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纠缠 第十四章 喜宴藏暗算 情字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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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中,似乎积蓄了许多哀怨与泪水的云朵郁沉沉的想要压向地面,抛出满腹心事。原本荒废已久的府宅已在短短几日内修整一新,此时红灯盏盏、红绸飘舞,暗香轻柔隐晦的浮飘其中。各方宾客陆续的涌入宅院,纷纷落座于看似喜气实则气氛怪异的大厅之中。

依旧白衣若雪的云不住蹙眉打量着端坐堂上一边,被红盖头遮去容貌的新娘子。

“她真是斩情妹子么?”一旁的风不停问出了云不住心底正盘旋的疑问。

“应该是她吧,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要嫁给这煞神教主燕弑天。”云不住又看向坐在另一侧的新郎官。

风不停难得的戏谑一笑,道:“是呀,就算不嫁柳霆轩,也该嫁给我们俊秀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云二当家呀,不比那燕什么的强上百倍!”

云不住瞪了风不停一眼,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涩,苦笑道:“大哥説笑了,莫説不住没有大哥説的那般好,便依长幼之序,大哥不成亲,小弟怎敢抢先?”

风不停憨笑着搔搔发际,道:“我娘倒是在忙着给我找媳妇,可是……可是我……哎,不住,你如果是个女子该多好!”

云不住闻言,浑身一颤,膛大的双目似惊诧、似激动、又似希冀、企盼着什么,心如鹿撞般的狂跳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説不出话来。

风不停见状大惊,关切的问道:“不住,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这茶水糕点有什么问题?”

云不住眼帘低垂,轻压胸口,似乎已回复原状,低声道:“我没事……大哥何出此言?不住若是女子又有什么好?”

风不停嘿嘿笑道:“一句戏言罢了……实是近日被娘亲逼得紧了,却苦无动心的人选……我与贤弟一同长大,感情之深就不必説了……如果……如果贤弟是女子,为兄便不必再为娶妻之事苦恼了……呵呵,贤弟可别为了这话气恼为兄,为兄实是心里话,虽然天真胡闹了些,但绝无恶意。”

云不住将头垂得低低的,脸儿埋在双掌之间,半晌后才重又看向风不停,眼中闪着晶莹,“大哥当真希望不住是女子吗?”

被这么一问,风不停突地面颊泛红,傻笑着道:“贤弟莫要取笑为兄了,你若真是女子,又怎做得了风云堂的二当家?你不知道你娘当初生下你这个儿子时有多高兴!别把为兄的痴心妄想的放在心上了,你哪里会变成女子……”

云不住深深看了风不停一眼后,重又垂首沉思,不再言语。

南宫弦不知何时走到了桌边,嘻笑着抱拳道:“风大当家,别后一切可好啊?”

风不停赶忙起身还礼道:“哟,南宫掌门,想不到您这千里之外的也赶来了,一路风尘,快坐下歇息,饮杯清茶。”

南宫弦落座,朗声笑道:“华教主大喜,小弟怎敢不来呀?莫説千万里之外,便在四海之外,天边之遥,也得插翅而来呀!”而后啜了口茶水,又轻声问道:“风大哥,云二当家这是怎么了?”

风不停苦着脸道:“是我适才无心的説了错话,他才这样的。南宫贤弟莫要见怪。”

南宫弦笑着摆手道:“我们都是生死之交,又是江湖儿女,哪会为这点小事计较?风大哥,如今是何状况?咱们斩情妹子怎么要嫁给煞神教主?天地教与煞神教不是早就结下梁子了吗?难道想和亲言好不成?那柳大侠又怎么办?”

一连串问题下来,风不停眉头锁得更深,只得摇头道:“我知道的并不比南宫贤弟多,只是收到帖子就来了,没时间问清前因后果。”

南宫弦向门口扫了一眼便定住了目光,“风大哥,他们来了。”

风不停顺其目光望去,一众气宇非凡的男男女女正依次步入厅中,均面色凝重、严谨肃穆。

“天地教青龙坛卓寒坛主、朱雀坛武天瑶坛主、玄武坛独孤傲坛主到!柳家庄柳如嫣、卓惊鸿到!”门前的通报高声道,“煞神教修罗公子柳霆轩到!”“属下修罗参见教主。”

柳霆轩的声音响起,华斩情再也顾不得许多,豁然起身,抓起头顶的红盖头丢在一旁,笑中带泪的颤声唤道:“霆轩哥哥……”

“夫人!”燕弑天肃然开口,“待修罗变回柳霆轩再叙旧不迟。”

华斩情身子一僵,闪亮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属下参见叩见教主!”青龙、朱雀、玄武齐齐拜倒在地。

华斩情牵强一笑,抬手道:“三位坛主请起。”

“谢教主。”三人同时起身,武天瑶虽对华斩情接管教主一事耿耿于怀,但当此时刻,倒也晓得将私人情绪放到一旁,以大局为重。

华斩情在人群中搜寻半晌后问道:“我爹爹、叔伯们怎么没来?”

武天瑶依旧一身如血红衣,含娇带媚的笑着上前道:“禀教主,神君护法门正闭关修研天地四神阵法,无法抽身前来。”

华斩情点了点头,向燕弑天道:“燕教主,现在请先履行您的承诺罢。”

燕弑天笑得分外温柔,由怀中取出一个有棱有角、似瓷质的红色小瓶,递到身边红衣、蒙面女子手中。

“火使者?”柳霆轩面露疑惑的看着将红色小瓶送到自己嘴边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火使者赤色的双瞳毫无情感的盯着柳霆轩,“修罗,教主赐于你的,快快喝下罢。”

柳霆轩虽还弄不清自己被送回煞神教及华斩情将嫁于燕弑天的个中原由,但教主之命不可违,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在红艳喜服映衬下更显娇美动人的华斩情后,将小瓶中的腥红液体一饮而尽……

那液体甫一入腹,柳霆轩便觉得一阵绞痛袭来,接着肚腹间便如着起火来一般,绞痛伴着灼痛,硬朗如柳霆轩,亦疼得汗如雨下。锁眉强撑片刻后,那灼灼之痛已至喉间,接着便是一口浊血混着黑色如蚯蚓般的东西吐在地上,柳霆轩亦同时天摔倒。

柳如嫣正欲上前搀扶,却只在一眨眼间,便见一片火红接住了柳霆轩,令其安安稳稳的倒在怀中,不受半点碰撞。

“霆轩哥哥!霆轩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华斩情心焦如焚的轻拍着柳霆轩面颊。

武天瑶走近看看了柳霆轩吐出的秽物后,説道:“教主勿需担心,柳大侠已将蛊毒吐出,只要稍后醒来,便没事了。”

华斩情这才安下些心来,但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的俊颜,屏息等待那深情的眸子再次看着自己。

仿佛已过了进年之久,柳霆轩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恶梦,因为在梦中自己竟亲手打伤了情儿……一阵清新淡雅的馨香传来,柳霆轩识得这香味,为了看到这香味的主人,他奋力抬起如有千斤重的眼皮,由模模糊糊、到朦朦胧胧,再到清晰可见,柳霆轩难掩欢喜、激动的神色,伸手抚上那白晳明艳的脸庞,微哑的声音道:“情儿,你今天真美。”

华斩情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翻涌的泪水,任其夺眶而出,紧拥住柳霆轩,喜极而泣。

柳霆轩温柔的轻抚着华斩情的背脊,无视满室的江湖中人,怜惜的问道:“情儿怎么哭了?是谁欺负我的情儿了?霆轩哥哥为你报仇去!”

华斩情闻言,不禁哭得更凶。

燕弑天默默的看着眼人可谓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场面,神色平淡如常,看不出感动,亦未写着愤怒或嫉妒,只是淡淡的,如事不关己一般。

其他注视着这一切的目光则各有心思了,激愤或感动、嫉妒或羡慕、蔑视或赞叹,祝福也好,诅咒也罢,都影响不到焦点中那忘情的一对璧人。

哭得累了,翻江倒海的心绪也平复了许多,华斩情才重又面对柳霆轩,梨花带雨的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霆轩哥哥,你没事了吧?”

柳霆轩轻轻拭去娇颜上的珠泪,问道:“我出了什么事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样装扮,莫非……这是我们的成亲喜堂不成?!”

闻言,华斩情神色一黯的同时,燕弑天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柳大侠説得没错,这的确是喜堂,不过是我燕弑天与华斩情成亲的喜堂,你只是来观礼的宾客罢了。”

柳霆轩愤然起身,怒道:“你是何人?!胡乱説些什么?!情儿怎么会嫁给你?!”

室内众人见适才还恭恭敬敬向燕弑天叩拜的柳霆轩蛊毒解后便将一切忘得干净,不禁都惊叹起蛊毒的神奇诡异来。

燕弑天缓缓起身,无视于虎视眈眈的柳霆轩,伸手向华斩情道:“夫人,我的承诺已然兑现,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华斩情暗自咬牙,看了看三位坛主,目光又飘向与龙婆婆、狐娘子等人同席的“混世魔王朱允”,见其向自己微微点头,便在柳霆轩耳边低语道:“霆轩哥哥,待会儿逃出了这里,情儿再跟你讲明一切,暂且忍耐片刻。”

柳霆轩虽有些茫然、满腹疑窦,却仍点头答应,眼睁睁看着披着凤冠霞帔的华斩情走向燕弑天。那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痛啊……钟鼓乐声响起,火使者站到了燕弑天与华斩情身前,正欲开口主持典礼,门前又出现了一派人马。

“千峰派掌门骆千峰携弟子到。”

华斩情还未重带上红盖头,赶忙转身相迎,“骆老前辈,想不到连您也惊动了。”

“呵呵,华小友大婚,老朽怎能错过?”骆千峰大笑的上前,轻拍了拍华斩情的肩膀。

“他们可都跟前辈讲清楚了?”华斩情以细若蚊蝇的声音问道。

骆千峰点了点头,朗声道:“华小友快快回返拜堂,莫误了吉时!”

华斩情嫣然一笑,向骆千峰及其身后的大徒弟冯载仞、二徒弟朱云峰、三徒弟何求、四徒北凌逸风、五徒弟李仁修及其女骆蓉福了福身后才转身回到燕弑天身边。

“一拜天地。”火使者朗声道。

华斩情双手交叠于腰腹前,与燕弑天一同缓缓下拜。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华斩情手中陡然多出一柄软剑来,疾刺向燕弑天胸口。

燕弑天不慌不乱,好似早有防备一般,右臂一抖,一根黑得发亮的玄铁短棒已在手中,挡开了偷袭的长剑。

即时,堂下的众人也没闲着,纷纷亮出了兵器,两方人马斗在了一处!喜堂刹时变成了斗室!

风不停、云不住、南宫弦等人虽不明所以,仍一无返顾的站到华斩情这一方,与煞神教的人打到一处。

“我的新娘子怎地这般不守诺言,还与为夫刀剑相向?”燕弑天露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华斩情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也早有防备吗?彼此彼此!”

“夫人不是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多心不可无吗?”燕弑天的玄铁短棒左挑右拨,还无进攻之意,守得游刃有余。

“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你。”华斩情舞剑若风,亦未下杀手。

“我倒以为,你我成亲是个绝好的选择。既化解了两教的新仇旧怨,又可共谋义举,何乐而不为?”无视堂下的混乱,燕弑天好似成竹在胸的云淡风轻。

华斩情虽还未尽全力,但也已施展了七八成功力,见燕弑天却依旧一副轻松模样,不禁心一沉——此人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你哪里配得上我天地教尊主?休再痴心妄想!”不知何时,白煞已脱掉一身装扮,手持双刃刀,一个兔起鹘落到了华斩情身畔,银发还在半空飘浮,已与燕弑天斗到一处。

“好身法!你便是白虎煞神?如此俊秀清朗,扮成那朱允当真委屈了!”燕弑天赏识的打量着白煞,手上的玄铁短棒却未闲着。

白煞浅笑着道:“多谢燕教主夸奖,只是不知你我两个‘煞神’相斗,会是谁胜谁负?”

燕弑天欣然接下战书,诡异难测的玄铁短棒更多的招呼向白煞。

“教主,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退,我垫后!”白煞低声对华斩情道。

“你……”华斩情本想拒绝,但思虑过后终是咬牙道:“那你一切小心,不可恋战,全身而退为重!”

白煞向华斩情醉人一笑,低柔的声音道:“是,属下遵命,谢教主关怀。”

华斩情犹豫的凝视了白煞片刻后才虚恍一招,参与到堂下众人混战之中,朗声道:“大家退!”一语道出,她这一派人马纷纷响应,开始边打边退。

“霆轩哥哥。”华斩情已到柳霆轩身边,与其背抵背的一同应战。柳霆轩回以爱怜一笑。

骆蓉与凌逸风一直便在柳霆轩左右,见华斩情到来后会心一笑。

不远处,卓惊鸿全力护着柳如嫣,已退出大厅。

待一众人退出宅门时,天色已阴沉如暗夜一般,狂风骤起,刮起残花落叶,夹着沙尘满天飞舞。“大家若散开了,可在西南方十里外的龙王庙相聚!”华斩情向渐渐分散开的众人高声道。

得到回应后,华斩情看向仍在缠斗不休的两人——青龙坛主卓寒与狂人寨寨主司徒狂。

“他们有私仇吧?”柳霆轩用由黑衣铁面人身上夺下的长剑了结了两个死缠不休的黑衣铁面人。

一听到柳霆轩的声音,华斩情就不禁心间一暖,即而是淡淡的甜蜜扩散开来,柔声道:“看来是吧,那个司徒狂不仅外表高猛过人,心计也狡猾得紧!”

柳霆轩点点头道:“我曾与他打过照面,还交过手,体会过他‘内外兼修’的功夫!”

华斩情听罢,咯咯笑了起来,“霆轩哥哥你还真会用词……”

“情儿。”

“嗯?”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长的一觉?怎么对醒来之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柳霆轩满面困惑的问道。

华斩情一时间百感交集,深吸了口气后才道:“霆轩哥哥,此事説来话长,待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后,情儿再慢慢跟你细説明白。”

“好!”柳霆轩看了看身边不远的凌逸风、骆蓉夫妇,低声道:“我本与这千峰派无甚交情,怎地今天这二位这般护着我?”

华斩情叹息着道:“这又是另一桩事了,也长得紧呢……”

“着!”一声大喝想起,淹没了华斩情的声音,只见已远离旧宅的空场上,卓寒手持青龙剑直指着司徒狂胸口,而司徒狂的九环大刀已断为两节,断丢的前半截刀身深深的插在几丈外的土地里。

握着半截钢刀的司徒司表情狰狞得如恶鬼煞魔一般,随着一道闪电划过漆黑如墨的阴暗天空,一声如雷大喝之声响起,“卓寒!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俺亡!”

卓寒冷笑着道:“你以为我活着离开那地窟后还会留你活在世上吗?”

司徒狂双目染上一片血红,将半截钢刀握得更紧。

雷鸣阵阵,闪电道道,将阴霾沉闷的乌云炸开、划破,积蓄已久的雨水如突获大赦的死囚一般倾泄而下,瞬间便已直垂地面,将毫无防备的一群人淋个透彻。

“各位前辈!请先向龙王庙退去吧!”华斩情大声向周围还未退散的人喊道。

“这煞神教的人似乎并没有一定要抓我们回去的打算?”柳霆轩看着已近乎消失的煞神教弟子,剑眉轻蹙。

华斩情专注的盯着大雨中以死相搏的两人,并未听到柳霆轩几乎淹没在雨声中的言语,觉得头顶的倾盆大雨减了许多,不禁抬头一看——原来柳霆轩脱下了他的的外衫撑在自己头顶以遮挡些雨水,“霆轩哥哥……”

“我知道就算只剩一个人还未脱离危险,你便不能安心离去。那司徒狂定不是卓寒的对手,你放心吧!”柳霆轩柔声安慰道。

果然,但见寒光闪闪,青龙剑如雨中蛟龙一般杀得司徒狂节节败退。一道龙吟啸声响起,卓寒一剑削下了司徒狂项上人头,那依旧狰狞的面孔、大张的阔口再也吐不出半句怒吼。

华斩情与柳霆轩及卓寒赶到龙王庙时众人都已聚齐,已升起了几处火堆取暖、烘干被大雨淋湿的衣衫。

“卓大哥,你没事吧?”唐天香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乳燕投林般的飞到卓寒面前。

卓寒冰冷的目光刹时温暖了几分,柔声道:“没事,让你等久了。”

华斩情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打趣道:“想不到冷若冰山的青龙也会怜香惜玉啦?这位姑娘好大的本事哟!”

卓寒赧然一笑,融化了冷硬的面容。

唐天香瞠大的美眼上下打量着华斩情,激动的问道:“你,你莫非就是天地教主华斩情,华姐姐?”

华斩情含笑点了点头,“妹妹呢?”

“我叫唐天香!华姐姐,我就是名闻了你的故事才逃离……不,才离家到江湖上闯荡的!”唐天香激动得小脸泛红,“华姐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啊?”华斩情闻言一愣,顿了顿才道:“你我年龄相仿,而且我已选收了个小你几岁的徒弟,如果收了你,论辈份你还要叫他大师兄……”

唐天香只蹙了蹙眉,即时释然而笑道:“没关系!能拜在师父门下,徒儿就满足了!我的小大师哥在哪里呀?”

华斩情闻言便四下寻找,“我记得是朱雀带他离开的。”

“师父!”世民由角落欢欢喜喜的跑了出来,“徒儿刚才心着换上衣衫来见师父,迟了些。”

华斩情宠爱的抚了抚世民还微湿的头顶,“今天开始你有个师妹了,不过她大你几岁,要相敬以待。”

唐天香躬身向世民道:“你就是小大师哥喽?我是你刚入门的二师妹,唐天香。”

世民不禁涩然一笑,“以后请二师妹多指教。”

唐天香咯咯笑了起来,给闷人的阴雨天带来一分清爽。

“香儿给师父叩头了。”唐天香依礼即时向华斩情叩了八个响头。

华斩情赶忙扶起,“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吧,先和你的卓大哥一了相思吧。”

唐天香羞红了脸,拉着卓寒退到一旁。

华斩情与柳霆轩及世民移步到风不住、云不住、南宫弦与千峰派围坐的火堆前席地而坐。

“各位前辈兄弟,感恩的话斩情便不多説了,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斩情铭记在心了。”华斩情挚诚的向众人道。

南宫弦肃然道:“此事我等已听千峰派的前辈大略説过,这燕弑天狼子野心,想来设下了堪大阴谋罢?”

华斩情点头道:“不错,他招集各方人马,想要揭竿起义。”

骆千峰轻叹一声道:“当今君主昏庸无道,残暴不仁,遭反已是定数,只是这燕弑天,亦非新主之上选。”

“此事非朝夕之间,可从长计议。眼下晚辈要説的是霆轩哥哥的事……”华斩情薄雾轻染的双目看了看身边的柳霆轩后才继续道:“霆轩哥哥清楚了柳苍的阴谋后,被柳苍打晕喂下mi药,送给了燕弑天,而后被下了‘失心蛊’,成了煞神教的修罗。”跳过了柳霆轩成为修罗后两人的纠葛,华斩情接着道:“我在被屠的柳家庄遇到了燕弑天,被其纠缠,当时丝毫不知其身份……被带到地下宫殿,我决定将计救计,白煞又及时乔装混了进来,而后便到现今,一切还算顺利。”

骆蓉微红的双目透出了紧张、激动与不安。

华斩情的柔荑覆在柳霆轩的大手上,微颤的声音道:“霆轩哥哥,我接下要説的,是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柳霆轩面显疑惑。

“霆轩哥哥还记得这白玉指环吧。”华斩情取出坠于颈间银链上的白玉指环,“这是情儿小时候跟霆轩哥哥要来的。”

“我当然记得。”

“在绝色谷时,骆前辈看到了这指环,説是凌家祖传之物。当年他们夫妇俩浪迹天涯时突遭仇家追杀,便将还在襁褓之中的幼子寄放在一农户家中。可是当他们了结了仇人再回去取孩子时,那农户一家均已毙命,孩子也不知去向……”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已听得柳霆轩身子轻颤,朦胧的双目看向凌逸风、骆蓉夫妇,颤抖着道:“那孩子……”

骆蓉再也抑不住翻涌的泪水,哽咽道:“当年你的贴身肚兜上还绣着一个轩字……你就是我牵盼了二十七年的孩儿……轩儿……”

柳霆轩跪着向前到凌、骆夫妇跟前,颤抖的双唇几经努力才吐出两个字:“爹!娘!”

“轩儿!”凌逸风与骆蓉异口同声,与劫后重逢的爱子相拥而泣。

当此情景,便是历遍世事的骆千峰也不禁老泪纵横,拍着数次谋面相谈却不知便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外孙的背脊,喃喃道:“好孙儿,好孙儿……”

待几人情绪平复后,泪痕犹在的云不住道:“如此天大的好事应当庆贺一下才是,不如待雨停后各位到我风云门一聚如何?”

众人连声称好。

斩情看着窗外哗哗作响的瓢泼大雨,心念起另一个人的安危。“你为何不杀我?”白煞与燕弑天对峙在已一片狼籍的喜厅中。

“我是个惜才的人。”燕弑天已将黑色短棒收回袖中,红色的喜服上看不出是否沾到血污。

白煞的白衣上血花朵朵,浅笑依然:“可惜白某不会领你的情。”

燕弑天大笑道:“燕某没看错人!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教主,我等着她回来找我。”

白煞剑眉轻蹙,心中惊疑却未再多问,头也不回的冲入夜雨之中。沉迷在天伦之乐中的柳霆轩目光仍不时的飘向华斩情,见她突然起身向外走,不禁一阵困惑。

“白煞,你没事吧?伤得重吗?”华斩情冲出龙王庙扶住一身被染成粉红的白煞。

白煞笑得柔如月光,“不碍事,受了点小伤,被雨水一冲才染得全身都是。”

“没事就好,快进来暖和暖和,我给你看看伤势。”华斩情依旧扶着白煞。

白煞也不推脱,享受着此刻与华斩情的亲近,相偎着走入庙内。

青龙、朱雀、玄武见状赶忙上前。

“白虎受伤了,在角落清静处再生堆火,铺些干草,我给他疗伤。”华斩情边扶白煞走向角落边吩咐道。

“是。”三人一齐应声,分头去准备。

“他伤得重吗?”柳霆轩不知何时已到了华斩情身边,看了看靠坐在墙边的白煞问道。

华斩情回身笑道:“不碍事,霆轩哥哥,你才与家人相聚,不必管我,伯父、伯母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説呢。”

柳霆轩点了点头,深情道:“我的情儿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华斩情面颊一热,推开柳霆轩,“人家都在看呢……”

柳霆轩再度与白煞对视了一眼后才转身离开。“你不会等着我给你脱衣服吧?”华斩情看着失神的白煞调侃着。

白煞又挂上了那恒久不变的浅笑,道:“我怕柳大侠见我在教主面前宽衣解带会吃味啊。影响了教主与未来相公的感情就不好了。”

华斩情啐了一口,道:“少臭美了,你才影响不到我们呢!我是医者父母心,霆轩哥哥才不会误会呢!”

白煞的笑容一僵,眼中掠过一抹黯然,伸手褪去已湿透的衣衫交给一旁的玄武独孤傲,“有劳独孤兄了。”

独孤傲也不言语,面具遮去了脸上的表情,拿着湿衣去烘干。

华斩情乍一见白煞裸露的上身,不禁满面嫣红,垂首翻出身上的瓶瓶罐罐借以掩饰。

白煞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痴痴看着醉人的红颜,心中阵阵灼痛。

华斩情轻手轻脚的清理着伤口与淤青,低声问道:“痛吗?”

“这里不痛。”白煞指了指心口道:“这里痛。”

华斩情闻言一惊,“怎么?受了内伤吗?!”

看着华斩情溢于言表的紧张,白煞慰然一笑,“没有,逗你的。燕弑天并没有下杀手。”

华斩情嗔怪的瞪了一眼白煞,“燕弑天也看上你了吗?怎么放你活着回来,还没受重伤?”

白煞挑眉道:“你当差点成为你相公的人有龙阳之癖吗?我虽然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

“他説等着你回去找他。”

华斩情怔了怔,不解道:“莫非他又有何阴谋?我怎可能再回去找他?”

“我也思虑了一路,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还是与柳大侠有关。”

华斩情手一抖,金疮药的粉沫洒了白煞一身,“可是霆轩哥哥的蛊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白煞耸耸肩,“我只是如事猜想,不作数的,教主莫要担心了,柳大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待教主与他完婚后必定百子千孙,福寿无边……”

“好啦!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华斩情的小脸早已红得不能再红,并未留意到白煞满心满眼的酸楚苦痛。

“你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扯裂了伤口也不是好玩的。”处理好一切,华斩情劝告着白煞。

“是,属下遵命。”白煞轻抚着还留有华斩情指下余温的纱布,将一切情愫藏在心底。

华斩情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就地坐在了白煞身旁。

“你不去陪你的霆轩哥哥吗?”白煞难掩欣喜的问道。

华斩情摇摇头道:“他才与父母重逢,我想让他们好好聚聚。”

“你是他们的未来儿媳妇啊。”白煞笑得有些自嘲。

华斩情将白煞有介事推倒在地,作出一副凶恶状道:“你不用管我,休息吧!”

白煞索性躺倒在铺垫了干草的石地上,却不舍得闭上眼睛,静静看着垂首冥思的华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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