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重返
宽阔的房间内满是纵横的电缆与排列整齐的休眠仓，幽蓝色的灯光映照的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起来。
寂静的如同太平间。
陈松没料到自己还会选择进入主神空间，这个待遇仅仅被他一人享有了，范钟则远远坐在这“太平间”的门口位置，宁死也不愿意再次进入主神空间这个轮回杀场，谨小慎微着一切被算计的可能。
范钟只将目光远远的投过来，陈松却仿佛能清晰的对视到那道目光，感受到目光里的深切复杂意味。
范钟早已发生了改变，原本意识的性格大占上风，趋利避害的性格战胜了狂放不羁与大气，他这时候像是一只想要挣得奶酪的弱小老鼠，胆怯一切陷阱的同时也不缺乏深入与暴起的勇气。
这样的性格是如此的混乱而复杂啊，陈松忍不住想，这是主神空间里和现实里两种性格捏合在一起了么？
但此时此刻，陈松已准备好了自己全部所需要做的。
事实上，陈松本来就没什么要做的，他只要躺进休眠仓里就是完活，真正的重新接入主神空间的工作还是需要那位虚幻的主神来进行。
陈松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范钟，向后仰倒进冰冷的金属休眠仓之中，自己为自己拉上舱盖，听着那一道锁扣自动咬合的声音响起。
陈松又一次吸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接驳进入主神空间，虽然那位年轻的主神先生给他的提示就只是睡一觉而已。
然而我们的中洲队队长怎么可能睡得着，好在在休眠仓里入睡并非本能，这里早有催眠物质，当舱盖合拢的时候就已然悄无声息的通过呼吸渗入了陈松的血液之中，让男人在胡思乱想中昏沉沉的睡去。
而在远处，范钟坐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沉默等待，那位主神先生早已说明这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主神空间里的计时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可同日而语。
中年男人便坐在一片的黑暗里，靠着同样冷冰冰的金属墙，似是也早已睡去了一般安静。
……
……
而在深刻中，跃迁而来的庞大星舰正归于静默航行，与不远处的庞大生命启明计划星舰遥相呼应，仿佛是两头遨游于深海的巨鲸在彼此对峙。
星舰中，莫雨站在一条幽深的星舰内部廊道中，透过圆形的舷窗遥望那艘舰甲冰冷反光的星舰，沉默不语。
然而是错觉么，她的眼神正一寸寸凄厉起来。
……
……
仿佛是一眨眼的瞬间，又仿佛是几个月那样漫长的时间，陈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的光明，黑暗的冰冷飞船星舰内部仿佛从未存在一般消失不见。
陈松抬头是朗朗情况，垂眸是绿草茵茵。
他已重新回到了主神空间之中。
陈松用力踩了踩坚石的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远处高楼林立，近处人流熙攘，又一次生出动摇的念头来——这样一个世界，真的就只是用数据与技术够足起来的吗？
相反，那个陌生而超现代的世界或许才更像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吧。
陈松甚至忍不住生出一丝错觉来——或许刚刚只是黄粱一梦，他现在不过是梦醒了而已。
但陈松很快就从这些无谓的思绪中摆脱了出来，他只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根据那位以年轻人相貌现身在陈松面前的主神介绍，陈松重新连接进入主神空间，信息要重新矫正审核，最先出现的地点一定是陈松的原始出生点——也即地球，虚拟出来的这颗人类星球。
也就是说，陈松此时此刻是就在主神空间里所谓的“现实世界”。
陈松忍不住再一次在心中感叹——那要什么样的技术才能让一个人失去全部记忆，相信自己是在“地球”上出生并长大的；那又是什么样的技术，能构建出这样一个完整的世界——它拥有自己的历史、艺术、文化，甚至是超乎于仅仅一颗星球之外的庞大星际空间。
它真实的让人生疑，这个世界的庞大与繁复简直不像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试炼场。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让智商、能力都绝对称不上弱的众多轮回者深陷其中，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虚构的世界之中。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陈松走进一间小网吧，从又回到手腕的轮回者腕表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和自己的身份证直接上机。
陈松当然不是要在这里打游戏、lol什么的，他是要搜索一则重要讯息。
纽约。
这个被炸掉的城市。
陈松在百度输入这个名词，点击百度一下，瞬间，瀑布般的无数网页被搜索出来，无一例外都与纽约有关。
而陈松微微浏览了其中的几个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最近的新闻是今天早上六点的。
这意味着什么——纳撒尼尔以被抹杀为代价所摧毁的城市早已恢复原状。
陈松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那满是休眠仓的所在，听着那位以年轻人面目出现的主神侃侃而谈。
“任何暴露主神空间虚幻性的因素都要极力避免甚至抹除，任何由轮回者发起的大规模摧毁、破坏主神空间稳定性的行为都将被稳定修复。”
而现在……纽约，很显然已然被修复了。
这回陈松终于是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这个他拥有二十多年成长记忆的世界真的是一个虚幻的、由线程与数据编织出来的庞大世界。
这一点虽然早被人告诉了无数遍，但陈松自己验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事实已然成为了事实，陈松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他还有自己的责任要肩负。
据主神所说，现实世界是陈松确定身份信息与数据的关键验证节点，却不会让陈松过长的停留，一旦数据信息确认无缺与完毕，陈松就将“飞升”。
是的，飞升，主神就是这么说的，当时他看着陈松的目光颇有深意，很显然这个飞升可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但无论这个飞升将以什么样的形势给陈松坑进坑里，都意味着陈松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会长。（未完待续）