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子脚下,来来去去的就那么几顶达官显贵的轿子。只要排场铺的够足,几乎一走在街上,百姓们就能猜到轿子里坐的是哪一位大人。
如今这李元春中气十足的在轿子里吆喝了一声,轿子外行路的百姓们便纷纷驻足观望。
交头接耳声甚至都传进了云袖的耳朵里。
虽然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但云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一想到殊华告诫自己不能与李元春走的太近,今日却又闹得这么离谱,她的内心就开始觉得不安。
偏巧想什么来什么,这厢云袖的心虚还未散去,那轿子外面却又热闹起来了。
一辆马车远远的行驶过来,好巧不巧的,与那李元春的轿子撞了个对头面。
这脚下的路宽度有限,仅能容一方过去。李元春仗着自己是户部侍郎,半分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对面马车里坐的不知是什么人,亦是稳稳的坐着,纹丝未动。
李元春的轿夫上去协商了好一番,赶车的车夫不发一言,车里面坐着的人也没有表态。
形势就这么僵持住了。
李元春本想在云袖面前给自己铺铺排场,可是对面的马车似乎成心跟他对着干,这下子便有些尴尬了。
云袖在轿子里坐的心焦,汗都快下来了。遂忍不住开口提议道:“李大人,不如我们让一让路吧。”
李元春本来就有要退步的打算,怎奈云袖这么一说,他又撂不下脸面了。只好咬着牙硬撑:“不让。好歹本官也是堂堂朝廷二品,怎可给一辆小小的马车让路。”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要让对面马车里的人听见似的。
这招果然有些效果,那对面马车里的人听了李元春的话,很快便将李元春的轿夫叫了过去。
过了不久,轿夫回来禀告:“大人,对面车里的主人让我告诉您,如果您再不让路,他便要这马车从您的轿子上踏过去。”
李元春一听脸都白了。平素向来都柔柔弱弱的男人,此时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难得硬气了一回。
将云袖留在轿子里,李元春一撩袖子便下了轿。
走到对面马车面前,色厉内荏的喝到:“车子坐的何人?见到本侍郎的轿子,为何不让路。”
半晌,马车里面才传来一个冷清低沉的声音:“李侍郎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王的马车都敢拦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熟悉。”李元春犹疑的问道。
车夫不慌不忙的将车帘子打起来,露出里面坐着的人来。
此人是一位年纪约三十来岁的俊俏公子,身穿黛青色长襦,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冷气。
李元春见到此人,连忙慌里慌张的跪了下去:“王、王爷。元春不知车里坐的是王爷,还请恕罪。”
一面战战兢兢的跪着请罪,一面在身后挥手暗示轿夫将轿子抬走。
“等一下。”马车里的这位王爷叫停了轿子,冷冷的道:“让里面的那位姑娘出来。”
“这……”李元春有些为难。“王爷可能有所不知,这轿子里坐着的,正是元春的内子。”
马车里的王爷听闻,脸色又冷了那么几分。
云袖在轿子里将外面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闻言,暗自叹息了一声,道:“大人,还是让华桃下去吧。我与马车里的那位,是旧识。”
她这么一说,李元春不好再阻拦。轿夫将轿子落了地,云袖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王爷,别来无恙。”云袖看着马车里那位快变成冰块的男人道。
“华桃姑娘真是好记性。本王前日才规劝过你不要与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交往,姑娘今日便与李大人出现在这热闹的街头。”殊华难得动了真怒,说话的神态语气俱是平和,但偏偏却能叫人从中听出些个血腥气来。
云袖被戳中死穴,不免有些词穷。只好呆呆的站着,有些无措的看着殊华。
“方才李大人说你是他的内子。今日当着这街头这么多人,本王倒想听你说说,你与本王,却是个什么关系?”
李元春被殊华一句话问的震惊不已,半天没回过魂来。
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更是频频倒吸冷气,谁也不敢相信,这位三十多岁一直寡居不娶的忠义王,居然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青楼妓女公然醋了。
而且这醋还吃的不轻,整条街都飘着一股子酸味,几乎都快传到皇城里去了。
“这……”云袖被问的有些尴尬。她看看殊华,又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震惊的李元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这次来凡间帮助李元春渡劫,心中早已经做好了与其成亲的准备。可偏巧殊华这一搅合,她日后恐怕要落个水性杨花的名头出来。
云袖的犹豫令殊华濒临发怒的边缘,越是气急,反而越是发不出火来。
殊华语气懒懒的,不急不缓的说道:“姑娘如想不出来,本王也不妨就在这里等一等。什么时候姑娘心里有了答案,本王再离开也不迟。”
“这……”云袖欲哭无泪。
跪在她脚边的李元春悄声道:“姑娘若对元春一片真心,元春便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为此掉了脑袋,也是在所不惜。”
“你闭嘴。”云袖气得直跺脚。
他若不这么说还好,云袖或许能用点手段将殊华糊弄过去。但他一这么说,云袖道不好再应付殊华了。
毕竟殊华等了自己那么些年,为了小小的一个渡劫而令他伤心,这种事云袖无论如何都做不来。
“王爷既然这样问了,那么华桃便当着众乡亲的面给一个答案出来。”云袖索性将心一横,仗着胆子道:“若王爷肯娶,那么华桃与王爷便是夫妻。若王爷不娶,那么……”
“本王自然要娶。”云袖的话还没说完,却生生被殊华打断了。
殊华坐在车里,眼神渐渐柔和下来。适才的怒火已经全然消散。
李元春却是一脸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云袖:“华桃姑娘,你怎可……”
“李大人,真是抱歉了。华桃与你,始终只能是有缘无分。”
“难道你是认为我李家势力不如王爷么?”李元春摇摇欲坠,似乎即将要哭出来。“若论品阶,我李家的确不如忠义王。但是有一样却是他没有的。”
李元春狠狠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硬气一些:“我李家世代经商,有一间经营了百年的兵器坊。便是这朝廷里最好的部队所用的兵器,都是我家锻造出来的。”
“若华桃姑娘肯,我李元春愿意将这百年兵器坊拿出来,作为姑娘入嫁的聘礼。”
云袖为之震惊,就是连车里坐着的殊华,都露骨的皱起了眉。
当初红妈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李元春拿了出来。
由此可见,他对华桃也是的确一片真心。
只可惜,她的灵魂是云袖,并不是华桃。
“李公子的心意华桃领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尘女子,对那间什么兵器坊也并不感兴趣。今日之事想必李公子也看的清楚,华桃与王爷,是真心相爱的。”
云袖说完,便不忍心再看那李元春的脸色。一狠心登上了殊华的马车。
殊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方面是因为云袖当街表白,另一方面,也是男人争风吃醋的心里作祟。
在马夫将车帘盖上之前,殊华狠狠的低头亲了云袖一口。
此时他也不顾不上计较李元春的轿子挡不挡路的问题了,一声令下,车夫便调转了车头往回走。
公然被男人轻薄,云袖心里说不出的羞涩。她有些不安的向外面看了一眼,恰巧看见人群之中两道熟悉的身影。
“等一下。”云袖猛然叫停了马车,慌忙掀开帘子向外面看去。
“怎么了?”殊华问道。
“刚才看见两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一边说着,一边再仔细寻找。
围观的群众正三三两两散开,看起来都是些个普通人。
“你说的可是欢笑楼里的人?”殊华也跟着探头向外看去。
“算了,可能是我眼花。”云袖有些丧气,恹恹的坐回车里。
恰好被殊华一把搂住。
“眼花可以,却不能心花。”殊华的嘴唇贴着云袖的脸颊,轻轻吐着热气。同李元春坐在一起不同,云袖此时实打实的心脏狂跳,手心热汗直冒。
“王爷还请自重。”云袖嘴里干干的,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这殊华今日似乎被李元春刺激的不轻,完全没了往昔沉稳内敛的气质。像个无赖一样,一只手在云袖腰腹间上下撩拨。
“你都要与那李大人一并生娃娃去了,本王还要自重做什么?”殊华说着,一根手指趁机伸到云袖的衣服里。
他那手指纤细却不失灵活,像一只虫子,来回勾得云袖心里发痒。
“你……这里可是在街上呢。”云袖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位爱吃醋的王爷要做什么了。
殊华掀开窗户上的小帘子向外看了看,另只手渐渐顺着腰肢往上撩去。面上却仍旧一本正经:“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胸口处一阵燥热,云袖看着衣服下面蠢蠢欲动的手指,咬着牙将嗓子里的声音咽了下去。
她的表现令殊华觉得甚是有趣,另一只手索性也不安分的伸到衣服里。
“娘子,再为夫君生一个娃娃,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