大的散股,就和散布银行倒闭的谣言让银行死于挤兑一样。

当然,她也要担很多风险。

在送韩继宏去医院的途中,她忽然不想这么做了。她为什么要和这个人一般见识,为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还不如一步一步让自己强大,直到可以吞下那只大象为止。

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安安和韩睿,她第一次心软。

此刻,韩睿温热的胸膛让卓凉秋感到一丝温暖。

“我差一点就放弃叫救护车……”卓凉秋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午,出去寻找韩瞳的同时,他实在忍不住,询问柯清当年家里人为什么不喜欢凉秋,柯清禁不住他不停的询问,他已经觉察出来,这不是一件单纯的不喜欢卓凉秋为人的一件事情。柯清和老头子都有事情瞒着他们这一辈。

后来,柯清对他说了一段听来很是曲折的故事。

听完,韩睿更加讨厌自己的父亲,更加心疼卓凉秋。

“我终于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喜欢你,因为我要一辈子陪着你,算是为你们家人赔罪。”韩睿擦着卓凉秋眼上的泪水,笑着,用他那带着些调侃戏谑的口气向卓凉秋转述这个故事。

“差不多四十年前,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刚退伍回到家乡,结交了一个长他十多岁的朋友。这位朋友一开始在类似开发部这样的部门工作,很有经商头脑,两人后来也算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

“小伙子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他的好朋友教他。再后来,年轻的小伙子成熟了,两人便分开,各自发展,但还是朋友,时常聚在一起,以哥弟相称。

“过了两年,弟弟遇到自己心仪的人,这时候,哥哥的儿子都已经快二十岁。但是,让人无奈的便是这个曾倾心帮助过弟弟的哥哥看上了弟弟心上人,非把人家搞到手才罢休。弟弟的心上人是一个很传统内敛的女子,受不了这个侮辱,差点想要寻死,弟弟好不容易解开她的心结,并和她结婚。同时,弟弟也和哥哥决绝,在他生意上遇到困难的时候不仅没有伸手帮助,还落井下石。哥哥最终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加上患病,也就离开了人世。

“再后来,弟弟心里又觉得愧疚,便好好照顾了哥哥的儿子,培养他技术,还让他到自己公司来工作,还把自己妻子说是的远房的远房的远房的姑姑家抱养的小表妹介绍给他。故事到此,本应完美落幕。然而天公不作美,后来弟弟发现这个儿子其实知道是他弄垮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恨,便一直担心,而且,从这个儿子的交流中,他也知道这个儿子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信任的人,譬如他的第二任妻子。

“然后就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公司发生了事故,他担心的人就此一命呜呼,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不过,也让这个人的第二任妻子误会是他搞小动作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当看到这个人的女儿时,弟弟的担心又来了,小孩子最容易受人误导,小时候种下的仇恨也不宜解开。他于是常对妻子说‘这个孩子将来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然真的很危险’。后来,他的担心居然出现了,几乎从不和他们家人往来的女儿居然和他儿子结婚……”

韩睿望着默默流泪的卓凉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面呢?”

“弟弟是一个草木皆兵的人,却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那个小女孩这些事情。包括小女孩的继母。继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非常不喜欢记仇的人,所以一直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再忍不住也没有说出来。”韩睿叹气,“刚才的那个故事是我妈讲给我听的。后面这句话是我自己理解的。”

卓凉秋接腔道:“那个弟弟是你爸爸,那个哥哥是我爷爷。是吧?”

韩睿有些小小的惊愕,“妈,我是说苗老师,她跟你说过这些吗?你的镇定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很惊讶,原来我们的前辈也发生这些让人听来啼笑皆非的事情。”

“没有,也许我本性如此。”

“如果我不是韩继宏的儿子该多好。”韩睿低声重复,“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知以韩继宏儿子的身份,而是以安安的爸爸你的丈夫的身份。”

“如果我当年没有遇见你该多好,如果当年我也没有爱上韩瞳该多好,如果我现在没有和你生活在一起该多好。”卓凉秋也说了几个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又好又让人绝望的词。

“我能想象当年你是多么喜欢我哥哥,可以放下成见跟他在一起。”韩睿的语气透着伤感,“我也早就想过将宏大变成囊中之物,每次真要行动的时候,总想起他,他毕竟是我父亲……有时候我想,等他老了把股权转让给韩瞳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了。现在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今天听到的这个故事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理解你。”

“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卓凉秋冷冷地说。

她不过是和她父亲一样,不喜欢报复这种无聊想法。可当那个人威胁到她生命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绝对没有能力让这个秩序井然的商界因为她的一两个喷嚏而混乱,也没有超能力,只懂得步步为营罢了。她本没那个功夫像韩继宏所想的那样从嫁给韩瞳就开始,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些事情。

“我妈不告诉我,不意味着我不知道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和韩瞳离婚之后我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所以……当初我嫁给你,一方面是想你说过的话,你会帮我解决镶容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很想气老爷子,我甚至想到了今天,正如他担心的那样,我手握宏大的股份,最解气的便是活活气死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韩睿怔怔地看着卓凉秋。

卓凉秋继续说:“我也会说假话,假到我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现在我说实话了。”她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车前。

许久,韩睿说:“去年十二月,你问过韩瞳一个问题,现在我拿来问你。凉秋,你爱过我吗?”稍做停顿,“卓凉秋,你爱过韩睿吗?”

韩睿等了好久,终于听到卓凉秋开口,“没有过。”她说。

韩睿低下头,心霎那间像被掏空一样。他不敢相信这是卓凉秋说的话,胸口仿佛被硬大的石块堵住,什么都说不出。

卓凉秋握住他的手,说:“没有爱过,没有过。”

看韩睿还是不明白,她忍着那起鸡皮疙瘩的滋味,解释:“是在这个过程中。”

那段短短的相处期间,出现了很多的意外。

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爱上韩睿。

也没有想到韩继宏会不择手段,为了防止这些意外出现,不惜除掉她。

包括安安,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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