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大院里,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到花厅里来,不管老爷对少爷如何,这事儿有关少爷的生死,老爷不得不管啊!
路怀德在花厅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打早上起床,眼睛就一直跳,心里也慌的很。
管家跑到花厅,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路怀德面前。他带着哭腔对路怀德说道:“老爷,镇长到处贴的都是剿匪令,这会儿保安队的人往骆驼山的方向去了,少爷可是在骆驼山啊!老爷,快想办法救救少爷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路怀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路怀德先搀扶起管家,然后一个人急匆匆的走出了路家大院。
事情发生的突然,路怀德倒忘记了让管家备车,就一个人疾步向着何耀杰家的方向走过去。恰巧在何耀杰大门外同何耀杰撞了个满怀。何耀杰的眼镜也都被撞到了地上。
路怀德停下脚步,心里想着这是谁不长眼,硬生生的往人家身上撞。
路怀德抬头一看,竟然是何耀杰,都怪自己着急,何耀杰捡起眼镜,斯斯文文的架在鼻子上。
路怀德也就顾不得称呼,直接对何耀杰说道:“快救救翰飞吧。保安队那帮畜生带着人向骆驼山的方向去了,翰飞在骆驼山啊!”
路怀德因为心急,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几倍,何耀杰只听到保安队,骆驼山。有了这几个字就足够了。何耀杰心里当然有谱,此次李大发是奔着骆驼以南的那伙土匪去的。
何耀杰拉着路怀德就往院子里走,路怀德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到院子里坐一坐,这不是叙旧畅谈的时候。
何耀杰同路怀德两家可是连着亲呢!路怀德的大太太是何耀杰的表妹,有了这层关系,路怀德同何耀杰平日里就以名字想称。
“耀杰,你咋不着急呢!翰飞怕是有生命危险!我路怀德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为了路家才上山做的土匪啊!现在他有难,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坐视不管啊!”
何耀杰依旧稳稳当当,完全看不出来着急的样子,他拉着路怀德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来。何耀杰摘下眼镜,由于方才被撞的变了形,何耀杰一边调整眼镜镜腿,一边缓缓的对路怀德说道:“怀德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保安队绝不会伤到翰飞的一丝一毫,那日我买通了保安队大队长,李大发,那个畜生只认钱,所以给了他一些银票,正巧骆驼山以南又出现一伙土匪,李大发顺水推舟去剿匪,这样就可以救下翰飞,骆驼山会毫发无损,你呀!就放下心来。”
路怀德长吁一口气,心里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原来是你救了翰飞,真是麻烦你了,谢天谢地,翰飞没事就好!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如果翰飞有了不测,我也不想活了,他可是我路家的希望啊!”
何耀杰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路怀德的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管家也没了往日那般沉稳。
喘着粗气对路怀的德说道:“老爷,你咋跑镇长宅子来了,求老爷快救救少爷吧。少爷可是路家的支柱呀!虽然做了土匪,我发誓,少爷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以少爷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土匪的呀!”
路怀德示意管家坐下来,管家怎么能跟老爷平起平坐,自己可是个下人啊!
管家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汗珠就不住的滴落下来,管家此刻只惦记着少爷,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有关路家的大事啊!
路怀德站起来,语气轻松的对管家说道:“管家,稍安勿躁,保安队带着人去骆驼山以南,他们不敢对翰飞怎么样的!放心吧。”
管家听到老爷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管家眼中带泪,笑着,却忽然哽咽起来。
“啥?少爷安全了,真是谢天谢地,少爷多福,老天保佑啊!”
路怀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抖抖袖管,又翻翻衣服里的口袋,折腾半天,也没见得找出什么来。路怀德就将目光锁在了管家身上。
“管家,身上带银票了吗?”
老爷这么一问,管家愣住了,出来的急,身上分文未带啊!路怀德看着管家尴尬的表情,就知道管家身上也没有。
路怀德一拍大腿,像做了啥后悔的事,出来的急,身上比脸都干净,让人笑话不是?
虽说沾亲带故的,人家帮了路家这么大的忙,自己理应感激。路怀德是个粗人,有啥话就直说了吧。
“耀杰,买通李大发一定是花了不少的钱吧。今儿出来的急,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过来,你帮了我路家这么大的忙,我路怀德哪能让你掏腰包,银票我必定双倍送来。”
何耀杰打算帮路家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让路怀德报答什么,自己心甘情愿为了翰飞做任何的事情,哪怕赔上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保翰飞周全。
心甘情愿是最难以还清的债。现在是,日后也是。
何耀杰也同样站起身来,摘掉眼镜,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
“什么银票不银票的,怀德啊!只要翰飞安全,哪怕让我倾尽所有,我也心甘情愿,翰飞是路家未来的少东家啊!路家不能没有翰飞,有多少人在觊觎路家的家业,你心里应该比我要清楚,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买通李大发,花不上几个钱,银票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就算你派人送过来,我也绝不会收。”
遇到难处,才会看出一个人的真心,今日何耀杰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想不到,我路怀德这辈子还能交到这么真心为路家着想的朋友,这辈子,值了!
路怀德自然感激涕零,双手抱拳,眼睛里写满了情义。
“既然这样,怀德在这里替翰飞谢谢你了,劳你费心了!方才看你,是打算出门去?那怀德告辞了,改日怀德请你到路家吃饭。”
何耀杰也学着路怀德的样子,双手抱拳。
“好!改日一定登门!”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何耀杰的宅子。
方才没得准备,路怀德同管家只能走路回去,管家心里不安,便偷偷观察老爷的脸色。
“老爷,我到前面雇车,您在这歇一会儿,雇了车,老爷就可以坐车回大院。”
路怀德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也就没同管家搭话,管家见老爷没什么反映,就向前跑去,刚跑出去几步远,听见路怀德在后面喊自己。
“管家!”
管家又乖乖的跑了回来,,折腾来折腾去,管家早已汗如雨注。
“管家,咱们不回大院,走着去铺子里。”
路怀德的铺子开在宗祠镇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当然,这条街做生意的也不在少数。段风吟的茶叶铺子就在其中,那日大火过后,铺子烧了个精光,现在只剩下空空的一片地,路怀德顾上好多的人,已经将这块地收拾的差不多了。
路怀德在段风吟的铺子前面驻足观看,似乎是在寻找往日的回忆,忽然跑过来一群乞丐,在路怀德身边来回的转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路大善人,心不善。毒死鹩哥气二弟!”
乞丐们像商量好一样,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方才的那一句话,管家伸手抓过一个小乞丐,手脚麻利的掏出枪,对准小乞丐的额头,小乞丐害怕,哇哇大哭起来,这么一哭惊动了一起来的乞丐,乞丐们停下来,呆呆的看着管家。
路怀德当然知道这件事因何而起,幕后指使的人就是自己的二弟,路瑞霖。那日二弟陷害自己,一板一眼的说鹩哥是被自己给毒死的。
二弟早已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此次回到路家,明着暗着,只是为了打听玉麒麟的下落,而且还要据为已有。自己好吃好喝的让他住在别院,有人伺候,有人说话儿,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豺狼虎豹,亦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摸不着,见不到的人心。二弟呀!二弟,钱财只会让人丧失理智,难道手足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吗?我路怀德对得起列祖列宗,今日找一群乞丐辱骂我名声,自己不能当做看不见。
路怀德怒视着那些乞丐,有个胆子大,不要命的,看的出,应该是这群乞丐的头子。
乱蓬蓬的头发早已遮住半个眼睛,却还在高声喊着那句别人蛊惑的闲言碎语。
路怀德掏出手枪高举着,对着青天开了一枪,那群乞丐吓得瑟瑟发抖,立马都蹲在了地上,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数都在指责那群乞丐不分好赖,辱骂好人,还有的自然是指责路怀德,说路怀德同要饭的过不去,抓住要饭的不放。
有千千万万的人,就有千千万万张嘴,由着他们去说。
路怀德把枪收起来,管家就将那个小乞丐带到路怀德面前,路怀德看着眼前的小乞丐,什么也没有说,那个小乞丐就吓得尿了裤子。因为路怀德额头上那道疤痕,看的人心惊胆战的,小乞丐自然会尿了裤子。
小乞丐吓得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分明是故意装傻。
“请路老爷饶命,我们都是瞎说的,路老爷,对不住了,求求你,放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乞丐吧。”
路怀德最怕听见旁人对自己诉苦,虽说自己是个男人,可心肠有时却比女人还要软上几分。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看热闹的人里面,一定有二弟的人,他们巴不得路怀德丢了颜面,但路怀德偏不让他们得逞,他思索片刻,便对管家说道:“管家, 把那小乞丐放了吧。”
虽说老爷下了命令,但管家依旧不肯松手,这群乞丐一定有人指使,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大院里的事儿,而且还是关乎二爷。
“老爷,不能放了他呀!他们看似是一群乞丐,实际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啊!干脆毙了他们,镇上也就太平了!”
路怀德故意提高嗓门儿,对管家吼道:“费什么话,我让你放你就放,哪那么多废话!快!”
管家拗不过老爷,只能听老爷的,松开了那个小乞丐,小乞丐像重获新生,“搜”地跑开了,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生怕路怀德背后开枪,结束了自己的小命。
那群乞丐看着路怀德放了小乞丐,也都等不及了,也都想像那个小乞丐一样,自由自在去了。
胆子大的那个乞丐跪了下来,慢慢挪到路怀德脚下。
“路老爷,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今儿正好有个人来,说让我们在您的铺子门前或者见到你的时候,大声喊方才我们说的那一句话,为了混口饭吃了,路老爷,真的对不住了,如果不答应他,我们可就会饿死在街头了。”说完,就磕起头来。
路怀德扶起他,看着他瘦骨如柴的样子,忽然鼻子一酸,心也就随之软了下来。
“你们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银子可以买到一切,但买不到一个人的心,你们随我到铺子里去,我给你们每个人一些银两,吃口饱饭,剩下的不要乱花,用到正经的事情上去。”
那个胆子大的乞丐已经哭得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路老爷,只能磕头才能表达自己对路老爷的感激之情。
“快快起来,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日后希望你们走上正路,不要再骗人了!”
那个胆子大的乞丐哭着说了一句话。
“谢谢路老爷!谢谢路老爷,日后路老爷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赶到!”然后那群乞丐就随着路怀德去了铺子拿银两。
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看头,也就一齐散开了。
当然,路瑞霖的人早已回去禀报方才的所见所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